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四月份,伴随着轰轰烈烈的公有制改造运动,整个联邦陡然变得喧嚣起来,仿佛打了一针肾上激素。
相较于海外的缓慢曲折,本土倒是进行得异常迅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绝大部分私企都完成了股权变更。
4月28日,周江宇正式宣布本土完成公有制改造,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将全面转向产业整合,优化经济结构,并且启动大规模的重建工作。
桃园特区,老张家的四合院。
张昊的手机铃声终于消停了下来。
在过去的这大半个月里,他平均每天都要接二、三十个电话,有时候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比退休之前还要忙。
早饭时间,张国欣再次提起了去镜湖钓鱼的事。
这一次,张昊没有再拖延,当场答应了下来:“今天刚好是周六,择日不如撞日,等会儿吃完饭就出发吧!”
“耶,太好了!”
张国欣顿时欢呼起来。
小胖虎等人同样面露兴奋。
张昊转头看向老太太:“妈,您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不用了。”李大娟摇摇头,忍不住唠叨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多带几个保镳。”
“您老放心,不会出事的。”
张昊说完,紧跟着看向老婆。
杨华卿同样摇摇头:“家里没人不行,我就不去了。”
她对钓鱼兴趣不大,加上婆婆年纪太大了,根本离不开人。
张昊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岳母。
匡文慧直接摆摆手:“我也不去了,皓轩他们俩口子过几天就要来了,我争取抽空多看几处房子。”
没有意外,儿子的服装公司没有保住,加上受损严重,最后只卖了5.8亿,亏到姥姥家了。
“是吗?他们俩移民手续办好了没?需不需要我帮忙?”
张昊主动关心道。
“不用你操心,已经办好了,花钱从印度那边买了两个名额。”
匡文慧摇摇头。
张国栋不由得好奇道:“外婆,舅舅他买名额花了多少钱?”
“贵得要死,一个名额要1.5亿,卖公司的那点钱基本上全扔进去了,早知道这么贵,当初应该让他们一起过来。”匡文慧后悔道。
“1.5亿?我靠!怎么不去抢?”
张国梁惊呼出声。
“都是炒作起来的,一开始听说只要几百万,后面公有制改造政策一出,价格立马翻了几倍,接下来越涨越离谱,到现在直接变成了天价。”
匡文慧满脸肉疼道。
张昊连忙安慰道:“妈,您看开点,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买到移民名额,就不算吃亏。”
等到“废钞”法令一出,到时候所有法币都要作废,不管是存在银行里,还是堆在保险柜里,结果都一样。
李大娟帮着劝道:“亲家母,我越来越感觉眼下跟内战期间很像,有钱并不一定是好事,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明白,就是有些舍不得。”
匡文慧强颜欢笑道。
张昊忍不住暗示道:“妈,现在钱不值钱,等到皓轩他们俩口子到了,我建议买个贵点的房子,房子保值。”
“张昊,说起这个,我正有一件事想问你,皓轩和娜娜打算离婚,加上我的户口,一次性买三套房子,你觉得这事靠谱么?”
匡文慧趁机询问道。
他们家刚好有三个孩子,小贝丝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不能太偏心了。
“离婚?谁先提出来的?”
张昊连忙追问道。
如果是小舅子提出来的,这里面怕是有猫腻。
匡文慧看了一眼孙子孙女,低声回答道:“是娜娜的主意,小贝丝虽然在外面上大学,毕业后肯定是要搬过来的,怎么的也要给她准备一套房子。”
“妈,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买那么多房子干嘛?”
杨华卿天然反感这种事。
婚姻是神圣的,怎么能如此糟蹋?
“唉,真像你说的那就好了,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不愿意结婚,买个房子起码有个保障。”
匡文慧长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们想离就离吧!别弄假成真就好。”杨华卿无奈摇了摇头。
张国梁不以为意道:“妈,这有什么好后悔的?真离婚了也没关系,生活是自己的,开心最重要。”
“哼,你啊,还有老三,你们兄弟俩真是一点都不懂事,我和你爸迟早要被你们气死。”杨华卿“生气”道。
“咳,好啦,别说了。”张昊喝了一口大米粥,随口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干嘛,自寻烦恼。”
看在两个“准儿媳妇”的面上,杨华卿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教。
……
一个半小时后,老张家一大群人终于抵达了镜湖。
镜湖是一个半人工湖,面积约莫有两千多亩,岸堤上种满了柳树,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圈铁栅栏。
这么做既是为了游客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水源。
想要钓鱼,只能去特定的垂钓点。
由于今天是周末,钓鱼的人数量很多,各个钓点基本上都被占满了。
张国欣见状,顿时焦急道:“爸?根本找不到没位置,怎么办啊?”
“凉拌,谁让你不提前做好工作,只能白跑一趟了,下次咱们尽量早点出发。”张昊同样很失望。
“爸,你能不能打个电话问问?”
张国欣不甘心道。
张昊没好气道:“别胡闹,你爸我的面子就那么不值钱?”
张国欣撅着小嘴,一脸不开心。
小胖虎等人同样垂着脑袋。
张国梁脑袋一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小妹,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张国欣眼睛一亮。
“看我的。”张国梁没有直接回答,转身向最近的一个钓点走去。
五分钟后,钓鱼点的人开始收竿,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张国欣背着鱼竿,手拿抄网,立马冲了过去。
“四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国梁亮了亮手上的钱包,满脸得意道:“学着点,有钱能使鬼推磨。”
“唉呀,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国欣懊恼道。
张昊走过来询问道:“花了多少钱?”
“不贵,一人两千。”
“小叔,两千还不贵啊?”
小胖虎惊讶道。
要知道,他现在的零花钱,每个月也才七八百块钱,如果钓鱼真有这么赚钱,估计早被人挤破脑袋了。
“我刚刚问过了,这些人如果运气非常好的话,一天能够钓一到两斤鱼,差不多也就是两千块钱,少了没诚意。
对了,钓鱼还需要申请钓鱼证,没有证的话,可以去湖泊管理处申请临时证,每人每次要交两百块钱。”
“四哥,你放心好了,我早就申请到了钓鱼证,咱们家每个人都有份。”
张国欣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大把钓鱼证。
张国梁接过来一看,所谓的钓鱼证跟身份证很相似,钓鱼证正面打印了持卡人姓名,以及身份证号码。
背面则是钓鱼的注意事项。
其中,第一条就是保护水源,严厉禁止污染水源,情节严重的甚至会被判刑,刑期三到二十年不等。
“钓鱼证好申请么?”
“申请倒是不难,只要申请基本上都能通过。”张国欣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钓鱼虽然免费,但注册费很贵,每张钓鱼证需要一万块钱,而且钓鱼证很容易被没收,需要重新补办,补办费是注册费的十倍。”
“好家伙,穷疯了吧?真是挖空心思敛财。”
张国欣耸了耸肩:“四哥,你这话不对,如果没有钓鱼证,我相信钓鱼人数恐怕会再多百倍以上,毕竟鱼肉也是肉,一点也不便宜。”
“太麻烦了,还不如按人头收费呢!”张国梁轻轻摇了摇头。
“嗐,其实不止如此!除了注册费,还有不准自带鱼饵,需要购买特定的鱼饵,违者要罚款五千。”
张国欣补充道。
张昊闻言叹了口气,随手将刚刚拿出来的鱼饵重新放了回去。
张国梁好奇道:“鱼饵在哪买?”
张国欣指了指不远处的巡查人员:
“跟他们买就行了。”
张国梁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了一名巡逻队员前,直接买了十份鱼饵。
“一份两百,十份刚好两千。”
“什么鱼饵,这么贵?”
张国梁一边掏钱,一边询问道。
巡逻员没有隐瞒,干脆道:“用来打窝的,其实就是普通鱼食,至于钓鱼用的鱼饵,只有蚯蚓一种。”
“鱼食能带回家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先说好了,鱼食里面有不少有害物质,吃了容易拉肚子,甚至有可能引起食物中毒,我们不负任何责任,一定要看好小孩子。”
“明白了,谢谢提醒。”
……
“爸,这是鱼饵。”
张昊接过鱼饵,随口吩咐道:“待会儿钓鱼的时候,记得多注意一下,特别是几个小的,一定要看住了。”
“爸,您放心吧!”
张国梁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张家的崽,钓鱼经验都很丰富,即便是最小的小叮当,都不用人教,一个人熟练地串好了鱼饵。
很快,钓鱼开始了。
镜湖里面的鱼,果然很难钓,足足过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有了收获。
小胖虎运气不错,钓上来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看着弟弟妹妹崇拜的目光,顿时整个人骄傲得不行。
不一会儿,张昊也有了收获,钓上来了一条手指长的杂鱼,鱼嘴尖尖的,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然后一直到中午,再也没了收获。
午饭时间,张昊亲自下厨,用上午钓的两条小鱼,煮了一小锅鱼汤。
幸亏带足了干粮,否则只能提前打道回府了。
张国欣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抱怨道:“爸,这里鱼也太少了,钓了一上午连根毛都没钓到,忒没意思。”
“钓鱼需要耐心,下午估计会好一些。”张昊随口安抚道。
“肯定是小叮当他们太吵了,早知道就不带他们出来了。”
张国欣苦着脸说道。
小孩子嘛,根本坐不住,钓了十几分钟就失去耐心了,一会儿围着大人们聊天,一会儿玩起了游戏。
小胖虎喝了一口寡淡鱼汤,忍不住显摆道:“小姑,技术不行别怨天尤人,我和爷爷不是钓到鱼了?”
“有本事,你下午钓一条大的?”
张国欣直接怼道。
“那好,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小胖虎胸有成竹道。
“赌就赌,你想赌什么?”
“就赌一个星期的家务活,怎么样?”
“成交。”张国欣爽快道,“不过我说的大鱼,必须是两斤以上的才行,少一两都算你输。”
来之前,她上网查过相关资料,镜湖这边每年都要定期捕捞,大鱼数量非常稀少,钓鱼的最高纪录也才六斤多重,跟海钓没法比。
“没问题,两斤就两斤。”
小胖虎大概是自信过头了,脸上没有半点犹豫。
吃过午饭,继续钓鱼。
下午的人比上午的还要多,张昊这边的钓鱼点,由于几个小家伙“罢工”,空出了位置,因此来了几位新钓友。
张昊没有特意戴口罩,因此一见面就被人认了出来。
“您是张执政官?”
“已经退休了,大家叫我老张就好了。”张昊不厌其烦地纠正道。
这几位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大,叫“老张”最适合不过了。
“好吧,早就听说您定居在了咱们特区,没想到这么快就碰见了。”
“确实挺有缘分的。”
张昊笑着点点头,然后询问起来眼前几人的工作。
“老张,我们几个都是华建公司的员工,这个月刚刚退休。”
说完,每个人都自我介绍了一番。
张昊不由得好奇道:“老包,看你们几个的年纪,应该还没到退休年纪吧?怎么提前退休了?”
为了减轻养老金的压力,本土的退休年龄,男的72岁,女的70岁,远高于黄石火山爆发前的退休年龄。
老包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解释道:“上面不是在搞公有制改造么?我们华建同样不可幸免,公司被收购后,为了给年轻人腾位置,这一次裁了不少老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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