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晚眼神冰冷地看向了林浅雪。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笑面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说出来的话表面上是在为别人着想,实际上却会让人产生误会。
像极了当初的周梅和林冉。
即便林浅雪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她也要让余清韵看清女人的真面目。
这也算是她替原身和自己对余清韵的回报吧。
而且让林轩过继的建议是她提的,她得对林轩的以后负责。
想到这,眸底的冰冷化为一抹坚定。
“林大夫素来心善,怎么对自家弟弟倒吝啬了?”
余清韵微微蹙眉:“雪儿,你去给轩儿看看。”
林浅雪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是。”
手轻轻在脉上一点,林浅雪做惊讶状。
“诶呀,轩弟什么时候受了这样严重的内伤,幸好王妃及时发现,不然就危险了。”
余清韵明显一愣:“真的?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林非晚讽刺的勾唇:“这就要问林小姐了。”
被点名的林浅雪心下一慌,表面却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雪儿?”
余清韵不解,“这关雪儿什么事?”
林非晚弯腰,捡起地上的鞭子。
“夫人可认识这个?”
“这不是……不对。”
余清韵刚要说这是侯府的家法,就注意到这根鞭子只是与家法相似,并不是原来那根。
“夫人也看出来了。”
“晚儿,你可以叫我母亲的。”
“夫人”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余清韵怎么听怎么不自在。
林非晚垂眸压下眼底的异样,“还是唤夫人吧,以免别人误会。”
她说话时,故意看着林浅雪。
林浅雪之前那些小动作,不就是后院争宠的惯用手段么。
她就是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林浅雪,她不是那种人。
林浅雪的一系列防备,完全没必要。
“好。”
余清韵隐隐带着哭腔应了声。
林非晚接着道:“这根鞭子是特制的,打在身上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却能够让人筋骨受损。”
说着,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啪!”
“啊!”
林浅雪惨叫一声,捂住手臂,“珍珠,快去叫大夫,我的手要断了。”
余清韵瞬间变了脸色:“晚儿,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是怕夫人和小姐不信,让小姐亲自体验一下,毕竟……”
她心疼地看向林轩,“……林小姐可是这样抽了林轩几十鞭子!”
“什么!”
余清韵扯开捂在手臂上的那只手,没看到鞭痕,只看到雪白的肌肤,连一丝红印都没有。
但林浅雪惨白的脸,额上滑落的汗珠,以及方才急慌慌让珍珠去叫大夫的行为,无不昭示着此刻她正在承受着何种痛苦。
眼里的心疼霎时变成愤怒。
余清韵深深颤抖,双手掐在林浅雪肩上:“雪儿,晚儿说得可是真的?”
只一鞭子就把林浅雪打成这样,那被抽了几十鞭子的林轩……
余清韵愧疚地看过去,才注意到就算有追云扶着,林轩的双腿也在打颤,唇角不时有血丝滑落。
转而,一脸失望。
“雪儿,轩儿既入了侯府,就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对他下此狠手!”
林浅雪发挥演技,豆大的泪珠混着汗水将妆容都浇花。
“母亲,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那根鞭子这样厉害,我只是觉得轩弟作为世子,第一天就对您不敬,才想用长姐的身份教导他一下。”
“谁知道轩弟非但不认错,还……还说我不配当他的姐姐,我一气之下才动了家法。”
“当时鞭子落在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我还以为根本不疼。”
“母亲,我最初拿家法只是想震慑一下轩弟,真没有下狠手的意思。”
“您也知道,我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爹不疼娘不爱,还差点被卖入那种地方,最渴望的就是父母兄弟,有了亲弟弟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他呢。”
林浅雪声泪俱下,尤其是述说悲惨经历的部分重重戳在余清韵心头。
“好了,别哭,我信你。”
余清韵掏出手帕给她拭泪。
一旁的林非晚暗暗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此刻,她有些后悔让林轩过继的决定了。
雪千御才懒得听林浅雪哭哭啼啼。
“追云,带人走。”
“是!”
“等等!”
男人脸上冷若冰霜,“夫人还想拦着?”
余清韵摇头,走过来。
“轩儿,方才的事情是母亲不对,我代雪儿向你道歉。”
林轩没想到她会这样,心里虽然有不满,但尊卑之礼不可缺。
只是他刚要屈膝,就被疼得起了一层冷汗。
“母亲,我……”
“别动,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接着,余清韵越过林轩,来到林非晚跟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晚儿,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女儿,之前的冲动言语伤害了你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余清韵眼神愧疚万分,握着她的手微微颤着。
林非晚心中五味杂陈。
被余清韵那样说,心里不难过,不失望是假的。
但说到底,余清韵和林浅雪都是受害者。
她就像“小偷”一样,偷了母爱和幸福。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原身的亲生母亲李氏。
林浅雪恨她,余清韵因为亲生女儿的遭遇对林浅雪更加偏爱也顺理成章。
她作为一个罪人加外人,凭什么吃醋?
平心而论,余清韵之前对原身和她真的很好。
或许余清韵说得对,她和李氏一样,都是黑心肝。
“晚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余清韵眼中已蓄满泪水,这是自己精心照顾了十几年的女儿。
可那些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刀割在自己心上,更何况是林非晚呢。
“我……我知道了。”
握着的手颤抖地松开,余清韵转身却被重新握住。
也许是不忍,也许是心里对母爱的渴望太大。
林非晚轻唤了声:“母……母亲。”
余清韵眼中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诶。”
四目相对,林非晚好像突然理解了那句“母女没有隔夜仇”。
这边气氛温馨,那边林浅雪却咬紧牙关,指甲狠狠嵌进掌心。
她好不容易才让林非晚和余清韵离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瓦解了。
莫非这就是母女连心?
出了侯府,雪千御立马吩咐追云将林轩送走医治。
林非晚也没反驳。
她虽然是大夫,不在乎男女之防。
但林轩不一样。
他的伤在腿上和腰腹之间,需要除去遮挡物治疗。
若是她上手,他断然不会同意。
“今天……谢谢王爷。”
为她撑腰,还有找人帮林轩治病。
她知道,雪千御所找的必定是高人。
蓦地,她想到那日在王府内看到的白胡子老大夫。
追云应该是带人去找那位了吧。
她突然有些好奇,雪千御是怎么与那位忘年交相处的。
此时那位被认错的“忘年交”本尊正在将最后一味药加入炉中。
“阿嚏!”
沈翊打了个喷嚏。
“师父,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璎珞将一杯茶放下,担忧地问。
最近师父没日没夜的忙活,昨天还发了疯似的狂笑,害得她还以为师父精神出问题了。
沈翊转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我没事。”
“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二人对视一眼。
熟人来都是直接翻墙,敲门的会是谁?
璎珞打开门,就见追云搀扶着一个少年。
“追云哥哥,这位是……”
“这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被特制的鞭子抽打受了内伤,王爷让我送他过来医治。”
璎珞暗暗挑眉,原来是晚姐姐的弟弟,难怪。
但追云为什么用那么一大堆话介绍,直接说她是王妃的弟弟不就得了。
这里是沈翊的私宅,除了雪千御和手下知道,还没别人来过。
“跟我来吧。”
璎珞将人带往一处僻静的小院。
“衣衫褪下,躺上去。”
璎珞指了指那边的床,淡淡道。
林轩愣了,随即苦笑。
“要不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他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在小姑娘面前失礼。
追云则捂嘴憋笑,不着痕迹地闪到一旁,捂住耳朵。
林轩一脸莫名其妙,正要开口问他。
只见璎珞双手叉腰,肉嘟嘟的脸颊鼓起。
紧接着一声怒吼刺得耳膜生疼:“我就是大夫!”
“什么?你?”
林轩上上下下将璎珞打量一番,小姑娘最多十岁吧。
世上真有这般学医天才?
转眸看向追云。
“她说的是真的?”
“嗯。”
追云连连点头,生怕慢一秒就被牵连。
林轩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覆到追云耳边小声道:“能不能……换个男大夫?”
“不能!这里只有我一人。”
璎珞白了他一眼,顺带给了追云一个警告的眼神。
没有师父同意,不能让外人知晓他在这。
追云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敲门,而是像往常一样翻墙了。
“你……你能听见我说话?”
林轩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璎珞没理他,她自幼耳力就好。
林轩说悄悄话的动作那么明显,双方离得又不远,她有心听,自然能听到。
拎着医药箱来到床边,从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刀。
“说吧,你动手,还是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