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夏王宫之中,平西殿为正殿,乃是东夏君臣议事的场所,而东夏王的寝宫名为镇北宫,平西镇北四个字可见地处东南的东夏朝有多么大的野心。
就像是东夏王两位世子的名字,孤寒与凌霜,常人或许会认为东夏王对待两个亲生骨肉太过冷漠,两个名字毫无温度可言,然而东夏王并非此意。
寒与霜都与东夏毫无关系,这是北方独有的,也就代表了东夏以北的广阔天地,孤乃帝王的自称之一,凌字为凌驾之意,从两位世子的名字也可以看出白玄徽并不甘于偏居东南一隅。
此时的东夏王正端坐在镇北宫中,他的腿上摆着一柄长剑。
这把剑曾经沾满了太初将士的鲜血,如今看来剑锋之上仍有褪不去的血痕,这把剑也曾在饮马滩头指挥着东夏军大破林楚河大军,剑尖所指,血流成河,而这把剑的主人早已经搬进了东夏王陵之中。
白玄徽就这么低着头抚摸着长子的佩剑一言不发,他的身躯有些佝偻,曾经用计留下林楚河的东夏王,如今在短短数月时间便已经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一旁的宦官担忧说道:“陛下,世子已经去了,陛下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这宦官身着大红蟒服,大约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看起来定是宦官中位高权重者。
事实上,此人名为董川,位居东夏大内总管太监,乃是东夏王宫所有宦官的头领,也是常伴东夏王身边的近人,金宁城内流传着一句话,宁愿得罪世子也别得罪董貂寺,足可见董川的分量。
如今除了东夏王的妃嫔子嗣外,也只有董川敢出言相劝。
听到董川的话,白玄徽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这位总管太监说道:“董川啊,你可知朕在想些什么?”
董川闻言恭敬说道:“陛下应该是在怀念卫国公…”
卫国公是白凌霜死后的封号,毕竟本身为未来的储君,白凌霜在世之时东夏王并没有为其封爵,可人死之后,王储之位自然剥夺,东夏本就是王朝,封王也会遭人非议,故而白凌霜只是被追封公爵。
白玄徽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想念自然是想的,不过朕现在并没有在想念凌霜,只是在思考立孤寒为王储是不是错的…董川你说呢?”
涉及到王位继承人的事情谁敢掺和,这下董川不再言语,只是严肃站在一旁。
白玄徽笑道:“是朕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难为你了!”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孤寒这孩子与凌霜不一样,朕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比朕更大的野心,朕要的只是开疆辟土,孤寒图谋的只会更多!”
董川这一次没有保持沉默,他小心翼翼说道:“陛下,未来储君有抱负不是好事吗,况且世子殿下如今做的也很不错…”
白玄徽并没有理会董川,他自顾自说道:“福祸难料啊,凌霜的死蹊跷得很,想要调查却是困难重重,朕有预感,那拨动天下的黑手已经对东夏出手了,若是如此孤寒便是下一个李伯乾…”
董川露出震惊神色,他的眼神略带慌乱,只是白玄徽并没有看他。
“如今东夏的局面与当年的太初何其相似,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朕还活着…”白玄徽感叹道,他的眼中有一丝无奈。
“若朕料想没错,他们很快就要对朕出手了!”白玄徽目光灼灼道。
董川一脸担忧道:“既然如此,陛下更应早做打算!”
…
就在主仆二人对话之时,齐广仁正一脸镇定地朝镇北宫走来,这一路畅通无阻,他虽是东宫少师,但在戒备森严的王宫之中此事绝不正常,除了君王以外没有能在王宫之中如此自由出入。
而此时的齐广仁却做到了,一路行来,当然有侍者、护卫发现了他的踪迹,这些人或是假装没有看见,或是在还没有发出声响时就被抹了脖子,现场很快被清理干净,就连尸体都被拖走。
当齐广仁走到镇北宫时,少说有三十多个倒霉蛋惨遭杀戮,一路虽然没有血迹却堆满了人命。
就在齐广仁步入镇北宫院落的瞬间,原本相安无事的护卫、宦官、宫女竟突然掀起了杀戮,不少原本和颜悦色的家伙对着身边人痛下杀手。
偷袭者实力更强又是有心算无心,即便数量略少依旧是完胜的局面,很快那些普通护卫、侍者全都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即便是反抗也几乎没有激起什么浪花。
齐广仁站在镇北宫门外,院落中又涌进了很多人,他们很是麻利的处理干净了院中的狼藉,并且很是自然的继续在院落中忙活起来,那些尸体也没了踪迹,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齐广仁走进镇北宫中。
白玄徽与董川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董川立刻呵斥道:“大胆齐广仁,无召入宫可知该当何罪!”
齐广仁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这位大内总管,他看向白玄徽说道:“陛下,看到臣有没有惊讶?”
白玄徽面不改色,他淡然说道:“凌霜遇刺,你与孤寒就在一旁,虽然你们二人都受了伤,如今看来却是苦肉计了?”
齐广仁笑容更盛道:“陛下果然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