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跟随苏轻尘回到天机门后,周琅统共花了一年时间, 放下脸皮又是软磨硬泡, 又是装乖卖惨的, 床事上更是没少哥哥前哥哥后的讨好,才总算换来了独自下山的权利。
说独自下山, 也不全对。
因为苏轻尘每次都要桑华陪着周琅,寸步不离的护着。
桑华倒也算实诚, 第一次充当坐骑, 载着周琅下山那会儿就和他摊开了说:“虽然吧,我是你的妖宠, 于情于理都得帮你。但是吧, 我打不过苏变态,可千万别指望我能趁机带你走啊。”
似乎觉得这话太不近人情, 桑华又补充道:“当然,你毕竟是我亲爱的小主人嘛~你和苏变态的话,我肯定得听你的,也绝不会背着你在苏变态跟前打小报告, 哪天你要是实在受不了那变态,我肯定也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但是……”
他的语气特无辜, 一双猫儿眼眨呀眨的:“我是真干不过那变态。不止我,我估计这世上没人能干过他, 你这幅小身板儿就更不用说了。所以, 我还是希望你下山期间, 老实一些的好。”
桑华说的这些,周琅都懂。
他别的本事没有,自知之明比谁都强。
毕竟那子母情蛊虽说能控人感情,很是阴狠邪门儿,但最多也只能做到控人感情,至于意念操控一类,完全做不到。
这东西给苏轻尘最大的威胁便是,体内种有母蛊的周琅身死,苏轻尘也活不了。
换言之,苏轻尘一个不高兴了,要把周琅关小黑屋惩罚,周琅完全没招。
最为关键的是,周琅他惜命的很,典型小市民一个,跟本做不到以命相挟来要求苏轻尘远离他这种事。
以命逼迫,能不能逼得苏轻尘离开另说,万一他自己手一滑,架脖子上的刀割到自己动脉怎么办?
是以回到天际门的最初那段时间,周琅面对苏轻尘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又刺激到了这位大佬。
可人就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眼瞧着苏轻尘一次不提涂山界发生的事,慢慢的,周琅胆儿肥了。
不但哥哥叫得少了,平日里也恢复了颐指气使的主人样,虽说……
虽说床上还是没少挨艹,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喊‘哥哥慢点’就是了……
可不管床上多卑微,到了床下,周琅该嫌弃嫌弃,该冷脸冷脸,该打就打该踢就踢该骂就骂,一点子温情惬意都没有。
毕竟周琅完全摸清了苏轻尘所谓‘乖’的标准,只要不妄想着‘离弃’他,按时且尽职尽责的做一个道侣该尽的灭火义务,怎么作都没问题。
外人都说苏轻尘对他那道侣十分宠爱,还真说对了一半。
何止是‘宠爱’?‘溺爱’都不够。
因为苏轻尘不止把周琅当情人养,还把人当儿子养。
但另外没说对的一半就是,苏轻尘对周琅看管十分严苛,严重程度,比监狱看守犯人还要厉害数倍。
苏轻尘所在的峰,十步一结界,凡有人进出所致结界变动,苏轻尘皆可获悉。
百步一哨岗,内安置有苏轻尘所制傀儡一具,随时汇报周琅安全状况。
周琅一天天的,哪怕是不下山,只是安安静静在院子里窝着,苏轻尘也能够通过结界的变动,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知道周琅这一日的动向。
什么时候吃的午膳,午后去哪里纳了凉,出没出院门……苏轻尘全清楚。
那段时间,佘九来过天机门几次,桑华逮着机会就和对方吐槽说:“变态,太变态,实在是太变态了!”
佘九也跟着点头,“变态,的确是变态,魔界里都找不出比苏轻尘还要变态的人。”
吐槽没几次,桑华对苏轻尘的称呼就变成了‘变态’。
一般佘九来时,也不瞒着。
周琅闲时无聊,也会跟着两人一起吐槽。
那会儿,佘九曾问他说:“苏轻尘如此待你,怎么我瞧你却是没半点抵触的模样?”
周琅就反问他说:“抵触有用吗?”
佘九认真想了想,摇头:“没用。”
周琅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没用,那我还抵触个屁。有句话怎么说的,生活就是一场强女干,如果反抗不了,就闭着眼好好享受。”
对于苏轻尘这种做法,周琅烦闷归烦闷,一时之间却也没有解决办法。
当时在涂山界,他选择跟着陆离而放弃苏轻尘之后,苏轻尘明面上没提,但心里估计一直憋着一股气。他做不到囚禁周琅,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利用设置结界和哨岗的方法,以确保随时能够获得周琅的动态。
否则的话……
“小琅,我怕是当真疯了,哪怕仅有一刻寻不到你,也断然无法忍受。”
这是当上峰主后第一日晚,苏轻尘在周琅洞府内一番激烈顶撞后,在他耳边说的话。
彼时,他箍着着小小琅,声音温柔刻骨,诱哄道:“小琅乖,我当上峰主后,少不得因各种琐事不在你身侧,为叫我安心,许我时时刻刻都知晓你所在,可好?”
彼时周琅眼角蓄着泪水,一张脸含春,娇美动人。
苏轻尘半路停下,那地方又被对方箍着,周琅难受又渴望,连苏轻尘说的些什么都听不清,只是央求道:“哥哥~哥哥求你了,怎样都好,快饶了我吧……”
声音从头到尾都是颤的。
苏轻尘听了后,笑一声,道:“小琅真乖,哥哥这便叫你登往极乐……”
那之后的事,周琅不记得了。
只知道第二日醒来,所在遍布层层结界,真的是到哪儿都逃不过苏轻尘的眼。
生活强女干论,桑华和佘九都没听过,但这不妨碍他们和周琅抬杠。
于是桑华道:“那你也太没志气了,好歹反抗一下啊?”
佘九也在一边煽风点火:“对啊,一味忍让太没出息了,你该狠狠的折磨苏轻尘,借此消磨你心中的不平才是。”
对此,周琅笑呵呵的……将他们的原话告诉了苏轻尘。
于是乎,桑华刚长出来的第七、第八条尾巴没了。
堂堂魔界魔尊的佘九,也被打的鼻青脸肿,短时间内没法见人。
周琅见了,十分幸灾乐祸的表示:“还有句话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只我一个难受不是,你们当兄弟的,也陪我一起罢。”
那结界持续存在了好长一段时间,周琅虽尽力做到无视,却还是烦的无边。
哪怕时不时去其他峰消磨时间,也得时常通过传音石向苏轻尘报告位置。
终有一日,周琅烦不胜烦,半不耐半妥协道:“你够了!把结界和哨岗撤了!我让你在我身上种个咒,总可以了罢!”
那之后,结界和哨岗撤了,周琅背后却多了一幅定位阵图,无论走到哪里,苏轻尘皆可知晓。
得亏周琅心大,并不在意。
其实他就算在意也没办法。
苏轻尘变态的地方太多了,菜鸡如他根本在意不过来。凡事都要和苏轻尘较真的话,他还要不要活了?
事实上也没啥大不了的不是吗?
这搁到他那个时代,就跟手机里有个定位器似的,有啥啊!
于是乎,周琅妥协装乖了一整年,又在床上吹一整年的枕边风,什么‘哥哥最好了,就让我下山玩吧,反正我跑不了’、‘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最喜欢你了,怎么会趁机跑路呢’、‘哥哥哥哥,我好无聊啊,想下山~’……
如此这般无下限讨好,总算换来了一周一下山的权利。
苏轻尘到底是峰主。
从前只是‘掌门座下嫡传弟子’这个身份时候,便很忙了,成了峰主之后更忙。
每位峰主的月例虽多,但也是分配有教学任务的。
隔几日便要同山门弟子讲道授课,慕名而来同苏轻尘论道青年才俊的更是排起了长龙。
因此,大多时候,苏轻尘不会陪同周琅一起。
大约是周琅这几年表现的太乖了,只要下山时候不太过分并且提前报备,迟些时候回来也是可以。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一年前,周琅被花魁斗法迷了眼,忘了同苏轻尘说明的那晚。
那次回去当晚,周琅不知哭的有惨,还直接被停了一个月的下山权限,此后再也不敢晚归了。
好在事后周琅重新做起了乖乖仔,苏轻尘再度被安抚下来,一年下来,相安无事。
这段期间,周琅的画卖的越来越好,订单量越来越大,每次回来都数钱数的合不拢嘴。
似乎为了表现自己的男友力,两人现在居住的小院添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是周琅下山时候购置的。
卧房里每晚都燃着增助于睡眠的安魂香,衣柜里多了各式各样的新衣。
书房书柜上层堆着许多杂书,下层是各式各样的颜料纸笔,书桌旁的篓子里全是周琅的画。
小院后面开辟了一处荷塘,在阵法加持下,不论四季都开着各色的荷花。
荷塘旁开垦了一小块菜地,种着各式小菜,由苏轻尘炼制的傀儡负责浇水除虫,周琅每每嘴馋了,就要苏轻尘帮他做饭。
……
生活由简单变得丰富多样,周琅单方面嫌弃不停的话,也好似成了道侣间的亲密日常。
连最看不惯周琅的穆山偶尔来了,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两人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不错是真的不错。
周琅也这样觉得。
只要苏轻尘少一些变态的控制欲的话。
周琅摇了摇头,甩去脑中杂乱的思绪,推开了茶楼三层雅间的门。
房间内,陆离听得动静,转头去望,看到周琅抱着画进来,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