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季清回答。
刘雪花忍不住伸手抚摸,当看到围巾后面的光荣牌后,眼睛里更是写满了羡慕。
她不由问:“这肯定很贵吧。”
季清嗯了声:“要五块钱呢。”
刘雪花虽然知道这种好东西肯定贵,但听到五块钱,还是惊了一下,她全身上下所有身家加起来,都值不上一块钱。
羡慕的下一个阶段便是嫉妒,她压着心底里对季清的不屑,继续探问:“三姐,你买这么贵的围巾,三姐夫不说你吗?”
“不说啊,他为什么说我。”陈青岩要是说她,她就说这是自己赚来的钱买的,保证陈青岩无话可说。
不过以她这些天对陈青岩的了解,她想倒买倒卖陈青岩都二话不说支持,一点都不担心她赔钱,买个围巾而已,陈青岩肯定不会说什么。
刘雪花叹气:“哎,这可说不一定,三姐我跟你说,你这样大手大脚地花,男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多想呢。”
季清嘴角勾起,佯装好奇:“他多想啥呢?”
“肯定想你不会持家,以后不给你钱了啊。三姐,你才好不容易分家,可一定不能让三姐夫这么想,不然以后你日子可不好过。”
季清听着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你说的很对。”
刘雪花一看季清被自己说动了,拉着季清就往自己屋走,“来,三姐到我屋里坐,我今天好好跟你说说。”
家旺看季清被刘雪花拉走,歪着脑袋沉思。
以前也没见小舅妈对娘热心啊,怎么今天这么紧着娘。
季家房子格局和陈家略有不同,一间堂屋,两间挨着堂屋的耳房,西面一间厢房,东面是厨房。
季老太和老季头住堂屋,老大一家子住东边的耳房,老四一家子住西边的耳房,老六一家子住西边的厢房。
厢房比耳房大,原本是老大一家子住的,但刘雪花心眼多,她前些年使了些计谋,把房子给换了。
至今,赵铁妞都还以为,东面的耳房比厢房好呢。
进去坐在火炉旁,刘雪花拉着季清的手,态度亲昵地仿佛两人是亲姐妹一样:“三姐,咱们一家人,我可提醒你,这围巾你可不能再围了。”
“为啥?”季清配合着,做出夸张的表情。
“因为你得让三姐夫知道,你会过日子,你贤惠啊。”刘雪花眼睛黏在围巾上,“你仔细想想,三姐夫看到你这围巾的时候,是不是不太高兴?”
季清:“……你三姐夫还没见呢。他去县里了,还没回来。”
“那就更不能让他见着了!”刘雪花脸上的表情真诚过了头,显得有些滑稽,“三姐,我这可是为你好。”
季清:“那你的意思是?”
刘雪花眼看自己的小心思快要得逞,拉着季清的手握得更紧:“要不,你先放我这儿,我替你保管着,等三姐夫走了,你再回来拿。”
季清心里冷笑,这刘雪花,口口声声为她好,说到底就是想要她的围巾,马上就过年了,想自己戴上招摇。
这是以为她傻着呢。
“娘!”家旺在外头喊。
季清拍拍刘雪花的手,没有回应刘雪花的提议,而是说:“我出去看看。”
走出西厢房,季清看到家旺站在院子里,揣着手,朝堂屋努努嘴:“娘,外奶叫你进去呢。”
“好嘞。”季清走过去,牵着家旺一起进了堂屋。
至于打她围巾主意的刘雪花,她没再理会。
进了堂屋,季清看季老太在炕柜子里翻找,往炕上一坐,家旺拿小板凳坐在炉子旁,安静地烤火。
“你啊,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季老太从炕柜子里翻出一沓袼褙,扔给季清:“拿去,手底下勤快点,多做几双鞋。”
季清把袼褙捡起来,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东西她有,是原主做的。
她初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不着痕迹地问了下盼娣才知道,是先用面粉熬成糨糊,再用糨糊把废弃的碎布头、旧衣服一层层粘在一起,粘个七八层后晾干,可以做鞋面,也可以做鞋底。
村里人的布鞋,都是这么做的。
见季清发呆,季老太又埋怨了一句:“就知道乱花钱,买什么围脖子,看看你脚上的鞋,都不成样子了。”
季清低头看着大拇指边缘马上要破开的棉布鞋,颇有些无奈。
她倒是想做鞋,可问题是她不会啊!
之前陈青岩买了布和棉花,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学着开始做被子,到现在,那被子还没完全做好呢。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季老太重复。
季清回过神,忙答:“听见了,最近刚分家,有些忙,没顾上做鞋。”
季老太在季清身边坐下,虽是一脸不满,但口吻却是语重心长:“我知道说了你不爱听,但我也得说。你男人常年不在家,你自己就要硬挺起来,自己要拿主意呢。”
“嗯……”
“以前你说你婆婆管着你,你做不了主。现在挺好,分家了,你能做主了,那你就要好好做主,为你男人和你的娃多多考虑。”
“嗯……”
“要学着把钱捏在手里,不要乱买乱花,不然万一你的娃有个什么病,你怎么办?”
“嗯……”
季清垂着头,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季老太的谆谆教导,突然就让她想到了前世的母亲,每次她做错什么事,母亲就是这样,给她讲一堆道理。
她总是不爱听,感觉母亲讲的太空,太虚,没什么实际用处。
可是她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她就再也听不到了。
“老三,我跟你说话呢,你把头给我抬起来。”季老头还以为季清在逃避问题,抬了一下季清的下巴,当看到季清满脸泪水后,她吓一跳。
家旺也看到季清哭了,忙起身跑到季清身边,拽拽季清的袖子:“娘……”
季老太瞬间语塞,沉默片刻才说:“老三你也别哭,我不是要训你,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这女人当家做主的道理。”
“我知道。”季清抹了把眼泪,尽量看起来让自己正常点,她随手扯下脖子里的围巾,递给季老太:“娘,这围脖送你吧。”
季老太无语,一把拍开季清的手:“我要你这个做什么?你好好听我说话!”
季清重重点头:“好,娘说,我听着。”
堂屋外头,趴在墙角的刘雪花听到季清说要把围巾给季老太,还被季老太拒绝,紧张地直跺脚。
没人要给她啊,她想要!
……
陈芬芳、陈兴龙、陈向东一行人回了红山根村。
到了新房,陈芬芳不愿意露面,让陈向东先去找季清,试探一下。
陈向东带着一股戾气,走到新房,推门准备进去,却看到门上挂着个明晃晃的大锁子,显然是人不在。
他折回去,对陈芬芳说:“找个斧头来,咱们把锁给它砸了。”
“那可使不得!”陈芬芳拦住陈向东,“咱们不是说好暗着来吗,这大白天的,砸锁子要是被人看到了,咱们可都要被开大会批评!”
陈兴龙:“就是,要砸也是晚上砸。”
陈芬芳:“晚上他们肯定回来了,有人在怎么砸?”
陈向东不耐烦,“别再磨蹭了,就按照我说的,黑灯瞎火堵路上教训一顿,她不是正好不在吗,咱打听一下她去哪儿了,去堵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