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莲花!根据羊皮卷上的记载是能够炸断大道的火焰。
这蓬头老头果真歹毒,若我真结结实实挨了这下业火莲花,怕是再无一战之力……陆行脸色皱变,试图抽回大明剑用来格挡,却瞧见吴中欺身而来。情急之下,陆行做出了决断,大明剑一分为二,心头捻了一个“缠”字诀,日月二剑封堵住吴中的退路,他要拉着吴中一同抗下业火莲花。
业火莲花在二人的前方高速旋转,莲花瓣缓缓展开,每一朵花瓣上都有业火纹路,与鸑鷟图腾极为相似,似是展示着鸑鷟一身的蜕变。
吴中的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操控浩然魔气往外挣脱,可来自业火莲花的灵压锁定以及日月二剑的封锁让他无法挣脱。
他张目看向离得近的陆行,咬牙道:“陆行,你我联手抵抗,否则,这业火莲花是以鸑鷟大道的气数为代价的,足以炸断我等的大道。”
“你,不是被魔气侵蚀了吗?怎么这会能恢复清醒?”陆持持剑御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吴中眼中魔气翻涌,怒道:“陆行,没工夫跟你开玩笑,百年前,这蓬头老头便是用此法坑我,害得我道损,否则我早已踏入闻道境。”
“我要与心魔相争,此刻操控身体实乃受到致死的威胁,陆行!你难道要跟我一起死?”
“哼!”陆行冷哼一声,道:“你去前边顶着业火莲花的第一波爆裂的威力,我要养一会剑。”
“养剑?”吴中横眉一愣,周遭的浩然魔气化为一双利爪向陆行的脖颈抓去,骂道:“你他娘的养什么屁剑,养剑重在一个养字,非数月半载不可。真当我吴中不懂剑道?”
陆行抬眉,眸中剑意如芒,平淡道:“你若是懂,不至于八百年都踏入不了闻道境。说了养剑,就是养剑,给我顶住十五息。”
“你他娘的!”吴中周身的浩然魔气翻涌,企图再对陆行发动攻击。
不远处,业火莲花彻底绽放开,蓝紫色的火焰让周围的虚空都有些扭曲了,火焰的速度不快,却让陆行和吴中逼相继骇颜。
相聚不过十余尺,蓝紫色的莲花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绽放,自上古时期便有的传说,业火三难。
第一难是肉身劫,火焰专烧肉身,便是寻常武夫的金刚身在它面前也不过就是助长火浪的柴火,更何况吴中和陆行一个修儒、一个养兵,肉身都属于半吊子。
“该死!”吴中咒骂一声,控制着周遭的浩然魔气堵住业火莲花的前进之路,浩然气结成一张天地大网,占据九阙方位,与那日陆行在贾城看到的天谱琉玲极为相似。
“惶惶神王,九阙宫宇。”浩然魔气演化为一座辉煌的宫殿,宫门大开,浩然魔气从中汹涌而出,似有请君入瓮之意。
这手段,不愧是活了八百年的大儒……陆行缓缓闭目,吴中眼下要对付业火莲花,若是乘机偷袭自己,他才是最先遭罪的那个。
陆行的心思沉入大道中,当初在长姐陆霜的帮助下开得剑道,其中开道走了十丈,造就了自己能以惊人的速度将剑意凝练到剑道境,而今接受大道洗礼,已然是初步稳定了境界。其后,为了将大道蔓延,又走了两丈,后有白裙仙女再续三丈,这五丈大道蕴含无上真意。
这些日子,陆行皆在参悟其中的无上真意,直到昨日瞧见沙山倾覆的威势,他才悟出了一招剑势。
此剑颇怪,没有招式,仅仅是剑势,又与用神魂滋生的剑意不同,因地制宜,人势、地势和天势无不可取。
借、盗二字皆不吉,违背此剑势本意,故此招名为——养剑!
陆心眉心有一白芒闪烁,他的剑意自踏入大宗师境后便定下了心剑之道,便拿心剑为养剑之术的根基。
白色心剑悬浮到陆行身前,开始汲取周围的浩然魔气,甚至连陆行的神火都被白色心剑吞噬了近半。刹那间,由于神火燃烧心神中的欲望,陆行内心生出了世间无趣、生无可恋的想法,索性陆行已经踏入了神火境后期,神火可以自行恢复。
“陆行,你搞什么鬼,别抽调我的浩然魔气?六息了……快停下,若你这般抽调,怕是仅能再撑五息!混蛋!快停下!”吴中气急,可有没法抽出手阻止身后的陆行,眼前的业火莲花已经开始演变出业火三难中的第二难,神魂劫,同时肉身劫也并未消散,两相加持之下,吴中用浩然你魔气塑造的九阙宫宇被烧出道道裂痕。
“嚷嚷什么……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逼急了我,我反手给你一剑。”陆行臭骂一声,随后将白色心剑往天空一丢,那里正是三人大道的交集处,他要借大道之势来壮大白色心剑。
这一嗓子下去,吴中顿时不哼声了,只是眼眸中的黑雾更加浓郁。
白色心剑先是借走了陆行的剑道,再是直奔鸑鷟大道而去,却是吃了个闭门羹,被大道虚像一爪子拍飞,白色心剑也不气馁,来到三尺文剑之上,利用浩然魔气为引硬生生抽调出一份道韵的力量。
“陆行,出剑!”吴中一步后撤,让开了业火莲花前进的道路,吼道。
此刻的莲花已经开始展开了最后的花蕊,紫色的花粉飘荡在虚空中,幻化出万物万形,有人间市井的哟呵、有浩荡江河中的巨船、有让日月为绿叶的百尺危楼,无数虚像飘荡在虚空中,这便是第三难,因果劫!
“大唐!我的大唐盛世……”吴中哭出声,对着一块虚像抱头痛哭。其上有金玉雕刻的楼宇,有檐脚画龙的丹凤门,门下有无数金榜题名的文人怒马鲜衣游行,其中一人面容酷似吴中,他从马上跳下,也不顾卫士们的阻拦,剑刃沾了墨水便在丹凤门的红砖上洋洋洒洒写下一首诗词。
陆行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块虚像,眼中已有热泪涌出。那是一片雪原,他被一位红衣女子牵着,在雪原的最高处,他们一起俯视着灯火通明的雪津城,女子弯腰,晧腕一转,像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串糖葫芦,那时的陆行年幼,仅到女子的腰处。
“姐姐、你说雪津城美,可我觉得,它不如姐姐美,哪怕、姐姐手里只有一串糖葫芦……”
莲花彻底绽放,业火顺着一块块影像蔓延,所到之处一切破裂,业火如熔岩吞噬一切,很快就要轮到沉溺于美梦中的吴中和陆行!
何为因果,因灭,果自灭!若是影像破灭,陆行和吴中便是不死,也得付出断道的代价。
“噌!”剑落!风起呼啸,道韵为依,如一位白群仙子降临红尘,心剑所到之处业火平息,养剑之术实为仙境的白裙仙女所留,这一剑也如她那般风采,一切心魔、影像都被她的玉足踩碎,玉手为拖,长剑探出,仙女飘飘然,一剑了红尘,一剑熄业火。
虚空似有仙音在耳,剑鸣不止,“陆行,你很不错。古灵跟你……不算丢人。”
仙人自有仙人语,剑光含音碎虚空;世人若问仙女何?可曾探耳听剑鸣!
“哐啷!”如鼓声长响,铜镜破碎。悠悠乐声响在二人的心口,捣碎心魔,吴中的浩然魔气顷刻间化为乌有,又有一仙音响起。
“吴中,我见过你,那会儿还是大唐。你呀,道乱了,可不要心也乱了。”
话如仙乐,尤为催泪。吴中揉着双眼,竭力看向空中的白裙虚影,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双目含泪,张嘴颤道:“娘、娘……如今外边不是大唐了。”
“我、我,”吴中热泪流下,双目失空,无力瘫坐在地上,哭道:“我给娘娘丢人了,臣给大唐丢人了……”
陆行用衣袖抹掉面上的热泪,目光直勾勾看向空中的白群仙女,心中喃喃:大唐的娘娘?环肥燕瘦、丰腴饶人,我知道了。这位,定是书中的杨玉环。
“后辈晚生陆行,见过娘娘!”陆行抬手作揖,道:“那日无妄虚境一别,未曾认出娘娘,后辈之过,望海涵。”
陆行低头说着,心中却是想起了谪仙人的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白裙女子掩面一笑,道:“听听,我也没你们说的这般美,这不是没认出来吗?”
“吴中,好好活着。也算是替大唐多活一日,我会在仙境为你祈福。”白裙仙女莞尔一笑,明眸皓齿、一笑百媚。
“陆行,可以的话。给我一个面子,莫要再与吴中为难,就当我欠你人情。”
陆心弯腰行礼,道:“后辈不敢,吴夫子比我厉害,要说也是后辈万谢娘娘偏帮之恩。”
“咯、咯,”白裙仙女笑出了声,如银铃轻晃、白鸟同音,“陆行这般会说话,难怪那边的姑娘会倾心于你。如此,我便走了……”
话落,如黄粱一梦,陆行和吴中一个晃神,白裙仙女已不见了踪影。倒是吴中身上的魔气尽数散去,大红衣袍上多了一团红花,似是被巧手精心绣上的。吴中看着胸前的锦绣红花,鼻子一酸,哭得跟小孩一般,“娘、娘……”
陆行穿着的金盔甲已然散去,新着的白衣似雪、一尘不染,他静默看向一处远离大道争端的地方,千年的寒铁上有一位安分的姑娘双手紧握于胸前,唇角时不时抿起,似是为某人心疼。
“谭菁,喜欢我吗?那、我呢……”眉心微紧,月曰二剑重新环绕陆行的周身,就是次序有些乱了,不知是日剑该在前,还是月剑该在前,两剑相撞,又起一断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