“马超贼子,当日许昌一别,没想到今日再此相见,这黄河岸边,倒是难得的埋骨之地!”
赵云沉声叫阵,双腿微夹,胯下白马,宛若闪电一般直直向着马超冲去。
一棵银花铁树,背有白龙虚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黄河岸边。
龙枪,狼矛,卷动气云,当世颜值担当两员猛将,瞬间卷在了一处。
赵云身后骑兵中,管亥扫视了黄河一眼,也没放在心上,正要挺枪上前,身后,忽然传来少年难得的急躁声音。
“管大哥,汝难道不想上进了?丞相在河中,汝现在护住丞相,可比杀了马超,功劳还要大的多了!”
管亥哪里不想上进,他做梦,都想摆脱杂号将军的阴霾。
黄巾中年油腻男回身看去,身后方广,眸子宛若星辰一般闪耀,直直注视着黄河中那艘小舟,脸上的惊喜神色,是管亥都难得见到的。
“丞相,没想到吾和丞相,羁绊如此之深,如今西凉甲马在此,高干追兵在后,正是和丞相并肩破敌时候!”
“大同,居然是大同,好,好,好!说的好,吾两人联手,马超,高干,又算得什么?”
“你这小子,到了冀州,就和消失了一般了!”
“哈哈,哈哈!”
黄河之上,曹操再次发出招牌一般的笑容。
昔日黄巾军中,号称北海小白龙,青徐浪里白条的管亥,要求进步执念太深,几下脱掉甲胄,已然江,猪一般奔向了曹操坐船。
转瞬间,管亥已然出现在了曹操坐船之旁,曹仁见到少年,也是喜出望外,一把将管亥拉到船上。
黄巾渠帅,摆出忠心无比,护卫曹操的pose,丞相看了,心中更喜。
此时情势很是微妙,方广一千骑兵,对马超是碾压之势,但是高干来了,顿时又是敌军占优,然而许褚,典韦,曹纯,曹休,也都是曹军中最精锐的部曲。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整个河西黄河边,三军打成了一锅粥!
当日,赵云,马超河边相争,龙虎互搏,直到高干,许褚赶到,依然是不分胜负。
马超领兵过河者,不过羯族白狼骑部曲三千,会同高干部曲,也依然不是曹军敌手。
等到曹休,曹纯赶到,马超同高干会合,退往到了临稽之北的汾阴之地,鬼使神差下,西凉军中最精锐的一股,反而和韩遂大军,被强行分隔了开来。
历来曹军军中,丞相领兵为一极,少年司农领兵为一极,今日两极相遇,产生效应,远远大于二数。
历史之上,曹操破马超,乃是西凉军马粮秣渐渐缺少,韩遂,马超互相忌惮,方会大败,此方世界,却好像并不需要如此麻烦了。
弘农郡,曹军军营,今日尚书令荀彧,从丞相离营,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荀彧巡营时候,不断眺望北方黄河方向,眼中神情,像是快意中,又带着惋惜。
整整一日,荀彧都沉浸在这般心绪之中,就连郭嘉,程昱都看出他有些不对,暗暗留了心。
第二日,尚书令像是调整了过来,辰时就开始自己营帐中,查阅粮秣账目,还和杨修深谈了一次。
午时方过,尚书令已然完全恢复,荀彧在大营中,气定神闲,将朝中文武,罗列开来,写在面前竹纸之上,一个个的画圈。
钟繇,司马防,陈群等人名字,都被尚书令圈了出来,以和曹洪,刘晔,石韬等人区别。
正在这位汉末,心思最是难以揣度,和曹操先无比亲密,后又被逼死的颖川文士之手,完全沉浸在筛选朝中公卿的时候。
忽然弘农曹操大营,传来了三军欢呼的声音,荀彧正在心中惊惶,就见钟繇,这位曹操本来最依赖的关中世家高门联络者,脸色阴沉的走入帐中。
“文若,主公从黄河北边回来了,子孝和宗亲将帅,一同扈从!”
“哦?”
一个哦字,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机械倾轧,就在荀彧心情落入低谷时候,钟繇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尚书令,浑身更加不自在起来。
“那方大同也并同主公到此,司农大人,还真是丞相麾下,第一福将,何处有事,就现身在何处!”
钟繇好像含了一颗橄榄一般,语气中全是苦涩。
“方广!此子,也到弘农了?”
“嗯,他麾下鹰犬管亥,已然将消息通禀到了营中,文若,吾等该要相迎的,开府仪同三司,此次,怕是假节也要有了!”
钟繇的话,几乎带了哭音,荀彧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墨汁打翻,将一身锦袍,也污垢的混浊一片。
弘农大营外,就在世家高门一脉,如丧考妣之时,曹操正和方广身旁,一个瘦子畅谈关中大局。
在冀州,并州游荡了一圈的田丰,终于减肥成功,这个河北嘴最臭,心最正的名士,现在习惯性的动作,就是嘴成O自型,每日长吁短叹,辰时开始,一直到子时方休。
田胖子本来以为,河北四州,乃是汉末天下最为丰饶,百姓最可安居之地。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看到的青幽冀并四州,同朝堂上,袁绍口中的全不相同。
对于河北军民,郡县的了解,他比起远在许昌的那个司农,还差的很远。
曹操已然很久没见过胖子了,当年许昌会面,和袁绍还没有翻脸。
看到面前田丰,不住用无比尊崇的表情,仰视身前护卫的方广,曹操不禁很是奇怪。
“元皓,汝以钢骨,闻名河北,为何目视大同,却宛若见到家主的犬豕一般。”
曹操有意调笑,阿瞒玩笑时候,多少会有些缺少分寸感,他却没想到,田丰听了他的言语,并没有恼怒之意,而是很恭敬的,连连对丞相行礼。
“明公,若能为司农门下走狗,乃是吾元皓一生幸事啊,游荡冀州,并州两月,方知,方知那人间世道是沧桑的道理!”
“主公,吾虽然不过布衣之徒,却还想乞求主公,河北平定,一定要大同,坐镇冀州,这是河北安民之福,也是丞相,大汉之福啊!”
田胖子居然对方广如此推崇,深知此人是个倔骨头的曹操,也不禁动容。
丞相惊骇连着惊喜,都没有色变,此时,却是目视河北防线,神色渐渐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