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雪虚弱地抬起手臂,指过去。
余清韵:“晚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李佳趁机添油加醋,“唉,亏得浅雪妹妹还真心实意把别人当姐妹,没想到别人却想要她的命。”
林非晚杏眸微眯:“你……”
“既然不会说话,舌头不必留了。”
她的声音被一道冷声打断。
众人回头,就见追云推着雪千御缓缓走来。
“啊,不要,王爷饶命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所有人回过神,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
再睁开眼睛,李佳已经捂着满嘴血跪在地上,痛苦地呜咽。
“将人拉下去,别脏了王妃的眼。”
“是。”
“你……怎么来了?”
林非晚强忍着作呕的冲动走过去,虽然雪千御的手段狠了些,但她不是圣母,对这个屡次出言不逊的女人不会抱太多同情。
只是不知为什么,血腥味入鼻的瞬间,她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如果不是强忍着,恐怕当场就要吐出来。
这是怎么了?
手冷不丁被握起。
“啊。”
身子腾空,下一秒已经坐进某人怀里。
她下意识要挣扎,握在腰间的手却像铁钳一样。
“别动,剩下的交给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命令在耳边响起,她的心莫名一松。
冷冽的气息萦绕鼻尖,缓解了胃中的不适。
不由自主地,身体贴得更近了。
感受到女人的主动,雪千御眉心一沉,喉结滚了滚。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林小姐觉得呢?”
林浅雪暗暗咬牙,战术性装晕:“我……我……”
这时。
“大夫,快给小女看看。”
大夫被珍珠拽过来,捋了捋山羊胡,“夫人,借一步说话。”
“大夫,小女的情况很严重吗?”
“敢问夫人,小姐幼时是不是受过什么重伤?”
“小姐身体底子本就不好,这次头和身子都受了重创,恐怕会有后遗症,严重甚至会……唉。”
说完,大夫叹气摇了摇头。
“不管用多贵的药材,求您一定要将雪儿治好。”
可怜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绝对不能再出事。
“老夫尽力,接下来如果小姐还有什么心愿,请夫人尽量完成,这样兴许小姐还能陪您久一些。”
送走大夫,余清韵转眸,对上林非晚的目光无比复杂,最终转为冰冷。
手握了又松,“晚儿,你该回去了。”
林非晚苦笑,她怎么会不懂余清韵的言外之音。
看来,母亲到最后还是相信亲生女儿林浅雪。
她喉头一哽:“我们……”
“走吧”二字还卡在喉咙里,男人已经开口:“你说是王妃将你推下来的?”
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冻得林浅雪打了个寒颤。
雪千御连问都不问就将李佳割了舌头,若是她继续之前的计划……
“我……我的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捂着伤处,瑟缩在余清韵怀中。
这是她最后的依仗,她就不信林非晚会任由雪千御对余清韵下手。
“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敢说实话,嗯?”
余清韵:“王爷,受伤的是雪儿,你不要太过分!”
“哼,”男人冷哼,“林夫人,晚儿是本王的王妃,她被人诬陷,本王自然要查出事实,难道夫人不想查清今日之事的真相吗?”
转头,对众贵女道:“你们谁亲眼见到王妃推林浅雪了?”
“我……我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哆嗦着不敢开口,生怕说错一句话,落得个李佳那样的下场。
“说!”
一声冷斥,众人一个哆嗦,跪地道:“我们都没看见,只是听见林小姐求王妃饶命,然后就看到她滚下来了。”
林非晚适时开口:“王爷,林小姐找臣妾借一步说话,可到了假山后她突然拽住臣妾的手,然后就摔下去了,从头到尾,臣妾没有推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说。”
“林小姐,现在可想起来了?”
听着自带压迫感的男声,林浅雪不甘地咬了下后槽牙,双眸蓄泪。
“我……我想起来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和王妃无关。”
话虽如此,可她的表情却委屈至极。
再加上之前塑造的柔弱贤惠形象,众人都感觉林浅雪是被威胁的不敢说实话。
可就算她们心里有怀疑,也不敢吱声啊。
只是看林非晚的眼神变了许多。
果然李佳说得对,有其母必有其女。
也不知英明睿智的御王是怎么了,竟会被这样一个女人欺骗。
余清韵心里也很不好受。
本来她还因为林浅雪暗恋御王的事情觉得愧对林非晚。
却没想到林非晚竟然像是变了个人,越来越不像她从小养到大的女儿。
莫非真是劣质的种子难以改变,就算是自己从小养大,林非晚终究还是像那个黑了心的李氏?
余清韵一阵心痛。
“让诸位见笑了,刚才的事情都是误会,今日是我招待不周,改日再去各位府中赔礼,迎春,替我送下各位。”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关起门来的家事。
不料。
“圣旨到!”
尖利的公鸭嗓传来。
“御王也在,正好,老奴就不单独去王府宣旨了。”
老黄门笑眯眯递过去一张圣旨,然后对余清韵和林浅雪道:“皇上口谕,侯府明珠还府,朕心甚慰,特命皇后在月华殿设下晚宴,请诸位夫人、贵女一同出席,钦此。”
“臣妇谢皇上、皇后恩典。”
“臣女谢皇上、皇后恩典。”
老黄门笑着脸皮道:“那老奴就在宫中恭候诸位了。”
“公公慢走。”
老黄门离开,众人也相继散去。
……
一路无言。
刚回到王府林非晚就被气呼呼的男人甩在后面。
林非晚:“?”
“我在车上好像没惹你吧?”
“哼,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就任凭别人欺负你,连口都不还一句?”
“啊?”
看着眼前如墨的面庞,林非晚怔愣住。
他是因为她被欺负才生气的。
而且那话中之意,似乎他就是为了给她撑腰才去侯府的。
凉到底的心一点点慢慢升温,与那些莫名的情愫融为一体,胸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
“小姐,奴婢听说那林浅雪……你的手怎么受伤了,会不会留疤啊。”
冬青跑过来,一看她的手,急得红了眼眶。
雪千御后知后觉,眉目间阴狠一闪而过。
“她伤了你?”
林非晚担心他会对林浅雪做些什么让余清韵伤心,淡淡道:“不是她,是我不小心在假山上碰的。”
男人眉头拧成“川”字,“随你!”
“王妃,明明就是林浅雪伤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替她隐瞒,让王爷生气呢。”
张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
林非晚没有回应,看着那抹背影,眼中落寞一闪而过。
为了余清韵,她只能忍。
雪千御一定对她很失望吧。
想到这,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突然。
“呕!”
“王妃,你怎么了?”
“小姐,你没事吧?”
……
此时的忠勇侯府中。
“母亲,我是不是快死了?”
林浅雪假装咳嗽,将手中早已染血的手帕摊开。
珍珠惊叫:“小姐,你怎么了?”
余清韵也吓了一跳,“雪儿,珍珠,去厨房看看,药还没熬好吗?”
“是,奴婢这就去。”
“母亲,我会些医术,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过,那些药恐怕都不管用了,只是遗憾,好不容易找到你,却不能陪你太久。”
林浅雪眼泪汪汪,头上缠着纱布,手里握着染血的手帕。
余清韵想起大夫交代的话,心一下子慌了。
林浅雪见时机成熟,哭泣道:“母亲,女儿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想成为御王的女人,哪怕是做妾也没关系,求母亲成全。”
“雪儿你……”
余清韵一阵火大,可看到女儿可怜的模样,又不忍苛责。
“京城多得是青年才俊,你为什么非御王不可?而且御王曾当众说过,此生只会娶晚儿一人,你……”
林浅雪打断:“母亲,御王曾救过女儿的命,女儿那日就发下誓言非他不嫁。”
“御王宠晚妹妹,而晚妹妹一向听您的话,如果您找她去求御王,御王肯定会答应的。”
“您放心,我只想安安静静待在御王身边,保证不会和晚妹妹争宠。”
“求求您了,就当……就当是为我完成临终遗愿,好不好?”
林浅雪声泪俱下,余清韵的手狠狠攥紧,目光却一直躲闪。
“傻孩子,什么临终不临终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好不好,母亲,求你了。”
林浅雪强迫与她对视。
余清韵移开目光,语气艰涩:“你……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她踉跄着离开,身后虚弱的面庞浮起得逞的笑。
“等着吧,林非晚,很快王爷就是我的了。”
她从小在烟花柳巷里长大,最擅长的便是在床上笼络一个男人。
只要给机会,任何男人都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不过眼下,要想真正让余清韵按照她的想法走,还得再加上一把“火”才行。
蓦地,想到什么。
樱唇缓缓勾起。
“珍珠,去将那套东珠头面拿来,替我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