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萌关城下,黄权先锋马忠,兵锋甚盛。
蜀中之地,秦汉之时,笃信巫蛊之风甚烈,南中蛮夷,常为汉地州牧招于麾下,以为军中猛锐。
马忠以南中数县相赠,引来孟获,兀突骨到此,以为先锋。
葭萌关之南,一个高大的汉军大将,便是马忠了,他身旁,两个蛮夷首领,其中一人浑身彩羽,眉目含怒,正是七十二洞中,手眼通天的孟获。
他身旁一个身材矮小,少年相貌,老者体态的怪人,则是以御兽闻名天下的兀突骨。
眼见巨象在葭萌关下无人可制,孟获,兀突骨,手牵着手,发出夜枭一般的笑声,甚是骇人。
马忠不自觉的退后两步,颇有些觉得和这两人并列,丢了蜀郡将军面皮的样子!
“兀突骨洞主的巨象,纵横南地无敌,今日屠灭此城,也好在蜀主面前立功!”
孟获在南中人多,铁多,朋友多,一口熟稔的九州之言,乃是关键。
马忠眼见巨象,已然把牛筋绳索,挂在了城门之上,心中大喜,正要出言勉励孟获两句,忽然见到城头之上,一个黑甲身影,双腿站在箭垛之上,俯瞰关下众军,容姿甚伟!
马忠心中一动,眼见大象身上蛮夷,还未来得及向关隘射箭,少年单手,便将果实一般之物,从关墙上掷下。
巨象嘶吼一声,甩动长鼻,张开巨口,接住城头掷下的红柿,马忠正心中生疑,又见到乌光一闪。
随后,南中巨,物,忽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天大吼,就痛哭的连续挣扎,将牵引牛筋绳索的蛮夷死士,都带倒了一片。
“这是何故?象兽为何暴怒?洞主!”
马忠连忙开口追问,却见蛮夷洞主兀突骨,心疼的脸上肌肉,都抽搐起来。
再看关下,那巨象发狂一般的摇头挣扎,将象身上的蛮夷甲士,一起甩落在了地上,巨象发足狂奔,直直向着马忠军阵冲来。
横冲直撞下,不少蛮夷士卒,已然化为了肉泥!
兀突骨口中低声呢喃,直直向着象兽迎面而去,马忠正在惊疑,就听见了孟获解释的声音。
“无妨,洞主说,象伤不了自己人,那葭萌关上,来了了不得的大将军!”
孟获无法形容兀突骨言语中,那个将军的大,便做了个手势,勾勒出了南中蛮夷之图腾!
马忠经常和南中之人想处,自然知道,在巫蛊横行的密林之中,以图腾勾勒汉家人物,实在少见。
他也不明白兀突骨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远远就被城头嚣张汉将所震慑,眼见败退的大象直直奔来,咬着下唇,勉强岿然不动。
“呜!”
巨象一边奔跑,一个悲鸣,跑到蜀军最前的兀突骨处,不到两丈的地方,才轰然倒下。
兀突骨缓步上前,单手深入巨象口中,掏了几下,才从血污中,掏出了一把长约三尺,锐利无比的铁质短矛。
巨象发疯,自然就是被短矛从口腔直入脑中,方才殒命!
“好狠的将军,吾还不知,吴懿兄弟手下,居然有如此人物!”
马忠咬牙切齿,凑到兀突骨身边,仔细观察铁矛,打造精美,透出幽暗蓝光的铁矛,当不是益州所产。
“吾看到了毁灭,荣光,同杀象者为敌者,毁灭,同汉家儿郎并行,将給吾族带来荣光!”
兀突骨不但是南中实力颇强的洞主,更是蛮夷信重的大祭司,听这个形貌古怪之人,神神叨叨。
马忠还好,只当这怪腔怪调的蛮夷,是神棍一流。
孟获则是面色大变,他心中明白,兀突骨三字,在南中之地的份量!
此人居然将关隘之上汉将,看做神袛一般,此人,到底是谁?
葭萌关上,士人寒门出生的吴懿,吴班,现在看着方广眼神,比起兀突骨,都还要疯狂炽热一些。
不过一矛,就解决了蛮夷巨兽!
方大同,哪里像是司农,九卿中总管农桑的公卿?这个提调九州半壁之地的将军,比起南中最强悍的猎户,都还要彪悍十分!
不自觉间,吴懿,吴班的腰都弯了下来,向后微微退后几步,似乎和方广并列,都是逾礼一般。
“司农雄武,今日亲见,果然和天下人所言一般!”
“蛮夷若无象兽相助,则葭萌关无虞,都丞相甲兵大至,定当杀回成都~!”
“子远,元雄,破敌就在今日,哪里要甲兵齐至?”
“今黄权,大耳未到,正是击破马忠,扬威益州时候!”
“吾料定,纵然蜀郡世家高门,也未必愿意为大耳所掌,此人名声太臭,只要今日奋臂一击,扶墙观望者,定当顺从!”
“子龙,文远,孝父,今日当统甲士,扬威西南之地!”
“诺!”
“匈奴,乌桓之人杀的多了,南蛮,却还是首见,今日便看看,是吾陷阵甲胄坚厚,还是无当飞箭锐利吧!”
高顺到了益州,似乎舌筋伸展开来,说话密度,比起在中原之地,不知道要多了多少。
今日关中甲士,都是司农麾下,最为精锐之人。
一千骑兵,即可纵横河北无敌,此时关门大开,三千披甲锐士,宛若乌云一般展开,看的正进退两难的马忠,也不知道该是欣喜,还是该戒惧!
“为吾主分忧,就在今日!益州自成一脉,中原之军到此,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当卧着!”
马忠咬牙拔出长剑,身后无当飞军前身夷人精锐,各自手持吹管短刀,散开阵型前压。
葭萌关下,益州阳光照在方广玄色甲胄之上,一时间,让他有些恍惚之感。
好像此时,穿越到了一千三百年后,西班人面对印加武士之时。
不知不觉间,兖州军的武备,已然对中原其余州郡,有了代差,更别说面对以蛮勇逞强的夷狄了!
三千甲士,分为六个方阵,直直向着马忠大营冲来,身后吴懿,吴班部曲,也从关口鱼贯而出呼应。
“当当当!”
方广部曲,没有惯常的汉军战法,临战以弓弩为先削弱敌阵,而是大盾,环刀,先登凿阵。
南蛮自傲的吹箭,哪里能够洞穿玄色铁甲,射在隋唐款式,显出喜怒哀乐模样的面甲之上,连道白痕,也留不出来。
这批铁甲,乃是汉中时候,从数万司农部曲甲胄中选出。
方广要马家驮马运甲,拉长行军队列,放弃兖州高头大马,就是要以重步兵甲胄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