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承侯抬眸望向方元璟,估着应今日之事,方侄子需与他商议。
方元璟淡声道:“萧伯父,借一步说话。”
永承侯瞥了一眼恪世子,沉着脸点了点头。
一路上,永承侯一双铜铃巨目,一会儿圆瞪,一会儿呲目,那些个恶匪,敢欺到我宝贝闺女和崔侄女头上。
待老子点兵,剿了他。
穿过拱门,跨过一片菜园子,来到一处小院。
走进正厅,就见崔侄女正在屋里头等着他,到是不客气的在上首座下。
白芷给永承侯上了一杯冷茶。
刚刚气的嗓子冒烟,正口渴,永承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正欲让崔侄女在倒上一杯时,只见崔侄女转身捧了一个木匣子过来。
方元璟见了,接过茶怀给永承侯续上了一杯冷茶。
白芷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相公。
方元璟眼神清明,点头。
白芷打开木匣子,从匣子里掏出一块墨玉诀,问永承侯:
“叫伯父过来,是想请教伯父,是否认得这块墨玉的出处?”
永承侯随意一瞥。
哐当……
茶杯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又见永承侯暴起一双巨目,盯着环形墨玉诀,瞬间巨目双眼通红,水波晃动,颤抖一双全是刀茧的手掌,拉了几回,终于接稳,轻试扶摸玉诀。
良久。
沉声道:
“这是……这是我给我家外孙的,虽是外孙,但泽儿他是筱捷的命根子,如我萧家后辈一般无二,自当高风亮节,行事光明磊落。”
“当年,当年凶手虽已伏法,可墨玉诀却无踪迹。”
“你们,你们……从何处而来。”
老人纵泪。
白芷簌簌的掉下了眼泪,她家小青阳,真的是筱捷的儿子。
永承侯望着崔侄女落泪,以为是听了外孙的事,伤心而至。
“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小捷身体已大好,已感谢老天爷厚爱。”
“哎,只是可怜我那小外孙……然故人已逝,筱捷她还年青,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如今找回了墨玉诀,也算全了一份念想”
白芷泪眼婆娑,含泪问道:
“伯父,你们就没有想过,筱捷的儿子还活着?”
永承侯长叹一口气。
“三年多,泽儿他……他已化为玉骨一副。”
鬼个玉骨!
三年多,小青阳还叫弃儿。
初见时。
就一个瘦弱的小黑蛋子紧紧的抱着她的不肯撤手,稚音软呼。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姐姐,我还能来看你吗?”
他哭着说他叫弃儿,他说他没有娘亲。
第二次,在庙里的凉亭。
幼小的弃儿,历经亲人生离死别,如无根的浮萍,悲声不知归处。
白芷眼泪一串串,泣声道:
“当年,就是在大街上,他哭着唤我姐姐……才三四岁的小娃娃黑的跟个猴子一样,被人欺负……要抢他烧鸡……”
“他说他没有娘亲,他没有家……我知道,我知道没有娘亲的滋味。我知道……知道被人丢弃,没有人庝爱的滋味。”
“我就觉得亲切,那那都亲切,这么个乖娃娃……谁会扔掉他……”
永承侯懵了,侄女说的是谁?
当年,三四岁的小娃娃,泽儿他……他三岁多不见的。
“然后呢,然后呢……人在那。”
永承侯大声道。
白芷越想越伤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眼婆娑的望着相公:“相公。”
方元璟叹了一口气,娘子这是想到从前往事,她自己,或青阳,伤心不已,悲从中来。
“伯父,小青阳就是这块环形墨玉诀的主人。”
青阳!!!
如是晴天霹雳,永承侯瞪大巨眼,五六十岁的人,泪水直接飙了出来。
“泽儿!”
他抹着眼泪心急如焚的跑了出去。
一双老腿快如闪电,冲出房门,逮着人就问,小青阳在那。
很快,在前院找到正在用点心的小青阳。
冲过去抱起小青阳,老泪纵横的狂飚。
小青阳,含在嘴里的莲子酥,一时喷了出来。
“萧爷爷,你抱太紧了,我想喝水。”
永承侯一双虎目一眼不错的,好一番小心翼翼把小青阳放在椅子上,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小青阳。
小青阳懵圈圈……受宠若惊,吸溜,吸溜,喝了两口。
“谢谢萧爷爷。”
“叫外公。”
恪世子刚巧跨步走了进来:
“什么外公?”
随后追了白芷抢声道:
“萧世子妃认了我家小青阳做干儿子。”
干儿子。
永承侯看向白芷,接到崔侄女眼神示意,朗声道:
“对!我认了崔侄女为干女儿,筱捷认了小青阳做干儿子。这是件大喜事。”
口型不对。
不是说干儿子,怎么还买一送一,有个干女儿。
“我还没同意!我……我是说,也没有跟我商量。”世子第一反应想反驳,可看向岳父巨目如电,怵的慌,气息不免落了几分。
“我同意了!”
永承侯霸道的说。
这可不是一刹那的念头。
人的缘份妙不可言,闺女从小大到,京城中贵女那个不识,可与崔侄女却一见如故,亲如姐妹。
且还有同游洞天福地的法缘,老伴说那是命里注定的。
且几番下来,老伴见崔侄女脾性如若她亲生一般,也起过念头。
对,老伴。
忙打发小厮把老婆子接过来。
永承侯府老夫人一听小厮说,让她前往崔府,开始不以为然。
可随后一听,闺女在那。
抬起脚就往外走,还不望回头唠唠道:
你们快点,瞎磨蹭什么,净耽误功夫。
我还要看我老闺女。
奴仆:老夫人,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刚到崔府,一眼就瞧见眼圈红红的老头子,心里咯噔了一下,闺女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路遇匪徒,把闺女吓哭了,我这人老了,也不经事,陪着掉了两行猫尿。”
永承侯府老夫人飞了一记白眼给老头子,老大个人,还陪哭,那不惹得闺女哭的更伤心。
“走吧,杵在那像根木桩子。”
随着老头子穿过一片菜地,这片菜地是让永承侯老夫人见了心喜,多看了几眼,瓜果正香,蔬菜肥厚。
临到院门口,这个死老头子磨磨蹭蹭的,真是不中用,永承侯老夫人一把推开老头子,跨进了院子。
只见院中石头椅上坐着一个幼童,仿佛有所感应似的,转过脸,小眉头皱了皱,刚巧看到永承侯老夫人走了进来。
永承侯老夫人脚步顿了顿了,又往前走了几步。
一张稚脸,粉雕玉琢,眼神干净透彻,眉眼骨相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