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沈星落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把消息都看了一遍，看到微博APP的右上角有三个省略号，她没见过这种情况，便点进去。

她的微博被扒了出来，涨了16万的粉丝，要知道前几天她登陆的时候只有2000多个，很大一部分还是微博官方附赠的僵尸粉。

难怪刚刚处理消息时看到赵珂的微信：我火的

因为她的关注只有一人，大家循着关注找去，发现了以一位很有绘画天赋的漫画小哥哥，纷纷关注。

而赵珂微博底下留言均是在问他和沈星落什么关系。

赵珂今年已经成功考入B市美院，刚入学没多久。

高考还没出成绩沈星落便飞去拍电影，二人联系很少，赵珂偶尔会发来一些漫画新作给她欣赏，她都会认真看，然后并不走心地夸一句。

赵珂很有才华，即便不读美院，以他的天赋努力和现在媒介平台的发达，火是早晚的事。

由于沈星落设置了陌生人无法回复，所以她的微博留言未变，但是转发疯狂涨，之前发的每条都是几千转发，不过她总共也就40多条微博，基本都是图片。

她看了眼转发内容都是“好看”，“美女”，“校花女神我来啦”，“是我B大女神没错了”……

沈星落想到罗岩发来的消息，让她赶紧趁着热度未消把电影的先行海报发微博上，给大家留个印象。

她便把MIST IRIS的两张概念海报贴了上去，一张是在杰古沙龙冰河湖边，她骑在艾伦肩上大笑，还有一张是在德州，她一件红色背心修出胸线腰身正仰着头挑逗般地看着艾伦。

她不知道配什么文字，思索了一下，决定用电影里面一句台词：Well,nobody's perfect.

沈星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舆论风向已经逆转，丁穆清也没再找她。

可过了五天，一位匿名网友便在天涯豆瓣贴吧微博轮番发帖爆料，直指沈星落，说她在初中就是不良少女，抽烟喝酒早恋打架霸凌同学，并且她成绩极差，B大是开后门进的，东窗事发才退学，并附上了沈星落初中时衣衫不整和赵珂在天台的照片。

照片上她校服衬衫衣扣开了，衣服被扯得凌乱遐想，而赵珂上身赤.裸，这图片要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她都觉得是发生了少儿不宜的事。

沈星落和赵珂的微博被攻陷，前几天还有人对着两人微博吹捧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而今日的留言盖楼词是，“狗男女浸猪笼”。

网络没有绝对的真相，网友们能相信眼睛看见的信息已经很善意了，恶意揣测后加诸的各种猜想用键盘敲下，更是歹毒。

事件升温，光灿的公关已经着手处理，谢书聿被赵苒告知时间后也让公关部协同光灿把事情压下去。

可是事情已经发酵，关键词不断被压下后网友更觉兴奋，八卦的意图更强烈，换了隐晦的关键词继续传播热议。

沈星落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校花，代表作都没一个呢，一般来说不会带起这般火山爆发熔岩涌流的持续热度。

可前几天正向热度正浓时，光灿把沈星落配合校花的名号按照一贯的营销模式，也炒了一番，就像丁穆清之前那样。

网友们那几天均是转发配话题 “美女学霸”“真实校花”“神级美艳”……

现在曝光帖一出，各种“婊”“烂货”加在她名字前面。

这反噬的速度和强度都惊人了点。

沈星落在家被谢书聿没收了手机。

谢书聿问有那张照片的都有谁？

沈星落记得当时现场有好几个人，但她不记得其他人叫什么了，只记得涂璐和丁奇正。

谢书聿双手叉腰眉宇紧蹙在房间踱步，沈星落双手抱膝看着他，轻轻戳戳他的腰，说：“我的事给我们公司管就行啦，你让你们公关也掺和什么呀，刚刚罗岩都问我跟匠心什么关系了。”

“你就说你是匠心亲闺女。”他心里烦，娱乐公司早就习惯这些舆论和骂声，夸赞与反转，可落在沈星落头上他关心则乱，尤其帖子还配了图，他都不知道她经历过如此严重的霸凌和欺侮，竟还似没事人一样。

沈星落弱弱地说：“赵珂说他今天没去学校，你记得也要保护他啊。”

谢书聿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考虑别人。

沈星落被谢书聿保护在香山公馆，还请了两个保镖。

不过还好，学校里的老师会把地址给丁穆清只是想让她们好好谈谈私下解决，但不会把地址给记者，所以她赖在公馆还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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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谢书聿的电话几乎没停过，公司事很多但他懒得管。

一阵清脆的铃声。

靠，又响了，他一阵烦躁，看到是公关部的，长叹了口气便接起。

齐总的生意马上传了出来：“谢总查到了，是娱志找的写手买的水军，不停地在盖楼煽动媒体，不让舆论平息。”

“娱志？”

“是的，还有我查到，谢总说的那位涂璐小姐签在了娱志旗下。”

“娱志肯为她花这功夫？”

“我在娱志的同事说这位涂璐小姐已经拿到了《群雄逐鹿》的女一号，这部戏我们公司去了三个一线都没试上，用个新人肯定有人推，何况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S市艺校毕业的。”

“查！谁。”谢书聿紧锁眉头，被挤起的眉心拱出一个小凸起，周身散发阴鹫的气息。

他站在钢琴前，“嗡嗡嗡——”，手机又震了。

谢书聿想到自己是铃声，怎么变震动了，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叹了口气走回房间，沈星落的手机已经设置了屏蔽陌生号码，能让它响起的只能是通讯录好友。

他拿起手机准备送下楼，看了眼来电：巫漾。

他脚步立时顿住，眼眶猛地扩了扩，巫漾，这个名字是他青春期一直围绕他的噩梦。

谢景山和谢杨静为这个名字明里吃饭摔碗，时不时就砸花瓶砸电脑电话，暗里冷战甚至协议离婚，最终这个女人突然消失在他的噩梦里。谢杨静说谢景山已经答应她，会和巫漾彻底断了，回归家庭。

在那之后，谢景山和谢杨静确实没有再提过巫漾，这个名字在他后来的生活里唯一一次出现，是某颁奖典礼的策划人他的老同学，问他是否可以请影后巫漾来颁奖，他才知道巫漾的合同还在匠心，并且签了十年，到今年为止还有一年到期，而公司里的人都曾收到过谢景山或是谢杨静的禁令不允许她参加任何的商务活动或是影视拍摄。

沈星落和巫漾怎么会认识？

他思索的功夫，屏幕已暗下。

他蹙眉深呼吸，咬了咬口腔内的粘膜，终是打开了她的手机，密码是0000，和谢景山一样，又懒又傻。

他打开通话记录，只能保存100条，而她的手机最近被打爆了，看不出来。

他又打开微信搜索巫漾，显示一条相关信息，但没有以巫漾为备注的好友。

那条信息是柏豪发的，就在两个月前：落落，我刚在多伦多看到巫漾了，还跟她合影了，不过我没提你哈哈哈哈。

谢书聿放下手机，微微轻转的眼眸露出深沉的光，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地无意识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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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落在一楼的沙发上假寐，脸上是霞红的夕阳，不刺眼不热烈，温温柔柔，清清淡淡。

枫叶红了一年秋，公馆外的香山红叶又到了一年最盛的一番景。

木心写过，“夏令爱男子，冬天爱少女，秋高气爽爱自己”，就像沈星落此刻的心情。

两日前上网看到林逸琪发来的链接时，沈星落是有些惊讶的。

S市的事情过去如此之久被翻出来已经够吃惊的了，而且被霸凌者在文字扭曲下成了霸凌者，受虐者成了施暴者，忍气吞声成了嚣张跋扈，一个个难听恶毒的词语在留言板出现的时候，她竟没有生气，倒是觉得可笑。

这种可笑让她仿佛回到S市了，那天在昏暗潮湿的楼道里，邻居们用“小三”“贱货”以及“活该”这种词骂邢佳慧时，她心里升起的那种感觉，那些人只看文字展现出来的东西，不带有思考和探讨的欲望，纯粹发泄情绪般放弃素质教育的成果，将新闻主角当做靶子般随意用飞刀伤害。

沈星落只为那些谩骂者的无知和恶毒感到可笑。

她在这暖融融的秋光中想起了妈妈，真好，邢佳慧走得早，不用听到平日伪善却在出事后落井下石的邻居，露出丑恶嘴脸谩骂，所以也不用经历这场比六年前更甚百倍千倍的网络暴力。

她半阖这眼，有些困意，不想挪动，便伸手捞起沙发侧面的置物袋，里面有备用眼罩。

世界回到黑暗，沉入虚无。

谢书聿拿着手机下楼，看到睡美人又入梦了，浅浅笑了，这么大的语言暴力都没能影响她的心情和睡眠，这种心理素质可以去做健康心理样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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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向沈星落发来的网络暴力在新的话题后热度骤降，国内某知名企业家千金吸毒被抓的消息盖过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黎梦梵被抓了，并且她还是该聚会所有毒品的供应者，黎崇明花了大功夫把人在第15天时捞了出来，拘留所外密密麻麻全是媒体闪光灯。

传媒大佬未出现，女婿出现半拥着憔悴的黎梦梵，在保镖的拥护下穿过熙熙攘攘，走到商务车内。

车子启动后，黎梦梵说了声谢谢，毕竟她对谢书聿一贯没有好脸色，而谢书聿每次也算配合。

谢书聿没说话。

在开出媒体老远后，谢书聿示意司机停车，他没有立刻送黎梦梵回家，而是打开车顶灯，扔给她一份文件。

是一份分居申请书。

黎梦梵和谢书聿是在香港登记的，分居申请2年后可以申请离婚，法院会认可婚姻破裂。

黎梦梵素着脸，整个人都泄着颓气，“这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次吸毒就过河拆桥了？

“没有别的意思，不针这件事，反正你惊骇我的事情里，这件事还不算大。这份协议书是因为我有喜欢的姑娘，你签了对她比较公平。当然我们还是按照合约，两年半后离婚。”

他的声音没有情绪可似是容不得她拒绝。

灯光洒在谢书聿头顶，将他的俊脸隐在车厢黑暗中，黎梦梵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犟：“非要这时候签？离婚我肯定会离的，这份协议书要是被媒体发现了怎么办？”

“席一君下个月就可以出席商务活动，如何？”

之前谢书聿震怒下把席一君的戏砍了，再加上由于公关不慎，席一君女同的帖子被爆了出去，这个时候公司放弃一个新人很容易，要扶她起来当然也不难，就看老板的意思了。

黎梦梵眼睛一转：“这次和我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个叫曲也的，军艺的，这次估计要被退学了，你能在匠心给她安排个工作吗？”

“黎氏不行吗？”匠心的人事已经被塞了各种奇怪的关系户，谢书聿最不喜这类事。

“我爸不让。”

谢书聿沉吟后同意，掏出笔让她签字。

黎梦梵又打断。

“还有，光灿有个叫沈星落的，你们公司投资的《旧故里》，女一号不是还没定吗？你可以让她来吗？”

谢书聿听到沈星落把座椅皮都揪起了，他轻动下颌，问：“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你不用管，就说行不行，不行我不签。”说罢，她把协议甩到他身上。

谢书聿自然愿意做顺水人情，可黎梦梵等同于是个男人，他语调生硬：“这些女的都是你女朋友？”

“算是吧。”

谢书聿侧头看着窗外胸腔中传来几声笑，可面上却毫无笑意，“你挺厉害啊，你们圈都不兴一夫一妻吗？”

黎梦梵抄着手无所谓道：“有钱人都不兴吧。”

“……，行，可以让她演。”

黎梦梵拿起协议飞速地签了大名，谢书聿确认了一眼合上文件夹说：“但是我要补充一点，沈星落你别打她主意。”

“你认识？”黎梦梵皱了皱眉。

谢书聿星眼微眯，瞥了她一眼，凛声道：“她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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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风波过去后，光灿紧跟了一波洗白，把被霸凌的事情写成帖子并且请了S市初中的老师作证，也算勉强平息。

沈星落本身也不是乖乖女长相，光灿改变营销套路，以冷艳学霸特点宣传，她今天早上还去试镜了一部电影，不过导演似乎想要清纯型的大学生，对她偏冷的禁欲气质不感冒。

沈星落本还别扭，怕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风波导致导演不喜欢她。

可他皱眉看着监视器，摇摇头，拿着资料问：“国外那部电影上映了吗？”

沈星落摇摇头，又听他问专业课怎么样最近有在接戏吗，她应付地答了，才意识到这位导演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更不可能知道前几天狂风骤雨般地网络暴力。

她虽然没试上，但不失望。

网络风暴时常这般，当你是主人翁的时候你以为全世界都在关注你，四面八方的文字通过网线将你吞没。

可当你走出风暴，才发现好多人都不知道这桩事，那几天正好忙于工作没上网的上班族、忙于复习没刷榜的学生，等得空上网又被新的内容吸引，来不及温故你那点琐事。

不是世界围着你转，不是世界为这网络转，大家也都有自己的事。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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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聿收起协议送黎梦梵回到黎宅，火冒三丈地拿起协议回到香山公馆，黎梦梵那句“那你可真倒霉，她要么是同要么就是双”反复在他脑海萦绕。

他回去的时候，沈星落在柏豪的指导下最终定的那套女性健身器材刚到，她正和秦姐在拆纸箱卸塑料。

沈星落被他拽到房间，看他一脸沉色，问怎么了？

“你和黎梦梵接过吻？”谢书聿一手用力压着她的肩不可置信地问。

“……，她告诉你的？她知道我和你？”沈星落微瞪杏仁眼，这个黎梦梵真的是有色又没有原则，不知道这种事要为女性保密吗？

谢书聿气道：“她不告诉我，你就以为我不知道了是吧？”

“她不告诉你，我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沈星落抄起手翻了个白眼。

“你……为什么要和她……”谢书聿都不知道怎么启齿，他已经被女同这两个字搅得心里有些障碍，恐惧居多。

沈星落不知道黎梦梵怎么说的，但肯定用她色女的心态曲解了。她把自己塞进谢书聿怀里，搂上他的腰，柔声说：“谢书聿，我知道你不想说，所以我就拿自己去试探了一下，就是嘴唇，没舌吻。”

“你还想……，那你有感觉吗？”

沈星落从怀里出来，不可思议地看他，“什么感觉？”

“心动吗？加速吗？”谢书聿来的路上还BD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似乎如果有这种性错位观念会对同性有冲动。

沈星落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当时只有紧张和愤怒，所以心动加速肯定的，可谢书聿问的肯定不是纯生理加速。

她不屑地看着瞎紧张的谢书聿说：“我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