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曹操并没有动昌豨。”
隔了一日,见曹军大营毫无异动,陈群有些叹息,虽然知道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不高,但终究还是抱着万一的期望。
李澈倒不以为意,昌豨历史上能够三叛两降安然无恙,足见自有保命之法。若非最后撞上愣头青于禁,昌豨恐怕还能延续传奇。
更何况
“表策被破,但嫌隙已生,孙观等人如何还信得昌豨?本就人心各异,如今恐怕已是恨之入骨,将来自有收获,不必急于一时。”
陈群颔首道:“确如君侯所言,只是这般看来,我等是无法取胜了,只能看张将军与关将军了。”
东郡东阿县,携三万大军南下的关羽被程昱阻截于此,不得突破,本欲与张飞所部汇合,却只能在此驻足。
在关羽看来,程昱不过无名之辈,麾下不过万人,而他拥兵数万,却被阻拦在此,着实大失颜面。
只是纵然他如何动怒,急切之下也确实难以夺下东阿,甚至还吃了点小亏。
再加上李澈和刘备相继来信劝他勿要心急,等荀攸率军支援。他也只能放慢攻势,静待荀攸的到来。
“云长,东阿难下啊。”风尘仆仆赶来的荀攸看到营门前等候的关羽,笑吟吟的说道。
关羽也是一阵无奈,他生性傲上而悯下,但对于李澈和荀攸这两位老友却收敛了不少,也颇为服膺,若是换成沮授、陈群等人在此,是断然不敢这般与他说话的。
关羽轻叹一声,抱拳道:“羽无能,愧对大王信任。”
荀攸摆摆手道:“程仲德非是等闲之人,曹孟德对其颇为倚重。此前兖州全叛,正是他努力为曹操保下几座重要城池,挡住了陈宫的进攻。其人犹擅诡计御敌,若是两军对垒,那万万不是云长对手。
吾此来正为云长佐翼,阻程昱谋策,此间非是说话之处,还是进营再说。”
舒坦了,关羽只觉得一阵满意,荀攸还是了解他的,并不是打不过程昱,只是被敌方的小伎俩弄得烦不胜烦。而荀攸放低姿态自为佐翼的态度也让关羽很高兴。
“荀相何出此言?君为相国,大王之臂膀,岂能为臣佐翼?愿与荀相共谋破敌之策。请!”
“荀攸到了啊。”东阿城墙上,看到飘扬的“荀”字大旗,程昱有些郁闷。
心眼多的读书人只能靠读书人来应对,程昱自认为天下没有几个读书人能够和他并论,但荀攸恰恰在那几人之中。本想着他身为魏相,不会轻易离开邺城,其他人未必能和关羽和睦,没想到刘备竟如此谨慎。
“别驾,是否再调些兵马为宜?”程昱身边一名甲胄齐备的年轻校官抱拳询问,显然是看出了程昱有些忧愁。
程昱摇头道:“不必了,正如冀州并未动用根本,我方也不能太过竭泽而渔。须知此战并非决战,魏王之意在于消耗兖州,若是动员太过,影响了民生,却是正中魏王之意,得不偿失啊。这对峙是长期的,曹司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曹仁,字子孝,曹操从祖弟,素以勇武著称,现为别部司马,与程昱共守东阿。
“别驾的意思是魏相来此并非有决战之意?”
程昱淡淡的道:“若要拿下兖州,魏王少说也得动员十五万大军,仅凭十万人,无疑痴人说梦。荀公达只是想让李明远这次出征不至于太过难看罢了。
呵,当真是深受魏王信任啊,即便是出师不利,魏王依然尽力帮他弥补。”
“别驾似乎对那位卫将军很是不屑?”曹仁有些好奇,据他观察,曹操还是很重视李澈的,虽然直言此人谋略一般,不擅战阵,却佩服其眼光长远。
程昱嗤笑道:“此前陈公台作乱,若是他们与其里应外合,明公恐怕回天乏术。但李明远鼠目寸光,竟然试图坐山观虎斗,希望我等两败俱伤。却没想到明公雄才大略,月余时间便平定叛乱,收复兖州,如今恼羞成怒,却是为时晚矣。此人不过弄臣罢了,不值一哂。”
曹仁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曹操似乎很佩服李澈的举动,他犹疑的问道:“别驾这之中恐怕另有内情吧?”
“无非是不喜陈公台等人做派罢了,可笑,若是拿下兖州,刀剑及颈,只要不是逼至绝境,他们岂能说出半个不字?何必借明公之手?”程昱冷笑一声:“魏王听信谗言,也不过如此,明公蛟龙归海,猛虎入山,无恙矣!”
“可若是他真的想要这些士族的命呢?”曹仁欲言又止,还是把话吞了回去。毕竟面前这位也算是兖州本地豪强代表人物,东阿程氏虽非名门,但也是一地豪强,看不惯李明远在冀州的做法也属情理之中。
程昱继续道:“荀公达来了,先前的谋划需做些更改,他不求胜,吾等却不可如此,这对峙的时间越短越好,否则兖州迟早会被拖垮。
只是兵者并非只是战阵之事,要想让魏王撤军,关键不在此处。邺城那边看不惯李明远的人大有人在,如今他与明公陷入僵持,魏国内部空虚,势必会有人进言劝魏王撤军,吾等只需要在此取一二小胜,以做策应便可。”
曹仁闻言一脸兴奋:“那明日便由卑职领兵出战,挫一挫魏军的威风!”
“不可!”程昱狠狠瞪了曹仁一眼,厉声道:“子孝,你何时才能改一改这作风?我军势弱,敌军势大,关云长更是不世虎将,出城作战岂不是以卵击石?”
被程昱怒斥,曹仁不由得缩了缩头,他如今归程昱统辖,曹操也明言生死勿论,他还是颇为敬畏这位心思缜密毒辣的兖州别驾。
见曹仁安分下来,程昱冷声道:“既然守城,那就好好守到底,让他们攻来便是。前些日子取粮时活下来的那些人看管的如何了?”
曹仁脸色一白,有些不自然的道:“他们很安分,没有逃跑的意思。”
程昱闻言却露出不悦之色,喃喃道:“果真是愚民,这般手段都激不起他们的反抗之心吗?看来还要再用点手段,激起民变为宜啊。”
程昱神情渐变,曹仁有些发抖的咽了口唾沫,脸色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