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选人的事进行得十分顺利, 第二日,王家兄妹才出去转了半天,便领回了六七个少年郎。
沈拾月得了消息, 决定亲自去瞧瞧,毫无意外,某人又跟了上来。
咳, 其实有了昨晚的经历, 她觉得有小傻子在身边还挺有安全感,于是也没说什么,便领着他去了。
待到了地方,王家兄妹便立刻引了新来的人们前来向二人行礼。
沈拾月放眼望去,只见那少年郎们个个浓眉大眼, 身强体健,模样都很周正, 站姿也十分挺拔。
瞧着还不错,她便又随意点了一个少年,问道,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哪里人?”
却见那少年立时回答, “启禀王妃,小的名叫王永春,今年十六,是晋阳人。”
沈拾月愈发满意,点了点头,又问道,“可会唱曲吗?”
便见对方应是, 微微清了清嗓,便唱起了山西小调——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圆,那春风吹动,杨呀杨柳梢……”
一曲唱吧,沈拾月立时鼓掌,“好嗓子,不错,跟着王师父好好练,将来肯定能成角儿。”
咳,王永春此时很高兴,笑得甚至露出了整齐的白牙,毕竟习武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知道他在唱曲上的才华了。”
只是感动之余,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的殿下,正幽幽投来一道冷光……
王永春立时收了笑容,退到了一旁。
——啧,差点忘了殿下已经好了……
并不知一切的沈拾月又在问另外几个少年郎,“你们叫什么,多大了,哪里人?”
“小的名叫许建业,今年十七,江阴人。”
“小的罗一灯,今年十八,青州人。”
眼看所有少年答下来,俱是声音洪亮,精神十足,曲子唱得也都很是好听。
沈拾月十分满意,挨个将他们夸了一通。
少年们也自然都是受宠若惊,只是待瞥见一旁真正主子景王殿下的神色后,又都不得不纷纷收起笑容肃正神色。
——咳,对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保护殿下,唱戏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眼看见完了新人,管家又在旁问道,“不知这几位要安排在何处居住?”
——王家兄妹住在芝兰院已经改成了戏园,供每日排戏之用,宫里赐的那十二个姑娘如今住在熙春园,可这几个少年毕竟是外男,住在内院只怕不合适。
沈拾月当然也懂,想了想,道,“那就叫他们同侍卫们住在一起吧,如此还能学点功夫,每日白天入戏园排戏,入夜出去便是。”
如此算是安排妥当,沈拾月便出了戏园,将时间交给他们自己。
说起来,王家兄妹不愧是人才,不过三天,便又写了几新戏本出来,有草船借箭,秦琼卖马等,均是男看客们喜欢的题材。
新来的少年郎们也都进入了状态,沈拾月去瞧过几次,见功夫身手俱都十分利落,唱的也都是有模有样,料想不多时,便也能出师了。
为了实现那日在大长公主别院里说过的话,她叫人写了请帖送出去,准备筹办听戏的茶会。
哪知帖子才发出去,宾客们还没来,太后的传召倒是先来了。
还是上回那个太监,笑吟吟的向她道,“太后娘娘挂念景王殿下的身子,有请王妃入宫说话。”
沈拾月呵呵,那老妖婆会挂念小傻子?
看来上回发的功效过了,这老妖婆又有心思找事了。
毕竟叫那母子俩平白折了个兵部尚书,事由又起在小傻子身上,田太后必定是恨得牙痒痒。
不过想想,最近她没带小傻子出去,小傻子也没随便打人,唯一能叫太后抓住措辞的,也就只有她找了几个少年排戏的事了。
沈拾月理清了头绪,倒也没什么怕的,便对那太监道,“容我换身衣裳。”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小傻子,问道,“太后娘娘挂念殿下,殿下与我一起去看望可好?”
咳,毕竟得叫小傻子背锅,所以必须得带着他。
却见小傻子也很有眼力见的应好,她便叫人给换了衣裳,一同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一路向宫中驶去。
沈拾月趁机嘱咐小傻子道,“等会儿见了面,太后想必要提起那几个小哥哥的事,到时殿下可得说好,是你想看我才找的人哦。”
慕容霄,“???”
背锅就背锅吧,但“小哥哥”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毛头小子可比他小多了好不好?
他于是沉下脸道,“本王大,他们不是小哥哥。”
却见沈拾月挑眉,嘿,他还知道自己比他们大?
不过现在可不能惹小傻子发脾气,她只好应道,“那好吧,不是小哥哥也成。总之,我叫他们来,就是给殿下排戏看的,所以等会太后要是找我麻烦,殿下一定得帮我。”
哪知话音落下,却见小傻子想了想,又道,“本王是……小可爱。”
沈拾月,“……”
这阵子提这个干嘛?
……难道是在跟她讲条件?
她于是立时瞪眼,“听话的才是小可爱,殿下听不听?”
慕容霄,“……听。”
咳,不过提一句,这么凶做什么……
却见沈拾月又一脸严肃的叮嘱他,“一定要记着,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若是娘子受欺负,全天下都会笑话那当夫君的,殿下晓得吧?”
慕容霄连连点头,“晓得。”
沈拾月这才好了一些。
说话间,很快便到了宫门外。
二人下了马车,跟着太监一路来到慈安宫。
进殿之后,却见太后一脸恹恹的歪在暖榻上,头上还带了暖帽,一副明显不太舒服的模样。
沈拾月不由暗自啧啧,这老妖婆病成这样还得找人麻烦,也是人才。
她先带着小傻子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前几日听闻娘娘凤体欠安,不知现下可好些了?”
却见田太后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哀家不舒服,还叫哀家整日操什么心?哀家将教坊司的人赐给景王府,是给景王唱曲消遣的,你居然叫他们出去唱戏?闹得外头如今满城风雨,都在笑话景王府荒唐,你这王妃就是这样当的?”
沈拾月心间呵呵,她景王府要是不荒唐,现在还有你娘俩啥事吗?
面上却赶忙装出惶恐的模样,道,“还请娘娘息怒,原是我会错了意,见殿下喜欢看戏,就叫那些美人排了戏,为了彰显娘娘的恩典,每回叫她们出去唱戏,都讲明是太后娘娘所赐,知道的人也无不盛赞娘娘对景王府的关怀。而且那日在姑母别院之时,我瞧着大家都挺喜欢,除过那程润阳,应是无人嘲笑殿下,也不知是谁跟太后如此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知话音落下,没等太后说什么,却见小傻子皱眉道,“谁笑本王?本王砍了他!”
这叫田太后一愣,“什么?”
却见小傻子目光在殿中逡巡一遍,定在帐下悬挂的那把辟邪宝剑上,几步上前,一把取下,将剑拔出握在手中,怒道,“砍了他!”
这可把田太后吓的一个哆嗦,女官宫人们也赶紧上前阻拦道,“殿下不得对太后无礼!”
沈拾月也没料到会有眼前一幕,不由一愣。
不过紧接着反应过来,又立时眼珠一转,上前劝道,“殿下快放下,这可是在宫中,太后娘娘还病着,被剑气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咳,今儿就再给老妖婆再发个功,叫她没事出来刷存在感。
还好小傻子听劝,待她话音落下,很快便哦了一声,将剑收了回去。
那田太后却是恼羞成怒道,“要反了不成,竟然在哀家跟前弄剑?”
沈拾月忙道,“那日在姑母那里也是如此,那程润阳取笑殿下,殿下便立时拿了侍卫的刀要来砍他,幸亏姑母他们赶到,才拦了下来。殿下并非有意针对太后,实则是辨不清罢了,还请太后息怒,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豁出去了,今儿就铆足了劲对付这老妖婆!
却见那老妖婆闻言,仍是心有余悸道,“怎么这样,你就没找个大夫给看看?”
沈拾月即兴胡编,“找了,但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大约是殿下病后性子变得急躁,只能慢慢来调节,避免刺激……”
哪知田太后竟有顺势哼她,“瞧景王如此模样,你便更应该把精力放他身上,弄什么戏班子出去唱戏?听说还弄了几个男戏子入府,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沈拾月闻言又是眼珠一转,立时做出一副凄楚状,道,“还请娘娘恕罪,出去演戏之事,也是没办法,景王府缺银子啊。”
田太后一愣,“……怎么会缺银子?前阵子朝廷不是才给了你们三万两,再说你二人每个月还有俸禄。”
沈拾月叹了口气,“就凭臣妇同殿下两人的俸禄,要养活府里那么多人,也不是件易事,府中本就上百号人,加上娘娘前阵子又赐了那十二位美人,那可一张张的都是嘴啊!每日吃穿度用,还要给月银,别说三万两,便是十万两银子,若是不筹谋,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
田太后却又哼道,“不是还给了你们那个酒楼,叫什么来着?”
沈拾月冷笑,这老妖婆还好意思提德祥楼。
她道,“那时德祥楼只剩了个空壳,从前的主顾都不会再来了,我也只能用来做个小本生意,为了招揽顾客,这才叫戏班子去唱戏的。”
说着顿了顿,她故意道,“毕竟景王府不像别处,还有田地庄子可以收租,只有这么一个德祥楼,当然得尽力把它做好了。”
田庄?
就见田太后一顿,道,“当初景王受伤,先皇一直在忧虑如何治好他,因此也没有功夫想那么多。再说,这京城周边现如今也没什么空地了,总不能抢了平民百姓的田地给你们。”
沈拾月点头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妇都明白,其实只因殿下建府晚,否则,朝廷怎么会忽略此事?毕竟连那程家都有不少田庄。”
哼,这老妖婆不要脸,她也不要。索性就直接把话摆到这儿,看看你怎么接?
其实沈拾月没抱希望。毕竟她晓得,此时不像那天要德祥楼之时,那时皇帝身边有不少大臣,皇帝要充面子,只能把故作大方德祥楼给他们。现如今这慈安宫只有她跟小傻子两个外人,田太后只需装个听不懂便把这事儿给盖过去了。
不过,她就是要恶心这老妖婆一下,叫她装糊涂也装的不痛快。
哪知才这么想着,却见忽然有人入殿禀报,“启禀太后,大长公主求见。”
大长公主?
殿中众人都是一顿。
沈拾月也一愣,大长公主怎么这会儿来了?她方才可没去通风报信。
却见田太后也是意外,然大长公主身份摆在那儿,她也只能客气道,“请进来吧。”
宫人应是,须臾,便见大长公主踏入殿中。
田太后先问道,“皇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大长公主笑道,“我是来替太皇太后传话的,她老人家明日便要回宫,还请太后叫宫人们做好准备迎接。”
什么,太皇太后明日就回来了?
田太后不由一顿。
哪知紧接着,却见景王那小傻子忽然上前向她鞠躬道,“谢太后。”
田太后又一愣,这小傻子谢她做什么?
没等张口,却见大长公主先问道,“阿霄为何要谢太后?”
却听景王道,“太后方才说,要把程家的田庄赐给我。”
什么?
田太后一愣。
她她她,何时说过这话?
沈拾月却眼睛一亮,漂亮,她的小傻子可真是越来越上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