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成王案（四）

且不说众人看到霁林下场纷纷停止自己的动作，来观察霁林探案，只说霁林心无旁骛的爬上床铺查探尸体，便显得不那么专业。来回翻尸体便是损害现场完整，仵作想出声阻止，却被何不为阻止下来。

霁林站在床上，由高看低，大面上看一下成王死前的姿势。

成王大开大合，以大字型躺在赤裸躺在床上，而胸口的刀伤，便是成王的死因。按图索骥，这刀竖向插入成王身体，一刀直到心脏，一击毙命，而且按伤口走向，应该是刀刃朝向凶手，如此想来，凶手应该是跨坐在成王身上的。

霁林脑海中疯狂想象凶手的作案方法，但是有疑点，那就是成王的姿势，成王大字型仰面躺在床榻上，凶手行凶他必然会看到，那成王傻了吧唧的不叫，任由凶手杀死他？这不可能，就算成王骄奢淫逸，那也不至于傻到不反抗吧。

霁林想着便从床榻上下来，看着屋子的陈设。

这间屋子也是奢华就不需要再提了，成王用的嘛，奢华一点，到也是正常。

霁林看的便是关键细节，首先，是窗户。

这里是是四楼，窗户是一个关键点。凶手很有可能从窗户上爬进来，而很巧，窗户外便垂了一条绳子。

霁林探出头去，顺着绳索往下看去。这根绳子没有到底，只到二楼飞檐，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凶手很有可能用这根绳子来往。

霁林伸头想往远处看一下，这一动，头便磕到了一个东西，往上一瞅，原来是灯笼啊。不得不说，这灯笼也是亮，照的霁林眼睛很是刺痛。

霁林看的差不多了，就退了回来，逮住范无极问道。

“这根绳子，是凶手留下的？”

范无极笑意不减，对霁林很是恭敬的说：“这位兄弟，你说对了，这绳子是凶手留下的，凶手应该是用这根绳子上下，进入这间屋子的。”

“你如此笃定？”

“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间屋子，来的时候，由里边锁着，门外又有卫兵把手，凶手，不可能走正门的。”

霁林觉得范无极没有在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

如果说按照范无极所言，霁林觉得，成王之死就有点意思了，凶手如果是从窗外上下的话，为什么还要留下绳索呢？

带着疑问，霁林走到两个仵作身边，问。

“你们能推算出，成王大概什么时候死的吗？”

两个仵作，一老一少，老仵作接触尸体多年，对这估算死亡时间的技术，还是掌握熟练的。

“回大人的话，是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霁林沉吟一句，脑海之中开始回忆，“一个时辰以前，便是他们刚刚到的时候，也就是说他们刚到，这成王就死了？这也太巧了吧，天下少有的巧合。”

霁林又走到范无极面前，再次询问起来。

“能够进入这间屋子的，都有谁。”

“那就只能有老鸨带着妓女或者……”范无极瞥了一眼何不为，一脸的为难。

何不为倒也领会，自己站了出来。

“还有我，霁林，你不会怀疑我吧。”

霁林呵呵一笑。

“那倒不至于，我在想，一个行凶之人，留下这么重要的线索，你说是他傻呢，还是傻呢？”

霁林所指的，就是窗户上的绳索。霁林想来，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他便不会留下这根绳子，把这里变成一个密室，岂不是更加为难官府？

“霁林，我觉得你单看这里根本找不出来啥，你可以先把能进来的人询问一番，再做论断。”刘铁此时的提醒，倒是让霁林找到些头绪，如果要查明案件，尽心给人家办事，那必须要井然有序，不能乱。既然这里找不出来更多东西，也没有目标去寻找，那便通过人来提供线索。

“何兄，麻烦一下，把能进来的人都叫过来一下。”

“行，霁林，你要能破获此案，保你做大官。”

等待何不为找人的时候，霁林便先去看了一下大门。

范无极说这大门在里边是反锁的，那么也就是里边的人不给开的话，就无法进入屋子。虽然这句话看起来是废话，但是实际上提供的线索就是进来之人，一定是成王认识的。熟人作案，门外两个卫兵把守，那么卫兵也一定认得。

想着，霁林问起来范无极。

“你们进来的时候，是直接打开门进来，没有阻拦；还是破门而入的。”

范无极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便回答霁林说：“破门而入，破门而入。”

“门外两个卫兵帮我叫过来一下，我问点事儿。”

范无极应了一声，很痛快的把门外的两个卫兵叫了进来。

这两个卫兵，看上去是一对兄弟，外貌极其相似，连过来时候的走路姿势都是极其同步的。

霁林感叹，这样的兄弟，不容易闹矛盾。

“我问你们，一个时辰之前，有谁进过这房间没有。”

两个卫兵对视一眼，一起回答霁林的问题。

“官府破门而入。”

“我没说他们，在他们之前！”

“他们之前？有老鸨进去了，然后又出来了。”一个卫兵说。

“然后没别人了？”霁林眉头紧锁，若是如此，老鸨嫌疑很大啊，看起来，需要叫老鸨过来问话了。

“你们确定吗？”

“确定，我们在的时候就老鸨一人进去之后又出来了。”另一个人说着，不过霁林咋感觉这两个卫兵这么呆呢。

霁林感觉这个卫兵说的话有问题啊，什么叫做你们在的时候，难道……

“你俩离开过？”

两个卫兵同时点点头，其中一个人还说到。

“我们听到有奇怪的动静，然后就一起去查看了。”

霁林有些无语了，果然兄弟情深啊，这种事情还要一起去。

“你们就不会留下一个，另一个去查探？”

听到霁林说的话，两兄弟一起摇头，连摇头频率都是一致的，异口同声的说。

“我们两兄弟谁也离不开谁，有事一起做，有苦一起吃！”

霁林听到耳朵里，他俩的音调音量都是一样的。他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造人的时候，本来想造一个人，结果数量按错了，变成两个了。

刘铁见到霁林吃瘪的模样，心中好笑，对着看起来兄弟情老深的两个人打趣道。

“娶妻之后呢。”

两个果然回答的不同凡响，一鸣惊人，甚是奇葩，让霁林和刘铁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只见两人同时抬起嘴唇，神色坚定，极其正式的回答三个大字！

“一起睡！”

两人反差的表情和回答惹得大家一阵发笑，屋子里的气氛也不那么沉重了。霁林算是明白，有这奇葩护卫，成王死的不怨。

“行，你们两个情感真挚，就不必说了。我问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之后有没有发现？”

两个人还是异口同声的说。

“大约一刻，我们兄弟二人便回来了。回来以后没有异常，一柱香之后，织春楼的翠英和翠萍两位小姐来到。敲门无人应答，我二人深感不妙，想踹门而入，却又怕成王责罚，便去找了何先生。”

“你们两个，又是一起去的？”

“是的。”

“翠什么的两个姑娘呢？”

“留下门外等待，但是她们却执意离开。”

两个卫兵说完，范无极一脸笑容，可能他的笑容已经长在脸上下不来了，他接话说：“这二人来到的时候，我和何大人在二楼吃酒。二人来到之时，何大人马不停蹄的就到了。而来到之时，房门紧锁，我们破门而入便见到了现在之场景。”

突然，门外传来声音。

“我立即下令封锁织春楼，所有人不得离去，集中看守。又让范无极回府叫人，勘察现场。在这之后，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原来是何不为回来了，他已经将所有可能进来的人都抓了进来，一个不剩。

此刻正在门外候着，等着霁林一个一个询问。

“霁林，人我都给你找来了，你来看看吧。”

霁林点点头，跟着何不为出去，后面还有范无极和刘铁也伴随左右。

霁林出去一看，三女，两男，经过介绍，一个长的稍微老一点，成熟一点，也算是徐娘半老的女人，就是这个织春楼的老鸨，大家都叫她王妈妈，本名叫王柳柳。

还有两个，看起来就年轻许多，风华正茂的，就是翠英和翠萍。翠英一身青色淡绿流华裙，脸上妆容稍淡，身上头上只有简单的首饰妆衬，一副淡雅模样。而翠萍就截然相反，一身荣华赤色妖艳裙，脸上浓妆艳抹，身上头上哪里都是装饰，走起路来当当作响。

倒是这成王也会享受，一晚上要体验不同味道。

而其余两男，一个七尺男儿，模样俊秀，身着华丽，应该是哪家公子来织春楼玩耍的。询问得知，姓宫名鸿，是成县商门大家宫隆的次子。宫家一族成县起家，生意随着来成县路过的商队四散而出，以前是倒买倒卖的好手，现在人家布庄，酒楼，赌场应有尽有。

另一个，八尺有余的壮汉，衣冠当然比不上宫鸿的华丽，看起来就是一个寻常百姓的样子。不过看得出来，他把自己的衣服整理的很是干净得体，不过脸上些许泪痕，这个壮汉应该刚哭过。他名字叫沙小虎，成县郊外成王村人，这成王村是这人成王自己的村子，换句话说，这村子最大的地主就是成王，这村子存在的意义，就是成王敛财用的，各户吃穿住行都是成王租出去的。

“霁林，问吧，人都在这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