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妈一个人骂骂咧咧碎碎念, 她怨天怨地怨空气,只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别看她平日里伪装的好,十分善解人意。可越是这样, 其实越憋得慌, 越容易爆发。
但凡是没人, 她可是会露出本来面目的。
“妈的老王家真是祖坟烧了高香,怎么就一家子都做了工人, 这要是换成我们老何家多好。”虽然觉得几个侄子靠不住,但是如果几个侄子都能做工人, 那么她自有办法占到便宜。
可惜,有好处的不是他们家。
“这该死的老王家,凭什么过的比我好, 田巧花一个丑八怪凭什么过的比我好,就是一个丑寡妇, 真是该死的,肯定是她几祖坟埋得好才有这些机缘,等着吧, 看老娘不撺掇何家人去扒了你们家祖坟, 看你们还怎么运气好,还怎么得意,呵呵呵。”
她发出阴冷的笑声, 一个人碎碎念。
这真是越想越畅快。
任何人过的比她好, 她都不高兴。
“这知青点都是些小瘪犊子, 有什么能耐还住地主大院儿, 我看大队长是老糊涂了,这田家都是一些蠢猪,就会装模作样给自己做名声的蠢猪, 该死的。这大队长就该能者居之,我们何家人才当得。”
她自己也是装模作样的,但是她偏是觉得别人是这样。
“这些瘪犊子还想住地主大院,早晚有一天都倒霉,丧门星的玩意儿。都是丧门星,知青是丧门星,王家人也是,凭什么过得好啊……我们何家才能过得好……啊!!!”
何大妈正骂的痛快,突然间,就感觉一阵风过来。一道白影子直接冲了过来,把她整个人用力一撞,她一下子就甩了出去。整个人直接甩在了知青点的自留地上。
“啊啊啊啊!”
她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
江舟本来还在厕所里偷听呢,这一下子裤子险些掉了,他赶紧提着裤子出来,好巧不巧,赵军也出来了,问:“咋了?”
江舟摇头:“不知道啊。”
他说:“我正上厕所,就听到惨叫。”
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即很快的一起开了大门,江舟其实知道外面好像是何大妈,他毕竟也在大队里住了一年了,虽说何大妈是过年回来的,但是也认识大半年了,最起码是知道这人是谁的。
再说……骂骂咧咧那么久,他也听得出来啊。
不过江舟倒是有点心眼,没直接说,他跟赵军两个人一起开门出来,没见到人。
但是不等他们找,就听到嗷嗷的哭声,两个人绕到侧面一看,哦豁!
瞬间惊呆了。
何大妈整个人都倒在枣棘子上,起都起不来,嗷嗷的惨叫。
赵军与江舟两个人齐刷刷的后退一步,发出震惊的:“嚯!”
要说这枣棘子,算是本地的方言,以前还没来本地下乡的时候,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江舟这样条件好的人家不知道,就连赵军这种普通人家也不知道。
毕竟啊,到底也是城里的。
但是来了之后发现这个东西应用还是很广泛的,一般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是用了枣棘子圈起来,这个东西好啊。那在农村来说是真真儿的好东西,上面全是刺儿,基本上把它围上自留地,别人就必须走门了,想要从别处偷自留地菜园子,就很难了。
这枣棘子长得张牙舞爪,刺儿还多,还有苍耳球儿,除非是拿?头抠了,不然很难下手。
十分的扎人。
真扎人。
这么好用的东西,知青点的自留地自然也用上了,这自留地都是各家各户的菜园子,他们知青带你也不例外啊。那肯定不是不想丢的。再说知青点本来距离村口就不远,他们也怕有外村的赖子过来偷东西,所以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防盗吧,倒是做的挺好。
但是吧……
再看何大妈!
嗬!
真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看着真是太惨太惨了!
“啊啊啊!杀千刀的,哪个杀千刀的推的我,救命啊……”
何大妈嗷嗷的哭,她没看见人,只看到一道白影儿,那动作快的不行,毕竟,只是用力推了一下她。
那自然是快了。
“呜呜呜,快帮帮我啊……”
“哦哦哦!”这个时候赵军和江舟两个人赶紧准备给老太太拽起来。两个大老爷们,拽一个干瘦的老太太肯定是有劲儿的。不过江舟一拽何大妈,没忍住嗷的松手。
何大妈惨叫一声,整个人又摔下去了,二次创伤。
“啊啊啊啊!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存的什么心?”
赵军无语的看着江舟,江舟结巴:“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手上,她的手上扎了刺儿,我一拽刺了我的手,疼的松开的……”
他委屈啊。
他真不是故意的。
赵军这一看,何大妈的右手因为摔倒的时候撑了一下,果然扎的都是刺儿,江舟又没有什么防备,自然是立刻松手了。这已经天蒙蒙亮了,差不多也该起来准备吃喝洗漱了,他们在外面动静不小,很快的就给知青都吵醒了,大家结伴一起出来,这一看,一个个表情微妙。
陈文丽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直接张口就来:“何大妈,我当你还是什么好人呢,原来还是个小毛偷儿,你这一大早的就来我们知青点的菜地偷东西,有点缺德了吧?”
这也能难怪陈文丽误会,其实赵军也是这么想的,其他的知青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好端端的,你说你怎么就坐在我们菜园子的枣棘子上,她是整个人重重的摔下去,压坏了一面的枣棘子,这看着可真像是故意破坏啊。
知道真相的江舟沉默不语:“……”
不敢说,不敢说这老太太嗷嗷骂人。
他自然没看到什么人,更没看到什么白影儿,他是听着老太太骂人又惨叫的。只觉得,是老太太骂人不成踢菜园子的枣棘子自己摔了。
这可不是他想的简单,但凡是正常思维,这么想就没错。
他自觉自己想的没错,知青点的其他知青也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别看大家平时不喜欢陈文丽,但是这个时候可是跟陈文丽站在同一战线,这个菜园子,是他们知青点的啊。林锦有多么护着菜园子,新知青都领教过。
林锦直接就说:“何大妈,你也挺大岁数的人了,干什么不好,干这个偷鸡摸狗的事儿,你看看这菜园子让你搞得,你偷东西还霍霍人,现在叫唤又有什么用?真是要钱不要面,这枣棘子都敢弄,难道你家就缺我们知青点菜园子这一口菜?这缺德了吧?是看我们知青都是外来的,好欺负是吧?”
林锦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这位是能跟陈文丽打几个来回的勇猛女子。
她说话可不会客气的。
何大妈只觉得屁股巨疼,腿也疼,身上都疼,难受的不行。
她哀嚎:“我不是我没有我哪里就是那样的人,你们别冤枉我,快帮帮我,哎呦呦……我是让人推到的啊。呜呜呜。”何大妈觉得自己真是委屈,知青点这些瘪犊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竟然上来就冤枉人。
她虽然确实有些手脚不干净,但是可从来不会亲自下手。
她的名声可是很好的。
“你们这冤枉我,冤枉我啊,你们去村里打听打听,我是那样的人吗?哎呦呦,你们赶紧把我拽起来啊……”
陈文丽抱胸看着何大妈,一点也不相信,她冷笑一声:“你装什么好人呢,你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告诉你,你的破事儿,老娘一清二楚。你就别装好人了,你做小偷,我一点也不奇怪,你连人都能偷,更不要说是一点大白菜了,呵呵!”
你看看,这就是重生的好处,有什么事儿,可别想瞒过她。
村里人都觉得何大妈是好人,但是她可知道不是,上辈子还是亲戚呢。她啥不知道啊!
她再看枣棘子,只觉得痛快。
这枣棘子上面都是刺儿,说句实在的,跟那仙人球差不多了,哦不,这枣棘子上的刺儿可比仙人球上的更长更多,这要是说起来,倒是像她做保洁的一个单位养的金虎仙人球。
嗯,也比金虎那个刺儿更长,这扎进去,嘿嘿,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雨打沙滩万点坑啊。
陈文丽又高兴了。
这能不高兴吗?
这心里憎恨的人倒霉,她自然就高兴了。
她换了个动作,从抱胸到叉腰,说:“你还装什么好人啊,敢偷不敢认啊。”
何大妈这个时候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心里却拔凉拔凉的。不知道陈文丽说的是什么,难道她知道了田家的事儿?不对啊,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家里那个爷们说的?
这几个管不住裤腰带的,竟是把家里的秘密跟外面的野女人说,这是疯了吗?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越发的快了起来,只是又一想,很快的,她就想到了陈文丽的另一句话——偷-。
她她她,她知道了什么?
“陈知青,我、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要这样凭空污我清白,我老太太一辈子都是个老好人,哪里受得住你这种诬陷?你真是太不是人了啊。我以前只觉得你是个一个冲动的孩子,但是人不坏,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是个好人啊。”
她可不会认,反正陈文丽说什么,村里人也不会相信她的。
自己的名声,可比陈文丽好多了。
她可是兢兢业业的经营了一辈子。
她正好试探一下,这臭丫头知道多少。
不过吧,她显然是弄错了,陈文丽根本不知道何家偷虎皮的事儿,毕竟啊,上辈子她跟何四柱儿两条心,何四柱儿也不会告诉她。而且,这玩意儿最终也没落在何家的手里,反而是被徐小蝶发现了,领着顾凛挖走了。
何家咬牙切齿,但是没有用啊。他们还不能说,总不能跳出来说自己是贼。所以陈文丽根本不知道,而且,她都没太留心这个事儿,那个时候,她正是怀第二胎,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个事儿,但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详细的。
不然啊,早就自己去挖了,哪里至于之前让于招娣想起来。
当然了,现在何家兄弟偷东西的风儿还没传过来,所以陈文丽是一点点都没有想起这些事儿,她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儿。她冷笑一声,爆出一个大瓜。
嗷嗷大!
他们村子都罕见的!
陈文丽张口就来:“你从你儿子家里回来,是让你儿子和你儿媳赶走的,当我不知道?你趁着照顾亲家母住在人家家里,结果照顾到亲家公的床上了,被你儿媳妇儿和她老娘抓了个现行儿。那边是恨透了你,才撵走了你。呵呵,你装什么呢?你儿子这大半年都没回来,是他有羞耻心,是他气疯了。这他哪里想的到啊。自己老娘来照顾孩子和腿脚不好的丈母娘,竟然还能照顾到老丈人那儿,这可真是世间罕见的人才啊!我说何三柱儿怎么那么不要脸呢,原来是你们何家一脉相承的啊!”
陈文丽现在也琢磨透了,何三柱儿就是下手打她闷棍的。
前一段儿那个下手打她闷棍的就是迟盼儿的奸夫,但是迟盼儿最最戒备的就是她,她愣是没有发现是谁。毕竟,陈文丽也没想到是有妇之夫啊。
她一直盯着的都是未婚的。
现在好了,确定是何三柱儿了。
她真是新仇旧恨啊,那是恨不能咬死何家人。
这要说起来,加上上辈子,她在村里仇人可多了,但是最恨的,只有何家人。
因为她嫁到何家真是遭了罪的。
她冷笑:“没想到吧?我都知道了,你的底子是个啥样儿,我一清二楚,你连偷-都敢干,偷我们点大白菜萝卜的,我自然不会意外!”
陈文丽真是淡定的爆出猛料,知青点一个个都懵逼了,惊呆了老铁。
他们哪里想得到,还有这样的事儿,这这这,这在村里久了,八卦看了不少,自认为也有点见识了,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被何大妈的八卦镇住了。
再看何大妈的表情,那可真是……满满都是震惊!
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
何大妈也呆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陈文丽知道的竟然是这个。
要知道,这可是何家几个兄弟都不知道的秘密啊,陈文丽竟然知道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
何大妈尖叫出来,她一下子爆发了巨大的能量,自己愣是从枣棘子上爬起来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疼了,直接撑着自己起来了。她嗷嗷叫:“你这个小贱人竟然胡说八道坏我名声,我撕烂你的嘴!”
装的再柔和,她本质上也是个泼妇。
这个时候,何大妈也不管那些了,直接就冲向陈文丽,陈文丽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就没有她打不起来的架。
她直接一撸袖子,冲上去迎战,两个人直接都薅头发。
陈文丽:“装不下去了吧?老娘拆穿你的西洋镜,你个贼,敢偷我们知青点的菜,我看你是在老虎头上拔毛,把我们软柿子了,我们知青点男知青一个个是怂货,我陈文丽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胡说八道,你冤枉我!”
“冤枉你妈!你敢说你儿子为啥给你撵走吗?呵呵,我要是你亲家母,就直接给你一个**斗,给你打成猪头,还给你留面子?我看她也是个蠢货!”
两人互相薅住头发,一只手嗷嗷的就招呼上去。
林锦一看,上前“拉架”,说:“何大妈你这是干什么,你来我们知青点偷东西还要撒野吗?”
她看似是拉架,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拉偏架。
嗯,在这一点上,她跟陈文丽的诉求是一样的。
她们其实都不在意何大妈到底是干过啥,绿过谁,但是偷他们知青点的菜园子就不行!
这偏架,一定要拉!
几个人瞬间就闹成一团,刚才猛然出手的王一城拉着大哥躲在墙角,没着急赶紧走人,反而是默默的偷看。他刚才看着这个老太太,那可真是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又听这个老太太的混账话,真是忍不住出手。
妈的,挖人家的坟头儿,这是人干的?
这个老太太真是缺了八辈子的大德了。
王一城直接冲出去,用力的推了何大妈。虽说是有点冲动,但是冲出去那一瞬间,王一城立刻就想到把她往菜园子那边撞了。他就不信知青点的人好说话。
果然,陈文丽不愧是陈文丽,真是战斗小能手。
更奇葩的是,陈文丽竟然知道不少事儿,瞬间爆出何大妈回家的真相。
王一城眼睛睁的大大的,就离谱啊!
一旁的王一山都已经成了木头人了。
这这这,这都是个啥?
王一城眼看几个人打了起来,又瞅了一眼极其近的知青点粪坑,默默的后退几步,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好。他比了一个手势,这才拉着大哥,赶紧撤退。
知青点的菜园子,可就在知青点的粪池子旁边,当然了,知青这是为了方便,毕竟远了就要挑粪了。像是他们住在村里居民多的聚集处,就是这样的。
都是要挑粪去喂菜园子。
可是知青点那边是地主大院儿。他们旁边是空地,菜园子自然就在旁边,这是方便他们拾掇自留地,方便是方便了,但是吧,在那附近打架……王一城深深觉得,不太妙。
这大清早的,他可不怎么想经历一个有味道的清晨,他拉着大哥嗖嗖的窜到了家附近,四下无人,赶紧给伪装卸下。
这才跟大哥蹑手蹑脚的像家靠近,还没走到,就听到巷子里闹哄哄的,敢情儿这些人是来找何大妈了?
王一城一点也不慌,嗐,既然敢装神弄鬼,谁还没有点心理素质了?
要是一点小事儿就害怕,还搞个什么劲儿?
他王一城,那是见过世面的。
倒是王一山有点紧张,王一城拉着大哥,低声说:“你看你,紧张什么啊,我们又没有干什么坏事儿。既然没干坏事儿,就不用紧张,我岁数比你小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做人啊,要淡定。你总不能还不如我这个弟弟吧?那可丢脸啊。”
王一山苦笑:“我哪像你那么厉害。”
这小子心里素质真是贼好。
王一城装神弄鬼了一宿,人还挺精神,他语重心长:“你做错了吗?”
王一山立刻抬头挺胸:“那当然没有,他们家都是什么狗东西。”
王一城:“那你觉得我这人厉不厉害,就在干这些事儿上,掉链子过吗?”
王一山十分坚定:“没有。”
王一城摊手:“那不就是了。”
他说:“你自己没做错,我又这么能,你担心什么?你就理直气壮,咱们可是为自己家伸张正义。再说,我们也没怎么着他们。我们连打人都没有。”
王一山被说服了,觉得小弟说的很对。
他说:“那咱们现在过去?”
王一城:“不,等一下。”
他看了看附近,靠在墙角儿,说:“等会儿。”
俩人就靠在墙角等着,嗐你说,这一大早的,两起重大事件都是他们引起的。
他们还是很能耐的嘛!
王一城他们不着急回去,何家几个兄弟叫着门,啪啪啪的响,没人来开门。
何四柱儿吓呆了,碎碎念:“出事儿了,一定出事儿了,一定是出事儿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的,昨天纸扎人烧了,他老姑肯定活不成了,肯定是!
“老姑啊,你死的好惨啊!
何四柱儿嗷嗷的,何家其他三个人也脸色极其难看。
他们都有不好的联想,不过跟他们一起来的村民们一个个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兄弟几个。
这还真是没听过,不开门就是死了。
你们这是生生的诅咒人啊。
这都是一家人,有必要这样吗?
“老姑啊!
何四柱儿哭天喊地,心里还琢磨,老姑死了,如果他能逃过死劫,那老姑的房子是不是就给他了?
因为老姑最疼他啊。
这个时候他倒是忘了,何大妈自己有儿有女,虽说闺女嫁的远,但是儿子可不远啊。
他这都琢磨上人家的房子了。
“啊啊啊老姑啊。”
他的哭嚎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一个个都出来看热闹。
田巧花语气不耐的把门打开,骂道:“叫叫叫,你叫魂儿啊!脑子有病就去看一看,一大早的跟疯狗一样叫什么呢,你们自己不想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吗?要死了!”
她语气十分不耐烦。
何四柱儿一看到田巧花,嗬了一声,直接后退好几步,何家几个兄弟也很谨慎的盯着田巧花。
他们见鬼了,那个鬼是田大爷。
田巧花的亲爹。
几个人哪里能不害怕?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有点脑子,但是不多的何四柱儿再次发出灵魂拷问。
田巧花眼珠子一下子瞪大,气的叫:“妈的你个小兔崽子,你一大早是找我晦气是吧?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看我不打死你。”
她在周围一撒摸,找到自家扫院子的扫帚,直接提着就冲出来,毫不客气的打在何四柱儿身上。
这个该死的,让你们偷我家东西。
让你们气坏了我老爹!
我让你们一个个做白眼狼。
田巧花也怕打草惊蛇,但是这个时候这样闹,是符合她的身份的。就算是说出去,她也不怕自己没理。她直接拎着扫帚用力的打着何四柱儿:“你个王八蛋,你说谁是鬼!你说谁呢?我老太太长得丑也不是让你这样编排的,你是故意是吧?你是一大早找晦气是吧?看我不收拾你!”
啪啪啪啪!
这扫帚是用力的打在了何四柱儿的身上,周围的人如鸟兽散。
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拦着,明眼人都看出田巧花多生气,大家可不招惹这个人,找这个晦气。这也不怪人家田巧花啊。这何四柱儿嘴巴实在是太难听了。
就算田大妈长得丑,你也不能说人家是鬼吧?
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就是找茬儿!
何四柱儿:“啊!你这个泼妇……”
他用力闪躲,想要拽住扫帚反抗,但是田巧花可不是一般老太太,她早年是跟着老爹上山做猎户的,哪里是一般女同志能比的?要说起来,陈文丽这种“久经沙场”的上来。都不一定打得过田巧花。
“我他妈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啊啊啊。别打了,要打死了!”
“田大妈你干什么。你不能这么欺负……啊!”
何三柱儿是要帮着何四柱儿的,但是也挨了打,田巧花挥舞扫帚,舞出了能耐,舞出了水平。
何家几个兄弟,都挨了打。
她打人的功夫还不忘骂人呢。
“小兔崽子,一大早的找老娘我的晦气,也不看看我是不是好惹的。”
田巧花嗷嗷的,人越来越多。
顾家的人看的一个个都呲牙裂嘴。
他们家跟隔壁关系也一般,平时就知道这老太太爱骂人,没想到打架也这么犀利。
吴阿婆说:“你看,我就说田巧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都不搭腔儿,这田巧花要是听见了回手再给他们一下子,那多倒霉啊。没看田巧花都杀疯了吗?
“啊啊啊。田大妈我错了,你别打了,别打了啊,这是个误会,真的是误会啊……”这要是搁了往常,何四柱儿可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的,但是谁让现在是这么个情形呢。
他们见鬼了,真的见鬼了啊。
这个鬼是田巧花她老爹啊。
他不敢还手的太厉害,就怕,就怕田大爷晚上再来找他啊。
“啊啊啊,救命啊,我错了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田大妈你别生气,老四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头儿打的乱糟糟的,王家几个兄弟也都出来了,眼看这个时候格外混乱。王一城立刻拉着大哥混入了人群。虽说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能看清楚人,但是因为现场十分混乱,本来巷子又不是宽宽敞敞的地方,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王一城叫:“谁他妈挤我啊,都给我挤这头儿了。”
王一山:“……”
你好能装。
顾家人鄙夷:“这看个热闹都能让人挤出去,真是个棒槌。”
吴阿婆倒是为王一城说了句话:“他平时就会爬墙头,哪儿在外头挤过,当然不行。还是年轻啊。”
顾家好几个人都翻白眼。
这个老娘,就是糊涂。
她对自家人都不是很好,但是倒是挺喜欢王一城这个臭小子。当然了,这个喜欢是相对而言的,该对照组还是要对照组的,跟自家爷们比起来。她肯定是觉得自己人更好。
但是说实话,他家几个丫头在这老太太的心里,都未必有王一城更重要。
毕竟啊,王一城可是一起在地头儿说八卦的,自家几个女娃儿,竟是让她生气。
吴阿婆就是这么奇葩的女同志。
只要性别是男,即便是对照组,那也觉得比自家的丫头片子更好一些。很难理解,但是如果把重点放在“男”上。又多少是能理解的。
这是重男轻女到极致的人才能这么不可理喻。
很离谱,但是重男轻女没文化到极致的老太太,就这样儿。
“小五子,你下次还是爬墙头吧。”吴老太高喊一句。
你看看,这还挺贴心。
王一城高声对线:“爬墙头看不见!”
他继续说:“这又不是看你家,看不见啊!”
吴老太听到他看自己家,哼了一声。
王一城这个时候恨不能夸一夸吴阿婆是个大好人,你看,她主动搭话儿,倒是给自己造成了一直都在的“证明”,哦,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个什么证据,但是吧,就是干那鬼鬼祟祟的事儿,总不能把自己暴露吧?
他的打法儿从来都是这样,搞事儿,但是觉得不会让自己露出来。
没那个必要,悄悄搞事儿才是正经的聪明人。
王·聪明人·一城:“妈,你小心点啊,别被他们偷袭了。”
“滚,我们不是那样的人!”何四柱儿嗷嗷的。
王一城呵呵冷笑:“你跟我厉害什么呢?一大清早的就闹腾,你有理了是吧?一大清早的就骂我妈,有理了是吧?你们何家人真能啊,怎么道理都是你们的?”
“你!”
何四柱儿嘴皮子一点也不行,根本就干不过王一城。
王一城撇撇嘴,真是的,还没发挥出一成的功力,何四柱儿竟然就气的说不出话了。
不过看他还有精神头对线,这昨晚是没吓着啊。
妈的。
果然只有好人才会想得多,这心肠不咋地的人啊,鬼神都不能影响他们太多。
不过,没关系。
总是可以再接再厉。
一而再,再而三嘛!
王一城:“废物篓子缺德鬼。”
王一山:“……”
他家小五子这是骂人意犹未尽。
虽然王一城这边搭了话,但是一点也没耽误田巧花继续挥舞扫帚,何家几个兄弟都被打的脸上一溜子一溜子的,都是扫帚印儿。本来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更是衣衫褴褛。
早些年那过不下去逃荒的,都比他们穿的好。
“大妹子,差不多得了。给我个面子,你就给我个面子,他们是不会说话,可你这打人也累着自己啊,咱差不多就行。”朱大爷倒是个好心人。
朱老太倒是不客气:“我看打就对了。”
这是田巧花还不知道这家子是贼呢,知道了不是更气?
她说:“大妹子,你是不知道这家人……”
她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就听有人叫:“快去看看啊,何大妈跟知青点打起来了!”
“什么!”
本来还战斗的现场停顿了下来。
“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何大妈去知青点偷菜,让人抓个正着。”
你看看,这谣言就是这么起来的。
不过在知青点的人眼里,这肯定不是谣言啊。
因为大家更相信自己看见的。
“大家快去看看啊!”
这么一喊,顾老头倒是不乐意了,第一个叫出来:“不可能,何大妹子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这是个误会,你这小子是不是瞎说?”
他比何家几个兄弟还激动呢。
“我可没胡说,你们去看就知道了,都打乱套了。”
这传话儿的小伙子叫了一声,再一看,哦豁:“这头儿咋也打起来了?”
今天早上,真是一个热闹的早晨啊。
“不可能!你瞎说!你一定是瞎说。”顾老头气急败坏。
田巧花回头看向了顾老头,表情有几分耐人寻味。
不仅仅是田巧花,其他人也有几分意味深长,这玩意儿,你这个状态,仿佛被冤枉的是你老伴儿。可是你老伴儿还在你身边呢,这是闹哪出儿?
顾老头被大家看的紧张,赶紧说:“邻里邻居的,大家都认识几十年了,自然信得过她的人品。”
田巧花扬扬眉,呵了一声。
周围几个老太太,反正都是一副“了然”。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玩什么聊斋了。
你这么激动是为了啥,呵呵呵呵呵!
不过顾老头倒是不管别人怎么看了,问:“这是咋回事儿,我觉得这回事儿有误会啊。”
“有没有误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田巧花拎着扫帚,一马当先。
她反正是要去看看何大妈的丑态。
别以为她不知道,偷他们家的主意,是何大妈出的。昨晚儿她儿子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现在没直接撕破脸把这些都掰扯一下,那是因为要慢慢折腾这家子狗东西。
可不是她算了!
新仇旧恨。
双方的矛盾,可不是一朝一夕。
她大步流星,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这个时候,大家都好奇啊。
何四柱儿:“完了,完了完了,一定是田大爷的诅咒,田大爷的诅咒生效了。我姑开始倒霉了,完了完了,一定是这样。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他哭丧着脸,嗷嗷嗷的。
其实他不关心他姑咋样,他就是自己怕死啊。
但是人都走了,让他留在无人的小巷,他害怕,他现在就不敢落单。
好巧,何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喏,田巧花是很厉害,但是能一个老太太就干翻的四个壮汉老爷们吗?那肯定不可能。但是几个人已经没了心气儿啊。他们昨晚可是在山上折腾一晚。
首先就是兄弟互殴,然后又费事巴力的挖了一个大坑,再然后,闹鬼又在山上逃窜,这一套下来,本来体力就耗费巨大,累的要死。这精神头儿还耗费巨大。
现在是仿佛身体被抽空了。
他们就没什么力气,要不然能被田巧花压着打?
不过倒是让田巧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无人敢惹了。
这老太太能耐啊,打架可真是一把好手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家四兄弟又挨了揍,身体虚脱,可是不敢脱离大部队,这落单,他们是万万不敢的,人多阳气旺,他们必须跟上。
这绝对不能给鬼一点点的机会。
不能!
大家浩浩荡荡的离开,王一城:“你们都走了,就放孩子在家啊,我在家看着吧。”
他也是累了一宿了。
王一山看看小弟,又看看大部队,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是去看看。”
看看那该死的,组局儿偷他们家东西,气的老爷子大病,还行挖他们家祖坟的缺德老太太是什么下场。虽说也不可能给人打死,但是看她倒霉,就很高兴了。
王一山坚定:“我也去。”
他嗖嗖的跟上,王一城眼看人都走了,一个人溜达回家。
这么闹腾,再睡得实在的孩子也醒了,一个个挤不出去,都在院子里呢。
“小叔,咋了啊?”
王一城:“没咋,你奶发了一下神威。”
绍文绍武绍勇绍杰:“……看到了!”
几个男娃儿十分的震撼。
大丫二丫三丫……宝丫六丫:“……奶真厉害啊。”
女娃儿也决定以后夹着尾巴做人,谁都能惹,但是不能惹她奶,那是真能打。
初来乍到小高铮:“……”
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大受震撼,就是真的见识了。
果然,这村里就是热闹,他住在城里的时候,都没有这些事儿。
宝丫轻声:“奶这么厉害,我也想学。”
王一城:“……”
这倒是也大可不必。
哎不对,不对不对,如果女娃娃学一点,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儿啊。
王一城摸着下巴,眼神很是微妙,缓缓说:“其实,也行。”
宝丫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对吧对吧?我如果也这么厉害,就谁也不怕了。”
王一城点头,很是赞同:“你说的对。”
宝丫喜出望外:“那奶会教我吗?”
王一城:“奶奶那叫个屁的打架。”
他咋么一下嘴儿,瞬间又觉得,他们村也没啥真的会打架的,反正都是靠实践来锻炼。
就像是陈文丽,这不是比刚下乡的时候能打了?
这都是练出来的。
王一城:“你奶那边就是野路子,不过,也行,反正也没别人能教你,等我跟你奶说。”
说到这儿,王一城感慨:“你这人有点眼馋啊,这也想学,那也想学,你有时间吗?”
她看到人家会吹笛子,就想学。
看到奶奶打架大杀四方,又想学。
这小孩儿不是最喜欢玩儿的吗?
宝丫坚定:“那还是要学一学的。”
她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水汪汪的看着亲爹,可认真啦。
但是吧,小孩儿的心里小小的想法是,学了,打架就不会输!
她跟她奶一样会打架,那么别人就不敢惹她,因为,她有拳头!
小宝丫,想法多啊。
王一城:“行了,今早吃啥?”
几个小孩儿瞬间懵,她奶没做啊。
“不知道。”
这个厨房,是田巧花的根据地,任何人都不能碰,只能打下手儿。
王一城:“嗐,他们看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这也不能不吃早饭,你们还得上学呢。”
王一城直接进了厨房,一看碗柜还锁着,嗯,是他老娘能干的出来的。
王一城:“煮玉米吧。”
不然还能咋整?就是煮玉米是最简单快捷并且能说清楚的。
一人一根。
王一城碎碎念:“你奶这个人啊,真是的。其实就把这些活儿放下能怎么,谁能偷吃多少啊。她偏是丁是丁卯是卯。”
宝丫软乎乎的说:“爸爸,你再说下去,奶回来要打你的。”
奶是不打他们,但是可不是不会跟爸爸伯伯他们动手。
王一城:“嗐,你奶舍不得,她最喜欢我。”
几个小孩儿噫了一声,纷纷表示不怎么相信。
小叔最会吃牛了。
王一城哼了一声:“你们什么意思?不相信?”
这个,大家是真不信。
“一人一根玉米够不够?”这玉米是今年新起来的,正是最嫩最好吃的时候了,小孩子们一个个都扭扭捏捏的。
宝丫倒是大大方方:“我不够的,我能吃两根。”
她比出两个手指头。
这小丫头确实是挺能吃的,也因此,她跟村里其他的同龄小孩儿比起来,就比较大只。
小姑娘不胖,但是却比其他孩子高。
王一城:“那行,爸爸给你煮两根。”
“小叔,我也想要两根。”三丫也没忍住开口。
“我也是……”
王一城:“那行,一人两根好了。”
“哦也!”
小朋友们都好高兴。
小叔最好啦。
他们家,小叔是最好说话的。
王一城:“你奶到时候批评我,你们可得帮我说话啊。”
“好!”
一个个软乎乎的。
小高铮混在王家的小孩儿一起,也是快快乐乐的。
王一城扫了一圈,说:“来个人帮我烧火。”
“我来。”
“我也来。”
王一城:“我们可得快点吃,我感觉不太好……”
“啥?”
大家不懂。
王一城意味深长:“等一会儿,你们就懂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