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凛原已抬步要走, 忽又停住,
看着谢沉流和他旁边的停灯,最后目光落在停灯身上, 见停灯不动,眉头微挑, 带笑说:“有趣。”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在任务目标面前丢脸了是不是应该立刻脱出世界】
只有谢沉流快乐的世界达成了。
谢沉流见停灯不开口,主动向卓凛道:“那我和夫人就不打扰盟主了……”
停灯:“等等……”
“不打扰, ”卓凛淡淡道:“虽然峰会被魔教之人破坏, 不过既然谢公子感兴趣,可以和我的手下讨教讨教。”
谢沉流愣了一下,“我不会武……不是, 武功暂时不能用, 比谁把金子丢得远怎么样?”
看在多日相处的份上, 停灯:“……习武之人可以用内力操纵。”
谢沉流也反应过来, “那我不比了, ”又美滋滋看向停灯, “这么担心我输啊。”
停灯深吸了口气,感觉晕血症状加重了。这位谢三公子前几个月还像个正常人, 心机深沉稳重果断,怎么现在和地主家的傻儿子没区别。
“不行, 必须比。”
谢沉流不耐烦了,侧头看看停灯,被停灯推正回脸,驱散几分不爽, “卓盟主, 于公我不归你管, 于私我们也就是点头之交, 什么是必须?”
卓凛一时情急,下意识脱口而出,此时也知道自己反应仓促,无法解释,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停灯。
谢沉流又嘀咕:“这么不会说话,活该你活到现在没老婆……”
下一刻,一枚飞叶挨着谢沉流脖颈,带着丝杀意掠过,谢沉流吓得抱紧停灯不敢说话。停灯推了推他,没推动,脸色更难看:“松手。”
谢沉流小心翼翼把飞叶摘下来,“你,你敢威胁钦差,小心我告御状!”
“告啊,请告,”卓凛冷笑,“正好我也想请教,谢家何时无媒无聘有了姻亲,相信几位御史也很感兴趣。”
“……没必要吧,”谢沉流想到父亲的竹鞭,被美色迷昏的大脑清醒了一秒钟,“别以为你哥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在卓凛真的出现杀意之前,停灯飞快开口:“今日难得江湖和长安许多同道在场,小试怡情。”
听他这么说,谢沉流才勉强点头:“那让我的侍卫去。”
停灯暗自思忖,没了侍卫,他跑路应该不难。
卓凛一眼看出他的打算,干脆顺了他的意,帮他把谢沉流支开。
“夏日郾城中开了不少荷花,不如比谁摘得的最多。谢公子轻功不错,不在美人面前表现一下?”
“比了有什么好处?”谢沉流继承了母家爱财的家风,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我和夫人的喜酒,盟主送点礼?”
卓凛微笑:“行。”
停灯有些担心谢三公子的人身安全了。
*
听说谢三公子和卓盟主的荷花比试,原本要离开郾城的众位侠士,都凑热闹来围观。
停灯坐在城中花鼓街顶上红绸中,盘腿把玩着一枚暗器。这是那个借剑的落霞峰弟子送给他,做工轻巧,也有几分实用之处。
他垂眸,红绸下人来人往,多是鲜衣少年和醉汉,红楼之上,有女孩倚楼,抬头看着红绸。市井声气热闹。
有人刚从花楼里被打出来,侍卫和花楼的护卫们吵得厉害,不一会儿就听了一耳朵八卦。这里被称为小陵安,是富家子弟们醉生梦死的销金窟,多情付无情在花鼓街最不罕有。
“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
红绸晃了一晃,落下个人,
“施主若舍爱欲。爱欲垢尽。道可见矣。”
停灯侧头,日光下,只看到对方一身白袍,看不清脸,衣角带着经年的寺庙檀香,手中捏着一串佛珠。虽然是从高处跳到绸上,却平稳自持,丝毫没有晃动,一转一转捏着刻满经文的珠子。
“听不懂,滚。”
那人手中佛珠顿了一顿,“一念愚即波若绝。”
停灯古怪地看着对方,“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郾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所,一个和尚踏足,“色戒?”
那人念了声佛号,一本正经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停灯仰脸,这时才看清对方面容,“小师傅如此俊美,不如同我还俗,也体会一下红尘滚滚不知天地为何物。”
“姑娘说笑了,”那人淡淡看着他乌眸黑发豔丽容颜,加重语气,“红颜枯骨,不值一提。”
“今日旁人受姑娘容貌所绊,来日未必不报。”
“怎么报?”停灯仔细思考了一下,“九皇子在宗人府,金垣在流放。能奈我何?我可没让他们作恶,关我什么事呢?”
系统:【好好好,就是这个反派嘴脸。】
“受奸人利用,不是姑娘本意。”那人学着他坐下,佛珠也放回了袖中,“正如生在漠北魔教,也非姑娘所想。”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喝彩声,原来是卓凛将太守府池中荷花一剑摘走,根茎不动,分定胜负。半个时辰已经到了,谢沉流只能气急败坏。
见停灯露出笑意,那人也淡笑道:“使汝流转,心目为咎。”
“小师傅没在红尘流转,怎么知道红尘乐趣,怎么能悟道得道,立地成佛?”
那人无语半晌,垂眼:“施主不是听不懂吗?”
“小道士记性好。”
“施主谬赞了,佛道有别。”
停灯忽然笑了:“卓凛往这边来了,道士怎么跑?”
“劳施主担心,小僧惶恐。”
卓凛气息越来越近,停灯盘腿坐着好奇吃瓜,卓凛早就察觉了兰若寺的阴谋,这和尚竟然还敢送上门。
这身打扮,傻子才看不出他是兰若寺净尘。
净尘站上一边屋顶,又念一句佛号,在卓凛快要攻击之前,
停灯忽然察觉身下红绸断了,整个人失去平衡,坠下闹市。
头顶飞檐红绸遮蔽了视线,一时间恍若跌入万丈红尘。
一道身影疾驰而来,抱住他轻功掠了几步,立定在红楼二楼的栏杆。
卓凛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本红绸断裂处屋檐,已经空无一人。卓凛脸色不变,弯腰牵着停灯,让他稳稳当当下了栏杆。
停灯没想到净尘一个修佛之人玩这么阴,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抓净尘?这次武林峰会不就是为了……”
卓凛侧头看了他一眼,“知道的不少。”
停灯拢拢衣袖,装模作样拂灰尘,“我听谢公子说的。”
卓凛淡淡道:“总不能看着你摔下去。”
“别太爱了。”猫猫啧啧啧,这些武林中人,一个个道貌岸然装君子,等发现了他其实不是姑娘,岂不是会气死。
卓凛皮笑肉不笑:“我不是金垣。”
他正要说什么,底下传来一声焦急的“夫人”。
停灯扶着栏杆往下看,谢三公子毫无形象地在得两边花楼的姑娘们皆掩扇而笑。
很丢人。
停灯考虑到两人的合作关系和任务,不能前功尽弃,遂从旁边悬空红梯下了楼。
谢沉流一下子扑了过来,抱得停灯都有点喘不过气,他美滋滋拿出一朵荷花来,“夫人,这是为夫为你摘的荷花,象征着我们在盛夏相遇的天定姻缘。”
停灯:“……好好好,我收下了,快拿开。”
谢沉流:“夫人不接下吗?”
“花易枯萎,怎么能显示你的情比金坚呢,”停灯虚伪地辩解,“我心领了。”
谢沉流闻言才悻悻把荷花放下,转而又兴致高昂,“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回京成亲?那卓凛说得也对,无媒无聘,不明不白,让我爹知道了得打死我。”
停灯默然半晌,“……成亲了就不会打死你了吗?”
谢沉流迟疑了半刻,“夫人,你叫什么名字?”
“……”停灯真服了,“谢三公子,装不认识没完了?金垣和九皇子的事,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谢沉流眨了眨眼睛,困惑看着他,过了半刻,忽然震惊:“你不会是那个魔教妖女吧?”
停灯看着对方猛然跳着后退了一大步,“……”
过了一会儿,谢沉流又挪近了两步,色壮人胆,往停灯眉眼偷偷看了几眼,清了清嗓子,“是也不要紧,那更好办了,到时候就跟我爹说,要是不同意我娶夫人,金家和九皇子就是老谢家的下场,”
想着想着,他还有点美滋滋,“我这是为谢家舍生取义,救他老谢丞相于水火之中。”
停灯:“……舍生取义,你还挺委屈的是吧。”
谢沉流:“怎么会!”
红楼二楼。卓凛将藏在身后的一朵荷花随手扔了,抓紧了栏杆。底下街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和红绸之上的安静恍若两个世界。
一个人在阴影中行礼:“凉城传来消息,金垣跑了。皇上知道此事,并未表态。”
“没有皇兄手令,他怎么跑,”卓凛神情淡淡,“毕竟是保皇党的将才,皇兄年事已高,也到惧怕皇子夺嫡的糊涂时候了。”
“是往京城去的吧?”
阴影中的人迟疑一下,才说:“虽然金垣留下的痕迹显示去了京城,但我们在附近的暗哨说,在郾城附近看到了他……”
卓凛骤然抬眼。
街市上,停灯坐在马上,无语地看着谢沉流牵马,“……这就是你说的骑马回京?谢三公子,你是不是要说自己不会骑马?”
谢沉流:“……”他真不会啊,夫人为什么又觉得他会武功又会骑马。
停灯:“算了你上来。”
谢沉流:“不行,夫人当心手疼。”
停灯无可无不可,“这个速度,最慢也就十年我们就到长安了。谢三公子雅兴。”
旁边的侍卫忍不住道:“为什么不能坐马车呢?”
谢沉流恍然大悟:“对对,你快去找辆马车。”
侍卫:“……”冤种本人。
停灯下了马,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滚落在头顶,刚好卡在他束头发的马尾上。
他随手取下,张开手心。
是一颗红豆。这个时节,会生红豆的也只有凉州。停灯疑惑之间,抬头突然见谢沉流靠近,一时不察,侧脸就被亲了一下。
猫猫呆住了。
见他手中握着红豆,谢沉流连忙取了过来:“多谢夫人,红豆生南国,夫人是想表相思之意吗?我们第一天见面,这不好吧?我就收下了。”
“你父亲一定是一位很有能力很有权势的贤臣。”停灯擦了擦脸,蹭了蹭袖子。
谢沉流有些不好意思:“哎,夫人还没成亲,怎么就开始为我父亲美言。”
“不然怎么能让你当上江南织造这样的美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