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正说得兴致勃勃呢,向李妮子传递自己的喜悦,猝不及防被李妮子的语调和神态吓一跳,不禁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料,李妮子反问:“你不知道?”
张娜顿时更懵:“知道什么?”
“陈青岩家发生的事啊。”李妮子一脸讽刺,“看来他们都没跟你说,还说把咱们当自己人呢,结果发生什么事都不跟咱们说,瞒得死死的。切。”
听她这样说,张娜顿时紧张起来。
“妮子,你就直说吧,姐夫家到底出啥事了。”
李妮子抱着胳膊往炕边一坐,简略道:“陈青岩有个妹妹,叫陈芬芳,初一那天晚上,她男人跟自家表嫂搞在一起,被表哥提着斧头一通砍,给砍进卫生院去了。”
张娜震惊地捂住嘴巴。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大过年的,这也太可怕了。”
“是吧。”李妮子啧啧几声,“所以我刚刚才觉得惊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有心情喜滋滋吃什么涮菜,真是心大。”
张娜想了下,替季清说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出事的是姐夫他妹妹的男人,跟清姐姐夫八竿子打不着,没什么感觉也是很正常的吧。”
李妮子冷哼一声:“正常啥呢,我还没说完呢,陈青岩因为他妹妹家出了这事,已经跟陈家整个断绝关系了!以后都再也不回自己家了!”
张娜:“啊?!”
她不敢相信,忍不住确认:“妮子,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别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这些事儿都这么私密,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他弟……”李妮子差点嘴瓢,很快就又改了口风,“我听清姐她娘说的,昨天我去她家送东西,她娘亲口告诉我的,拉着我哭诉了一大堆,而且这些事情,我们村里都已经传开了。”
张娜已然风中凌乱,她扶着墙做到炕上,还是不敢相信。
如果事情真如李妮子说得这么严重,那怎么昨天见到清姐和姐夫,完全没从他们身上看出有什么事情?
就算他们两个是大人会隐瞒,怎么孩子们也一个个开开心心的,没一丁点不高兴?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李妮子还在絮叨。
“娜娜,我知道你崇拜清姐,感恩她救了你,但其实说到底,咱们始终都是外人,就算你真把她当亲姐,她也未必把你当亲妹妹。”
听到李妮子这么说,张娜扭头看向李妮子。
李妮子被看得不自在,蹙眉:“这么看我干啥?”
好一会儿,张娜不确定的声音才响起,“……妮子,我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李妮子,口口声声都是清姐多好多厉害,要跟着清姐闯一辈子。
回想自己当时遇到困哪,李妮子便提议让她找季清,说季清人好热心,知道她有困难的话,肯定会伸手帮助的。
也是因为李妮子的鼓励,所以当初她才坚定地相信了季清。
可这才过去多久,怎么李妮子的想法已经变了呢?
见李妮子不吭声,张娜又说:“妮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对清姐有怨气?”
“我能对她有什么怨气,你想多了。”李妮子并不想被张娜看穿,她不自在地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闷闷道:“我现在只不过是长大了,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了。人嘛,总是得为自己做打算的。”
张娜:“……”
初五,县城和镇上的店都再次开门做生意。
街道上红火起来,扛着木棍卖糖葫芦的,摆着摊卖糖人的,还有各种卖画片的,小人书的,县城里比镇上更潮流,已经开始有人卖棉花糖和羊肉串了。
不过都不阔气,羊肉串的竹签串串上就一丁丁肉,棉花糖也就两个手掌大小,主要吃个新鲜。
上街转悠的人多,季清的店里也就热闹,来买东西的和来参观的把整个店铺挤得满满当当的。
招呼客人的间隙,池露水笑着对李妮子感慨:“要我说,还是咱们清姐聪明,知道年后人肯定会多,所以提前招了临时工,不然就咱们两个,肯定忙不过来。”
李妮子听到池露水对季清的追捧,冷嗤一声,没接话。
心里想的是,这有什么好吹的,让她当老板她也能想到。
池露水性格略显木讷,说完就乐呵呵又去招呼客人了,也没留意李妮子是什么表情,倒是两米开外站在收银台后的季清,将李妮子的神情尽收眼底。
待李妮子转身看过来,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一直到下午,季清都在店里,李妮子本打算今晚下班后去找张立新和陈向东,看季清一直没离开,又担心到时候季清要和自己一起坐班车回镇上。
要是季清和她一起走,那她还怎么去干自己的事?
李妮子心烦意乱,找到一个空隙的机会,催促季清早点回家,店里有她和池露水看着弄就行,季清多聪明,自然发现了不正常之处。
不过她一直没给李妮子肯定的说,只说到时候看,然后眼睁睁看李妮子越来越着急,甚至还算错几次账。
她仍旧什么都没说。
到了傍晚,照常闭店休息。
季清表示自己要去找陈青岩,在门口向两人说了再见,朝着与去车站的路相反的方向走去,李妮子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见李妮子如释重负,池露水还以为李妮子是累坏了,笑道:“妮子,快回家去吧,今晚早点睡,好好休息一下。”
“嗯,知道了,你也是。”
李妮子敷衍地打发走池露水,待到池露水走远,自己才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她当然没有去车站,而是走了一截后,便闪身拐进了张立新家闲置院子的小巷子。
这里是他们三个碰头的地点,她不确定张立新和陈向东今天在不在,但她想试一试,她肚子里憋着可多话,都没人说呢。
一直走到门口,她才发现,大门上挂上锁。
“哎……”她刚失望地叹了口气,突然余光扫到墙角阴影里的男人。
男人同样看到她,丢掉手里的烟头,手插着口袋走出来。
“我就猜你今天过来呢。”陈向东痞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