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陈怡舍了一回饭菜给乞儿,又见过慈幼院的小娃子们,穆青云回到武馆,闲下来再处理杂务时,便不由心生好奇,把她签字同意的一些文书又翻出来看了看。
最近一段时间,穆青云负责统筹武馆一应事务,但也非事无巨细,样样都管的。
别看只有一个小武馆,可各种杂事也多得很,她要每一件都亲自处理,除非长个三头六臂,否则非累死不可。
古代某些皇帝,例如他们家太祖皇帝,每天能看几十万字的奏折,带着大臣们一起卷生卷死,可人家是开国皇帝,她这样的普通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反正穆青云忙忙碌碌半天,也是总揽全局,细枝末节她扫一眼就过去了。
此时翻阅各类文件,仔细去看,才发现自己批出去的银钱有很大一部分还真用在了慈善方面。
一时间心情大为愉悦。
“慈幼院里的孩子,很容易出人才。真有根骨好的,比别人更容易练出来。”
陈怡一看她的小表情,就笑道,“别把咱们门主想得太好心,收养孤儿那是朝廷的职责所在,和我们关系不大。”
“不过这些孤儿但凡能活着进慈幼院的,差不多都是先经了一轮淘汰,身体不够强壮,脑子不够聪明,根本就活不到被收容的那天。”
“咱门主也是机缘巧合,忽然想到要从慈幼院里挑选弟子,这几年便一直和慈幼院往来比较亲密。”
关系一近,自然要出钱出力。
毕竟都是些孤儿,朝廷发的钱粮永远不够用,云城大户人家又着实不多,如果任由慈幼院自己谋生路,那些孩子们恐怕最多就是勉强活着,死不了的程度。
卓燕飞是想从中筛选弟子的,不知不觉,就开始供应粮食,供应钱。
钱数也不算多,却是细水长流,每年都不间断地往慈幼院头投资。
当然,目前为止,卓燕飞投入很大,产出寥寥。
“前两年,咱们门主倒是从慈幼院发现了几个根骨好的孩子,不过培养过程中,都另谋生路去了。”
陈怡感叹道,“习武真难!”
好多小孩从小打基础,天分也不错,还有资源,可仍会半途而废。
有的要去赚钱,有的嫁人生子,有的娶妻以后就懈怠了。
更多的却是迟迟看不到习武有成的那一天,灰心丧气,自然也不必再谈未来。
穷人家的孩子想出人头地,道路很窄,练武是一条路,却也是一天遍布荆棘,很难走到终点的路。
这条路上一个坑洞连着一个坑洞,无数人涌上去,可只有寥寥几个能把这条路走完。
“我前年和孙师姐,应邀去下面县城里看几个比赛。当时有两个小武馆的教习给我们推荐好苗子。”
“我和师姐考教了一下,我还在想怎么鼓励那些孩子,怎么宽慰教习,孙师姐就直接点破了,这些孩子有一大半,不建议继续学武。”
陈怡叹了口气,“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我们这样的机遇。”
她感叹了半天,叹自己的幸运,也叹那些不太走运,半途而废无法成为武者的人。
正伤春悲秋,孙师姐大跨步进门,正好也听见陈怡的话,随手把手里一沓文书塞过去道:“咱们都知道习武难,可偏偏就是有人相信吃几颗药啊,遇见个高人之类,就能变成顶尖高手。”
“高手有这么不值钱?谁家的武功不是辛辛苦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日不戳……”
孙师姐一回头,看到自家青青师妹,怔了怔:“唔。”
穆青云无辜地眨了眨眼。
陈怡却是扬眉:“师姐看咱青青干嘛,我们小师妹也是风雨无阻,每日勤练武功,才有今天成就,和不劳而获可不是一回事。”
穆青云失笑。
一开始八卦她天资的,似乎是陈怡来着,此时再想把传遍了的话往回收拢,貌似不容易。
孙师姐嗯哼了下,招招手道:“别闹,来看看任务卷宗。”
这文书和卷宗都是县衙刚分派过来的,算比较紧急的任务,需要马上着手处理,越快越好。
自入了十二月,县衙方面想来也是知道云城武馆如今剩下的弟子很少,分派的任务并不多,通常都是本地的琐碎事。
某个新出师的江湖人搞不清状况,见义勇为的不是地方等等。
例如唐家弟子就总爱这么干。
就算什么事都没有,甚至都不一定要有仇,一言不合都可能就打起来。
前几日还闹出件新鲜事,苏北的一个练刀的高手,江南的某个剑术名家,就在云城的红日大街上狭路相逢。
这俩一对眼,那厮不是那谁谁谁,敢和我抢洛水仙子的那个!
于是开战!
两个人打得昏天暗地。
周围小贩们不知道躲,非凑过来看热闹,一不小心被波及,一个扭伤了脚,一个摔破了脑袋。
这两位打完没在意,放了几句狠话走了,问题是医药费管谁要?
孙师姐和陈怡只好出去追,追了一天一夜,终于逮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