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车阵,右翼外侧,小丘。
慕容镇看着那空中黑压压一片,缓慢而坚定地飘向晋军中军帅账的那些个孔明气球,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这些气球所过的地方,一片火海黑烟,时不时地也有些气球坠落,或是被箭枝射中,或是在空中就突然因为那些火罐的原因自燃,很快地变成了一个个在空中的火球,落了下去,再化为地上的熊熊烈火。就在这样来回的拉扯中,还有一百三十余个气球,一边在慢慢地降低高度,从二十多丈的离地距离,渐渐地降到十五丈,十二丈,当离着晋军中央的帅台不到二百步距离时,大多数的气球,已经降到十丈之内了。
慕容镇长叹一声:“汉人有句成语,叫匪夷所思,如果现在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心情,没有比这个正合适的了,正好,在这些中原汉人眼里,我们鲜卑人都是外夷,只是就连我这个他们口中的夷人,胡虏,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战法啊。国师,我这辈子只服过成武皇帝和先帝慕容垂和慕容德,而你今天带给我的震撼,还在他们之上。论打仗,你当是天下第一,我承认!”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这些不过是用了一些古法和前人的技术而已,谈不上我有多厉害。但是,这一战我的思路始终是明确的,我真正要攻击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刘裕本人,还有他的中军帅台。无论我们杀再多的晋军晋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刘裕的性命而已。”
慕容镇勾了勾嘴角:“看起来晋军中军那里也在调动,现在各处我军的攻击都已经尽了全力,而晋军也是在拼命抵挡,只要这批来自空中的攻击能打垮刘裕的帅旗,甚至击杀他的本人,那各处晋军,必然全面崩溃了。”
黑袍微微一笑:“刘裕之所以要在中央建立帅台,登高立旗,就是为了让所有晋军能看到他,他是这些晋军的主心骨,顶梁柱,如果帅旗倒了,那刘裕不败的神话也就完了,就算他能夹着尾巴逃得一命,这些多年来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精锐,也会尽数葬送于此,对他来说,这个结果和死了也没啥区别。”
慕容镇笑了起来:“还是国师你看得透彻啊,晋军兵力不足,想要跟我军野战,又要防骑兵突击,就只能守外虚内,把兵力集中在两翼,而中军的防守,非常地薄弱,甚至可能刘裕连民夫都没几个,刚才甲骑突到接近帅台的位置,刘裕是用飞石进行反击,现在看来,国师你是要用这次攻击,试出刘裕在帅台这里的埋伏吗?”
黑袍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如此,刘裕用兵,虚实难测,我本以为他会把骑兵留在中军,作为机动防御,但是我军甲骑的轮番突击,还是突破了他后军的防线,为了重整阵形,他只能提前出动骑兵反击,只是晋军的骑兵,无论是数量还是装备,都无法与我军的甲骑抗衡,靠着出奇不意打了个突袭,想要来回驰突冲击我军,却不料阵外还有我军的后续部队,最后被夹击的成了他们,只能给逐出战场,落荒而逃。老实说,看到这一幕后,我对今天的这一战,终于有底了。”
慕容镇正色道:“刘裕如果连骑兵都用上了,那手头就不会剩下什么后援啦,我军的兵力是他的三倍以上,就算拿人堆,也能把他各个方向兵力牵制住,这一战我军固然已经战死五万以上,但是晋军的损失也超过万人,接近两万,他们的后备力量已经枯竭,可我军的可战之兵仍然有十万左右,陛下那里的百战铁骑还没有用上,而我们这里”
黑袍微微一笑:“我们这里的两千多虎斑突骑,也还没有出动呢,别急,现在刘裕可能还留了点最后的力量来对付我军的空袭部队,等到他真的把这最后的力量也用上,才是我们全面突击的时候!”
说到这里,黑袍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而且,我这次的空袭,可远远不止扔些火罐这么简单,我会给刘裕一个到下辈子也难忘的惊喜,让他做了鬼都永远记得!”
晋军,中央帅台。
刘裕自己在挥舞着几面大旗,对着四周的将士传递着信号,王妙音轻轻地蹙着眉,这会儿的她,一身银甲,英姿勃发,手里拿着一部连弩,向着已经近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当先气球瞄准,而她的口中,却是急促地说着话:“裕哥哥,你真的不要前锋来回救吗?”
刘裕摇了摇头:“第一轮的空袭加上那些木甲机关人的飞跃攻击,已经让前锋的豫州兵马损失过半了,也多亏了是希乐兄弟练出来的精兵强将,换了别的部队,早就崩溃了。而阿寿在前面就连那些南燕来投的辟闾氏民都派上前去,他的手中,也早已经无兵可用,这时候要是再抽调人过来,前线必然崩溃。等我解决了这些飞天的孔明气球,还要派兵去支援他呢。”
王妙音咬了咬牙:“那左翼的孙处将军,还有右翼的诸葛长民,是不是可以调回个一两千人,至少,有车阵在,两翼应该暂时无忧。”
刘裕叹了口气:“妙音啊,你看看左翼,敌军起码增加了四五万人在轮番攻击,我军靠了车阵才能挡住,如果这时候一分兵回来,只怕车阵不保。还有右翼,虽然看起来压力没这么大,但是刚才的三股狼烟就是在右翼腾起的,这说明什么?”
王妙音的秀眉轻蹙:“说明黑袍就在右翼,更说明可能右翼方向还会有致命的突袭!”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我现在给诸葛长民下令,让他不许回援,牢牢守住阵地,不管敌军如何攻击或者是败退,都不许后撤,也不许追击,他这里安全,全军才真正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