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咬了咬牙,抄起一根长槊,大叫道:“快去,这是命令!我跟右将军保证过,人在阵在,现在有你报信,我就在这里断后,你去告诉右将军,请他照顾我的一家老小,就说,就说韩延无愧于大燕!”
段将军感动地热泪盈眶,向着韩延行了个军礼,转身就带着同伴逃向了左边。
韩延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马上扔掉了长槊,趴到了地上,就在这一会功夫,那二十余秦军拍马杀到,其中马上一人,把弓箭挂回了武器勾上,取下长槊,就要刺向地上的韩延,大概是不想为了一个无法逃跑的伤者,浪费一箭吧。
韩延连忙大叫道:“军爷,不要杀我,我只是个小兵,我们的将军,他向那里逃了,你们应该追他才是!”
领头的一个秦军小校睁大了眼睛:“往哪里逃了?!快说,说出来饶你一命!”
韩延指向了段将军等人逃走的方向,声音在发抖:“这狗贼不管士兵死活,往那里逃了,军爷,帮我们杀了他!”
秦军小校一挥手,二十余骑旋风般地向着段将军们逃走的方向奔去,韩延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衣甲,露出了里面民夫的衣服,然后躺到了十余丈外的七八具死尸中,在血泊里一滚,身上顿是血渍,他的脸朝下,埋在染血的草丛之中。远处的方向,段将军的怒吼之声依稀顺风而来:“秦狗,老子跟你们拼了!啊…………”
韩延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嘴角勾了勾,喃喃道:“老段,安心上路!我会想你的。”
燕营之外,李辩驻马营前,他的身后,三千骑士两眼放光,营前百步距离内,人马尸横遍野,五六十骑绑着长戟的副马,马鞍上绑着披着皮甲的稻草人,这些就是第一波冲击的副马,用来骗取敌军的弓箭所用,它们的身上插满了箭矢,而在这些伪骑兵的周围,起码倒下了千余具血肉模糊的燕军弓箭手的尸体,绝大多数是面向燕国大营的方向,尤其是以营门处的尸体居多。十余个一丈余宽的大门无法让三千多人迅速通过,逃不掉的倒霉鬼,也就只能任由后面的秦军踩踏了。
两百余名燕军俘虏,正在排队去拉栅栏,他们解下自己的腰带,连在一起,绑成长索,套上这些栅栏,在身后监视的秦军口令下,一起发力,一道道的营栅应声而倒,而在这三千余骑的面前,一马平川。
刘参军仍然跟在李辩的身边,笑道:“看来我军的进展很顺利啊,宋将军带了二千骑已经进去一刻钟了,现在杀声都快要到了敌军中军帅营那里啦。”
李辩微微一笑:“逢营莫入,看来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要遵守的嘛。宋将军为大军打了头阵,探了埋伏,现在看来,这燕军果然没有防备,现在我们要进去四处放火,抢劫敌军军械了。”
刘参军兴奋地说道:“要不要告诉杨大帅和彭副帅他们,让他们也从两侧杀入燕营呢?”
李辩不屑地啐道:“他们要是都进来抢装备了,那我们还抢什么?杨定又不缺好东西,是咱们才需要。告诉全军,一刻钟内,不许放火,也不许声张,能捡多少辎重和财富就捡多少,一刻钟之后,再四处放火。”
刘参军睁大了眼睛:“可是,可是这样有违杨大帅的命令啊,真的可以吗?”
李辩冷笑道:“刘参军,你难道没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句话吗?更别说他杨定可不是天王了。抢上一刻钟的装备,不会影响战局的,他们两侧迂回,都不止这点时间呢。弟兄们,跟我冲!”
他说着,扬起马鞭,准备冲锋。
刘参军勾了勾嘴角,指着一边那两百多名围在一起,瑟瑟发抖,满脸都是惊恐的燕国战俘,说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李辩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干
完活了还要分他们饽饽吃不成?让你的卫队处理掉,然后快点跟上,来晚了你自己人可没东西捡了!”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一阵风般地飞驰而去,刘参军咬了咬牙,转头看着身后眼巴巴地看着身边同伴们呼啸入营的护卫们,沉声道:“动作要快!”
燕军左营里,一处马栏的地下坑道里,慕容永双眼炯炯有神,看着四处翻抢辎重车,然后把一副副盔甲迅速地打包放上马鞍的秦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想不到这帮秦军也是强盗出身啊。真算是碰到同行了。”
慕容盛低声道:“我们现在要不要杀出去?他们在抢东西,这会儿根本没有战斗力,人又分散,各处一起发动,半刻钟不用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
慕容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急什么,我要消灭的可不止是这五六千轻骑,只有杨定来了,我们才会一起发动!要不然,前面的牺牲,不是白白浪费了么。等他们点火报信,秦军全部入营后才动手,,让大家沉住气,有敢发出半点声响的,斩!”他说着,重新咬上了嘴里的一根木棍,一如身后蹲着的数千名全副武装的重甲战士。
一刻钟之后,燕军大营里,李辩一边奔驰,一边哈哈大笑:“勇士们,西燕军的兵力不足,全到前面攻城去了,后面是一片空虚,狼神保佑着我们,大家跟我快点冲啊,现在我们都抢了不少好装备了,该做正事啦,让我们把这西燕军的营寨,化为一片火海吧!”
身边的秦军骑兵们暴发出一阵阵的欢呼,纷纷掏出一根涂抹了松油香脂的木棒,把弓箭和长槊都挂在了马钩之上,然后掏出怀中的火石打火,继而几个人凑到一起,把木棍聚到已经燃烧起来的火把上,很快,五千多秦军骑兵,已经人手持有一到两支燃烧着的火把了!
火光熊熊,照耀了这些拉起恶鬼面当的秦军将士的脸,人人脸上喜笑颜开,这从他们马鞍上挂着的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就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