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回家的时候,家属正坐在沙发上吃薯片,喝可乐。
男人的眉头一皱,强压着没有发火,“你从哪儿找到的可乐?”
他把可乐藏在橱柜最上面的一层,她难道是踩着椅子爬上去的么?一想到她上次给他拿酒时差点摔下来的样子,沈默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后怕得不行。
“我买的呀,外卖送上楼,都不用动一下。”苏尧看都没看他一眼,成心想气死他。
“你喝了多少?”走过去看了下,可乐也好薯片也罢,其实都没有动,她就是摆个样子。忽而就不气了,并且觉得有些想笑,“吃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一点儿不在乎孩子的健康,不行,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
看他要掏手机,苏尧赶紧去拦,“我哪吃了,我根本就没怎么吃,你好好看看再说,还有,不要一有什么事儿就给我妈打电话好么,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那么幼稚,出事儿就请家长的”
男人不说话,只是唇角边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一点点,甚至蔓延到了眼角眉梢。
他在耍她。
“到底谁比较幼稚,说那些酸话来让我担心,还摆这么一大堆垃圾食品气我,很好玩么?”沈默知道她看出来了,开始义正严辞地教育她。
“谁说酸话了,你有什么值得我酸的,真是”苏尧死鸭子嘴硬,哼了一下之后自己先扛不住了,“她又来找你干什么,你上次说如果她再纠缠你就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现在呢,进去了么,还是说你跟她推心置腹一番,有别的结果了?”
拧开可乐喝了一口,沈默笑道,“这事儿能有什么别的结果,细水长流呗。”
“我呸,沈默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虽然她怀了孕,但是她底子好,把他从家里打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干嘛,你是孕妇知不知道,哪有孕妇这么不老实的。”从她手里抢过那个枕头,沈默认怂,“我不逗你了行不行,你别气,坐下来听我说。”
“我不坐,你别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苏尧瞪了他一眼,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行为幼稚到了极致。
“好好好,不是你听我的,是我听你的好了吧。”沈默哄着她,耐心的样子和刚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我答应给她看诊了,以后可能要总接触,但是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不再纠缠我们。”
“总接触?我还放心?你不会真的对病患有什么特殊爱好吧,拿看病当借口,想要再续前缘?再说,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的有病还是故意的,万一就是想接近你呢,或者给你下套呢,你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沈默看着她那么着急,居然笑了出来。
“你还笑”
没等苏尧说完,沈默便把她拥入怀里,只不过中间隔着个肚子,不能抱得那么紧,“是你说会相信我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我说相信你也没说让你给她看病。”
“又不是真的看病,我当然知道她是要给我下套,但是躲不是办法,万一她急了对你不利怎么办,所以只能以攻为守,表面上答应她,给她看病,但在看病过程中我会将计就计,让她自食其果的。”把自己的计划给苏尧讲了,沈默知道这件事很冒险,让她一点儿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现在除了让她相信,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能在心理战上打赢她,万一输了呢,不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你现在已经是我孩子的爸爸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不能跟她在一起的。”苏尧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前他们虽然也谈到过这件事,可毕竟当时只是设想,现在事情摆到眼前,而且她已经有了孩子,考虑事情就不能这么简单了。
“你都说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那就不要怕,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签字的人也还是你,你不离婚,她也得不到我。”
“你瞎说什么,难到我要一个被前女友折磨成深井冰的拖累么?”说完也觉得这句话太毒,但苏尧倔强得不肯收回去,就是希望能让沈默再考虑下。
“苏尧,你不如换个角度来想,我是多信你,才会把我顾及不到的地方放心地交给你。”
疯了也好死了也好,有她在他就不会觉得可怕。
而他有了这样的精神依托,有妻子孩子的牵绊,真到了那一步,心理建设也会比隋歆这个无依无靠的人更强大。
“信我个屁,你要是有问题,我马上就离婚,把你让给她。”
“我知道你不会。”
“那你就最好别着了她的道。”
“我可是把我想的都告诉你了,我要是瞒着你,你也未必能知道,二选一,是不是宁愿担心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沈默你就是巧舌如簧!你们做心理医生的都是诡辩顶级选手!”苏尧不想二选一,又不是什么好的选项,最多算是两害相遇取其轻。
沈默有些无奈,到最后只能叹了句,“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
“因为我怕万一。”
“那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别的什么办法么,她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神经病,放任不管还是躲着,都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非常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你是想以后频繁搬家,换工作,还是天天担心她会不会对你父母或者我们的孩子做什么?”
看她不说话,沈默走过去怕拍她的肩,“我一个人,输了赢了,就我一个人。”
不会让她被伤害,也不会让她所关心的人受伤害,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输了,损失最小。
“你怎么就知道,在我心里你不如我父母或者孩子更重要呢,沈默,在我心里,他们很重要很重要,可是你,比他们加起来还重要。”
不是她自私,而是这一辈子能陪她一直走下去的,三十年来就只有一个沈默啊。
男人的眸光一滞,继而是无限温柔,“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