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退居幕后

恰逢新店开业，云小霜这几天成了京城里议论纷纷的当红人物了，虽说名气对生意来说是好事，但过大的名头反而会招来对家的记恨，况且京中但凡是个有点名堂的酒楼茶馆背后的主子都是说出来叫人抖上三抖的人物，这到让林纪元和吴姝有点忧心，云小霜还年轻，并不清楚这背后的门门道道。

二人寻思着还是要提点一下自家孙女，便寻了个日子，来到云小霜的院子。

吴姝先是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准备了些云小霜喜爱的吃食，便随着林纪元一同踏入小院。

云小霜已经成家，现下还住在学士府一是因为爷爷的学士府就落户于长安街上，方便她往返新开张的酒楼，二是由于中毒事件，祖母越发宝贝这个得来不易的孙女，加上她之前流落在外的遭遇，便一直留她住在此，多陪陪老人家。这到惹得赵墨城不大乐意了，新婚燕尔便要与妻子分居，成何体统！

云小霜以袖掩唇，笑他是京城醋王，什么新婚燕尔，明明是老夫老妻了！

而且只是回娘家小住，怎到说的跟不要他了似的！

见吴姝和林纪元进了屋，云小霜赶忙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去迎接。

“祖父和祖母这么来了。”她转头对偷偷从门口溜到自己身后的丫鬟嗔怪道“水月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连祖父祖母来了也不和我通报一声。”

“霜儿，和我们还见什么外，倒是你，一天天的往街上跑，都瘦了。”吴姝看着自家宝贝孙女纤瘦的身体，又心疼起来，“祖母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桂花乳酪和杏仁酥，快尝尝。”

林纪元虽也十分疼爱这个孙女，但曾是帝师的威严还没从他身上淡去，他一进屋便瞥了眼云小霜桌上摆着的账本，虽说这记账的方式有点奇怪（云小霜自己画了个现代版记账本），但是一天天的一项项都非常详细，他没理会已经坐下开始家长里短的自家夫人和孙女，径自走到云小霜的桌前，翻看着一页页的账目，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云小霜早就看到林纪元对自己的账本很感兴趣了，她舀了一勺乳酪，香甜的奶味丝滑/爽口，桂花的香气也瞬间盈满口腔。

一边品尝着甜点她一边随时注意着祖父的动作，看着紧蹙眉头的祖父一点点露出惊叹的神色，她心里不由的得意起来。

嘿嘿，好歹自己是受过现代高数和统计洗礼的博士高材生，这种加减乘除的简单应用题她不但手到擒来还能锦上添花。

要知道，古代女子并不是都能接触到家族里生意和账目的，哪怕是嫁做人妇，成了当家主母，也是要由母家特意培养的，而云小霜成年之前都是和养父生活在一起，那个目不识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教她做账，若不是有她的现代头脑，可能这辈子云小霜都逃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命运了吧。

“霜儿，其实这次我和你祖父来，便是要和你说说生意的事的。”吴姝知道云小霜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便也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云小霜当即便猜到是要说酒楼的事情，她向身边的丫鬟水月使了个眼色，水月便带着一众服侍的小丫鬟们都退出屋去，将门关好守在外面。

云小霜也知道酒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成为京中一大乐谈，不管是世家公子聚会还是普通江湖侠客路过，听闻这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楼都要去凑个热闹。

作为老板娘，云小霜起初整日得了空便往酒楼跑，其实很多风声也是她自己放出来的，她当然知道味道是一个酒楼能够声名远播的关键。

只不过生在古代这样缺少很多原材料的时代，她就是米其林三星主厨也无能为力啊，只能尽可能的把样式和品质做到极致，分号开业的初期，也是需要她不断去跑腿筛选材料，和农家签好协议低价收购，若说和京城其他大小酒馆茶楼有何不同，她也只不过是把那些现代酒店经营的点子给照搬了过来，像什么会员制啊，每月初一十五的促销啊，老客带新客享半价啊，比营销，这群古代人还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她也在其中出了些力，咳，饭托又不是只能出现在小品里，更何况她又不是黑店。

“这几天京城传言想必你也知道，霜儿，你还小，其实看到生意这么红火，我们也为你感到骄傲，可是，树大招风，京城并没有你表面看到的那么风平浪静”

吴姝拉过云小霜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有些冰凉的手背。

“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你背后虽有我们学士府和逍遥侯府做支撑，但正如朝堂上风云暗涌，各家制约已是大势所趋，天子不喜欢看到一家独大，若是此时你盛名太过惹了旁人眼红记恨”吴姝声音越来越小，她看了眼老伴，示意他来解释，朝堂上的事，终归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说清楚的。

“霜儿，你祖母的意思是”林纪元捋了捋胡子，虽然他真的很欣赏孙女做生意和记账的天赋，但是为了安全，还是稍微提点一下比较好。

“树大招风，虽然学士府和逍遥侯嫡子并未树敌太多，但整个京城的土地，一里一寸都是被各家物尽其用的，在学士府我们尚能护你周全，但是京城的街道，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的。霜儿，若想存活长久，便切记给自己留好余地，莫要被抓住把柄。”

“祖父提点的是。”

云小霜听了林纪元的话，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确实，大意了，她一心想在京城开拓自己的事业，却忘了京城本就不是太平之地，世家更是表面一派祥和，背后巴不得对方出点差错被捅到天子跟前快点完蛋的两面派，光想着营销了，却忽略了最基本的安全问题。是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她到不担心自己被针对，毕竟她有一百种方法叫给她使绊子的人生不如死，但天子多疑她是知道的，这要是被有心人在那皇帝老儿面前多嘴上几句，怕是会连累到祖父和墨城，而她在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情，若是被自己这样大意毁了，她可能会疯。

不管怎么样，得先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等到自己羽翼丰满云小霜暗自握紧了拳头，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霜儿，祖父祖母不指望大富大贵，只盼你能平平安安。”这话让云小霜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母亲，她眼眶有些发酸，看着日益苍老的祖父祖母，她把泪忍住了。

“祖父祖母放心，霜儿明白了。”她朝两位老人福了福身，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了出来。

“霜儿年纪小不懂事，惹的祖父祖母劳心伤神，先在这里赔个不是。”她将祖父祖母都请了上座，拿过一旁的账本，翻看着每个月的账目明细“祖父说的没错，我确实不需要把精力都投在酒楼上。”

“原本我是计划在京城开一家能容纳上到达官贵客下到市野村夫的酒楼，也怪我太贪心，其实看这几个月的账目，我才明白”她润了润嗓子“村野百姓，哪会特地来我的酒楼就为吃一顿饭呢，酒楼最便宜的菜也要二十五文钱，而卖的最差的也是这最便宜的，百姓不会为了一碗素面花二十五文，而富贾也不会来我的酒楼却点二十五文的面。”

“所以，我决定退居幕后，酒楼我会名义上转给卢子安，我不再参与酒楼的经营，而酒楼的风格我也会转变，本来就是打算用来收集消息的，但有百姓在场世家和官贵肯定不会透露分毫，不如就转型成高端酒楼。”

林纪元和吴姝听了云小霜的计划也表示赞成，这样一来不会太过招摇，二来又可以继续盈利，林纪元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孙女，眼里满是欣慰。

决定了退居幕后，云小霜也表示要回赵府了，在林家住了这么久，赵墨城都快急疯了，特别是这几天，一天能修书四五封变着花样催她回家。云小霜抱怨道，却惹的祖父祖母笑了起来，想不到小逍遥侯如此疼爱自家孙女，林家老两口又怎么好在霸占着孙女不让他们夫妻团聚呢，二人自是欢喜小两口能恩恩爱爱，吴姝二话不说，当即表示明天就把云小霜“遣送回府”。倒是让云小霜哭笑不得了。

第二日清早，云小霜就被从床上拖了起来，祖母大包小包给她带了不少东西，等她出了学士府看到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带着一种仿佛是被嫌弃了“赶”出来的心情，云小霜告别了林纪元和吴姝，踏着清晨的薄雾，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赵府。

赵墨城早就站在门口等她了，看到心爱的夫君那一脸不爽的表情，云小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某人口嫌体正直，昨儿个告诉他自己要回来了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还不是起了个大早在这等她，不过看他眼下的黑眼圈，怕不是压根一夜没睡。她旋即走到他跟前，却笑意不减，好酸呐。

“笑什么，本王这么好笑吗？”赵墨城见到云小霜后那能冻死人的脸色才稍有和缓，却还是摆个臭脸，身体却很诚实的靠了过去。

“多日不见，小侯爷倒是憔悴了不少，莫不是太过思念我了，才寝食难安啊。”云小霜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依旧不怕死的调戏他，“小侯爷，熬夜对肾可不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