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礼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将崔夕珺炸焦嫩。
么?二哥思思思思思思慕谢渺?
崔夕珺大受打击,捂着胸往椅子栽倒,好不容易扶着把手坐稳,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不,肯定是我听错了,绝对是听错,你怎么会喜欢谢渺……”
“你没听错,是我思慕谢渺。”崔慕礼情绪淡淡,似在随谈论天气,“所从今往后,不许你待她礼。”
崔夕珺猛地睁开眼,“二哥,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喜欢谢渺?!”
崔慕礼神『色』清明,反问:“为何不能?”
崔夕珺一愣,随即提高声音,试图说服对方,“她是母亲带的亲戚,母亲一直将她塞给你,嫁进二房接她的班!你往反这种做法,讨厌被人控制婚事,而她自入崔府便矫『揉』造作,刻意迎合,百般讨好你,眼下又暗中勾搭周三子,如此品『性』,怎么配上你,配上我们崔家?”
“崔夕珺。”他喊出全名,问道:“你何时见她勾搭念南?”
崔夕珺的肩膀略缩,莫名地心虚起,偏要嘴硬道:“我,我,我今天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是吗?可从你方才的话看,是念南主动去纸坊找谢渺,是念南坚持要送谢渺回府,真计较起,该是念南在勾搭谢渺。”
崔夕珺下意识地替心上人说话:“周三子是何等身份,犯着吗?定是谢渺——”
平静却凛然的目光袭,崔夕珺打了个激灵,蓦然噤声。
崔慕礼面表情道:“谢渺与念南向不对付,更别提主动与他有牵扯。”
崔夕珺忆起苏盼雁的话,忍不住还:“都私下约去游湖了,还不叫有牵扯?”
崔慕礼道:“那是定远侯夫人邀阿渺游湖,我和母亲都知晓此事。”
崔夕珺闻言愕然,疑『惑』地眨眼,“定远侯夫人?她为何会邀谢渺游湖?”
“为何?”崔慕礼笑了声,“崔夕珺,你忘了是谁在花朝宴上挺身而出,替你拦下庆阳郡主的那一巴掌?”
崔夕珺失言片刻,怔怔地问:“便是为此,定远侯夫人对她刮目相看了吗?”
“是。”
一时间,崔夕珺堪称五味杂陈,赌气问道:“你和周三子是吗?”
“是。”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崔夕珺往桌上一趴,将脸埋手臂,带着哭腔道:“二哥,你们都疯了,竟然处处替谢渺说话!”
崔慕礼眼疾手快地移开茶盏,语气并软化迹象,“夕珺,你有没有过,一直,都是我们待她有失偏颇?”
崔夕珺疯狂摇头,“我不管,我就是讨厌她,第一眼就讨厌,后会继续讨厌!”
“为比起你,母亲更疼爱她这个侄女?”崔慕礼淡道:“夕珺,你并非讨厌阿渺,而是嫉妒。”
崔夕珺的身躯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她自为掩饰隐秘的心思被戳破,霎时间慌『乱』惊惧皆有,跳起身子反驳,对上崔慕礼静若深潭的眸时,脑中却空空如。
她破罐子破摔地:对,她就是嫉妒谢渺,不行吗?
犹记谢氏刚嫁崔府时,她对这个要取代娘亲的年轻女子厌恶至极。她憋足『性』子,联合崔府其他人一起百般刁难谢氏,而谢氏……谢氏待她总是温声轻语,关怀备至,论她怎么耍脾气,谢氏都笑着接受。九岁那年,她身上出了牛痘,烧神志不清,是谢氏夜抱着她,替她换洗喂『药』,生生从鬼门关拉回了她。
病愈后,她慢慢接受了谢氏,从谢氏身上寻找过娘亲不及给的母爱,可没过两年,谢渺崔府投靠,一切就都变了。
听说谢渺出生时,谢氏是第一个抱她的人。谢渺的父母去后,谢氏将她拉扯了九岁,名为姑母,实则情母女。
她亲眼见谢氏与谢渺的相处,比起待她的包容,谢氏待谢渺嗔笑怒骂,那是种由内而发的亲昵。
她好不容易的母亲又没了,她责怪谢氏,更加憎恨谢渺,倘若没有谢渺……倘若没有谢渺……
“我才是母亲的女儿,她不过是个侄女!”崔夕珺悲从中,哭涕泗滂沱,“你好,二姐好,还有周三子,个个都被鬼『迷』了心窍。谢渺为么要京城,为么要抢我母亲,为么要抢我喜欢的人!”
厅蛮长一段时间只剩下她的哭声。
崔夕珺哭有些累,喝茶润润喉,又怕破坏伤心欲绝的形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哭。
难搞哦!
不知过去多久,许是茶已经喝完,崔慕礼才道:“崔夕珺,便连当今圣上,都法左右旁人意愿。”
崔夕珺从他眼读出未尽之词:皇上都管不着,更何况是你。
相较平,身着官服的崔慕礼气容更为深沉,眉目间有股若有似的严冽。
她气直哼哼,却本能地不敢放肆,弱声问:“那我便只能受她的气吗?”
崔慕礼淡扫向她,“阿渺几时主动给过你气受?”
“主动”这词很有意思,崔夕珺不不承认,每次都是她挑衅谢渺。
崔夕珺郁结的要死。
“你是崔家二房嫡出的小姐,有祖父祖母,有父亲与二哥,有一堆情甚笃的兄弟姐妹。”崔慕礼顿了顿,眸中浮现不自知的轻怜,“而阿渺的父亲殉职,母亲跟着去,偌大的天地间,只有姑母是她最亲近的人。”
崔夕珺咬唇,低头抠着手指,神『色』隐有动容。
崔慕礼道:“收好你的任『性』妄为,有下次,我会代替父亲好好管教你。”
自亲二哥,刑部官员的管教?
崔夕珺哆嗦了下,犹不死心,“二哥,你怎么就突然喜欢上她了?”
崔慕礼道:“她值。”
崔夕珺回花朝宴上,谢渺面对庆阳郡主欺压时,铿锵有力地反驳,坚定而所惧的背影——登时泄了半气。
不能否认,当时的谢渺确实浑身都散发光芒,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其中甚至包括了她……
崔夕珺放弃了。
她管不动二哥的事,至于周三子……谢渺都当着大家面拒绝了他,不是吗?
她绞着帕子,扭捏地道:“行,我答应你,今后不针对她。”说完又某件事,仰面问道:“二哥,你早就知晓她父亲殉职的事情吗?”
崔慕礼沉默不语。
不,他并不知晓。从前的他漠不关心,认为论谢渺如何,都与他没有干系。
未料会有这,为她梦寐萦怀的一。
*
谢渺预见崔夕珺会找茬,已做好兵将挡水土掩的准备,却久没等崔夕珺发飙。甚至有几次意碰面,崔夕珺像是忌讳般,眼神古怪地与她保持距离。
呃,难不成真被她说醒了?她才有那么好吗?
谢渺疑『惑』小半刻钟,便将它丢脑后。反正崔夕珺非庆阳郡主,干不出妒愤灭的行当。
离弟弟出生的子只剩小半个月,谢渺如前般,去清心庵替姑母祈福,天未亮便出发,赶在落前回府。
她自认为考虑周全:前崔慕礼是在七月初三遇袭,今生她特意提早了两天,留足时间避开他。
万万没,命运次捉弄了她。
官道绵延开阔,平坦顺畅,远处可见山峦起伏,霞絮游飞。暮『色』恰如半遮面的妙龄少女,有种含苞吐萼之。
王大赶着马车一路前行,陡然拉紧缰绳,待马蹄站稳后,朝车内说道:“小姐,时的路被堵上了,咱们换条道走。”
么?!
谢渺猛地掀开帘络,“路被堵上了?”
王大侧开身子,只见五丈,官道上杂『乱』堆放着许多巨石。
谢渺愕然:怎么会?她明明提前了两!
拂绿和揽霞一左一右地探出头,拂绿问道:“王大哥,能搬开石头吗?”
王大看了眼足有半人高的巨石,为难地挠挠耳朵,“个汉子还成,就我一个的话够呛。”
揽霞扯扯谢渺的袖子,“小姐,天『色』还早,我们从小路走吧。”
谢渺心神不宁,脑子『乱』成一锅粥:从小路走?不,万一又遇崔慕礼呢?她不掺和他的事,更不愿掉进捕兽坑。
拂绿提醒她,“小姐,晚些走便不合适了。”
京城治安虽好,但这人烟稀少的郊,天黑后保不准会有魑魅魍魉出没。
谢渺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可是——
“走。”谢渺咬了咬牙道,她就不信了,都刻意避开前轨迹还能一遭!
事实证明,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小姐!”王大突然停车,低呼出声,“前面,前面好像出事了!”
只见目光能看清的最远处,路中间横着辆马车,车厢被『射』成筛子一般,芦苇『荡』旁更是满地断箭。
谢渺钻出一看,内心极度崩溃——
说好的七月初三遇袭呢?怎么她提前了两,遇袭跟着提前了两?
玩儿她呢!
王大举颈远眺,瞧见了更加惊悚的画面,“小姐,那边有人在打斗!”
有人打斗?
拂绿和揽霞从车窗探出头,定睛一看:嗬!远远的小树林边,果然有一堆人在你我往地打斗!
“、么情况?”揽霞结结巴巴地道。
拂绿倒是脑子转飞快,“小姐,趁那些人没注意,我们赶紧调头往回走。”
谢渺正努力搜寻崔慕礼的身影,眼见他被黑衣人『逼』节节后退,消失在茂密的林子,她简直快要吐血——不是叫他多带些帮手吗?为何还是寥寥数人?
她一手攀住窗沿,顺了顺气,冷静道:“王大,你带着拂绿和揽霞去清心庵找帮手,记住,尽量多带些人手。”说着便要跳下马车。
揽霞连忙拦着她,“小姐,您要干嘛?”
谢渺道:“去救崔慕礼。”
揽霞傻了,“救谁?”
谢渺道:“崔慕礼,崔家二子,崔大状元郎。”
揽霞使劲回忆,愣是没分辨出那几人是否有崔慕礼,“您看错了吧,二子怎会在荒郊野?”
谢渺没空跟她多解释,刚躲开她,又被拂绿张臂挡住车门。
拂绿严肃道:“不管那人是谁,您都不能去。”
揽霞跟着道:“对,小姐,您不能去。”
谢渺道:“你们多拦一阵,崔慕礼便多一分危险。
眼见谢渺非去不可,揽霞和拂绿对看一眼,异声地道:“您跟王大走,奴婢们去救二子!”
……
谢渺动之余,又觉啼笑皆非,她们二人法预测未,怎么救人?
真是两个傻丫头。
谢渺叹了声,拨开二人的手,不容置喙地道:“我不会有事,你们听我的,赶紧去找帮手,争取快去快回。”
不就是救崔慕礼吗?既避不开,那便勇敢地迎上去。
她懂,她是被佛祖选中重生的人,这定又是佛心的一次考验。
不要掉进捕兽坑,必须要避开捕兽坑,千万要躲开捕兽坑——谢渺着重强调了三遍,这才深吸气,提着裙摆,踏上了救英雄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