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凤桐被噎了一句,忍了几番终究没能维持住体面的表情,脸色淡淡的,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时间,正厅里也僵持着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也没了什么兴致,挥挥手便遣散了众人。
祝香菱踱着步子,落在人后,悄悄拉住柔嘉,上下打量一番:“没想到你在乡下住了几年,竟然不像小时候那么傻了。”
“祝香菱,你在北地住了几年,不也比小时候更加泼辣了。”柔嘉笑了笑,看着一身红衣裳的祝香菱,知道她没有恶意,觉得这个直来直去的小辣椒特别有意思。
“叫姐姐!”祝香菱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又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过大伯母的嫁妆单子,你可要好好找一找,顾氏的话听听就算了,她们母女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柔嘉知道她的意思,也正色几分,配合地说道:“放心吧。”
二人又闲聊几句,互相告别后,柔嘉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明月苑,想着要回去再问问李嬷嬷嫁妆单子的事。
跨过白玉石桥,迈过光秃秃的花架。
她忽然闻到了空气中时有时无的刺鼻气味,眼睛刺激着有些要落泪的感觉!
糟了!
还真有不长眼的人敢来!
柔嘉意念一动,从实验室二层的器材室,调出一个护目镜,顺手拿了把锋利的手术刀,握在手中。
深呼一口气,一脚踹开院门。
“白桃?绿竹?李嬷嬷?”柔嘉拔高声音急声喊着,却无人应答。
她越往里走,越发觉得奇怪,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花草树木整整齐齐,也不像是打过闹过的样子。
那是怎么回事?
她屏住呼吸,推开了正屋的门。
屋里,立刻有人使力拉住她的胳膊,眨眼间,背后的门立刻又关上了。
柔嘉猛地跌入一个温热的臂弯中,仿佛瞬间给了她些许依靠,但实际却让她觉得无比心惊。
她带着护目镜,阻挡了部分视线,手里紧紧握着手术刀,凭感觉估算了一下来人的身量,暗暗使力,快准狠地朝着他的脖颈挥去。
那人有些猝不及防,立刻身子往后一仰,柔嘉手中的手术刀贴着他的喉结划过。
他轻笑一声,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稍一使力,手术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利落反掣住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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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浑身僵硬地靠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呼着气,心头涌上浓浓的挫败与绝望。
她心思不停地转,正想着说些什么自救。
楚玄信那磁性十足的声音贴着她的耳侧响起:“阿柔,你要谋杀亲夫啊?”
屋里的人正是楚玄信,他今日在这祝府找了一大圈,才好不容易打听到柔嘉的住所,想给她一个惊喜。
没曾想,一进院,先是差点被她的丫鬟暗算,又差点被她拎着手术刀一击毙命。
柔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还有他身上的沉水香气像是带着生机般如潮水涌来,她也渐渐冷静下来。
耳畔温热的呼吸落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简直让她头皮发麻,她觉得身边这人似乎把空气都吸干了,害得她有点喘不上气来。
胸口起伏着,柔嘉调整了一下呼吸,磨着后槽牙狠狠地挤了句:“我靠?怎么又他喵的是你?阴魂不散的你有毛病啊!快放开我。”
楚玄信挨了骂,立刻听话地松开了她,顺势就认了个错:“对不起,我错了。”
柔嘉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楚玄信一松开,她就直接跌坐在地,眼见楚玄信面色如常,她也抬手扯掉护目镜,果然,屋里的空气还是十分正常的。
楚玄信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虽然很好奇,但也理智地没敢再乱动乱问。
安静了一会儿,柔嘉抬头看他。
今日的楚玄信穿着一身玄色窄袖长袍,墨色冠子束发,容颜如画一般,整齐利落,瞪着一双桃花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柔嘉看得有些略微的脸红,忍不住翻了个了白眼:“你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扶我起来呀!长得这么好看,咋这么没有眼力见啊!脸蛋是用脑子换的吗?”
楚玄信听她骂人骂得极痛快,便知道她是彻底缓过来,于是也放下心来,麻利地扶起了她。
柔嘉揉着屁股往椅子边挪着,边走边抛出一连串问题:“你怎么大白天就来了?瘀血吐出来了没?我的丫头嬷嬷呢?”
楚玄信那张冷清润雅的脸上也忍不住带着几分笑意,开始逐一满足她的好奇心:
“都在厢房睡着呢。”
“你说的蛊虫,我昨夜吐了出来,黑乎乎一大滩,气味十分难闻。”
最后说道:“我来找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分什么白天黑夜?还是说,阿柔更想在晚上见到我?”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幽默?”柔嘉听着前两句还很正常,听他越说越没谱,忍不住又想怼他一句。
见柔嘉恼他,楚玄信有些尴尬地揉揉鼻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这些年越发的沉稳冷淡处惊不变,平日里连话都懒得多说,可一见她就忍不住的想逗她,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柔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这位长得很好但是脑子似乎不好使的美男,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气来!
索性问道:“你来找我有啥事啊?说好给我的三倍诊金呢?”
楚玄信主动交代:“诊金不在我手上,我差人给你送来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啊,在哪呢?”柔嘉一听这话,心里还挺开心:“没想到你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啊,哦不,谦谦君子啊!”
楚玄信听她又提起那晚在乡下炕上听到的话,一时有些怔愣。
先皇还在时,他还并不是如今世人称赞的谦谦君子。
那年春猎,他才十三岁,身着锦衣,发束玉冠,肩背弓矢箭羽,骑着西域进贡的那匹汗血宝马,身后跟着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京都世家子弟,从洛水桥上疾驰而过,留下零落成泥的满地杏花。
少年游,王孙公子伴驾,踏马天街,睥睨洛京。
满楼红袖招。
而这一切,从他的兄长天德皇帝继位后,就渐渐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先是,几位兄长以莫须有的罪名或被处决,或被发配,直至只剩下他一人。
再有言官开始不轻不重地参奏,七王爷性情骄纵目无法纪,宜早去封地。天德皇帝却力排众议,以孝顺太后的名义,将他留在洛城。
楚玄信的母亲而今贵为太后,却依旧不得不教他示弱,教他掩盖锋芒,教他称病避祸。
这几年来,他才逐渐成了世人口中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正想着,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四小姐?四小姐听到了吗?七王爷府上来下聘礼了!老爷让您去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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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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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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