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破碎。
第二个大臣也被一掌击杀。
米特里达梯惊怒交加,同时反应过来,老妪是被人控制。
这是对方遭遇刺杀的回击。
他竖起权杖,大殿内气机流转,压力如山。
老妪速度顿缓。
一道闪电凭空劈落。
米特里达梯身后,有神的虚影浮现,挥动手里的战枪。
老妪不仅速度受限,且米特里达梯对她的修行了如指掌,其行进轨迹也被预判,遂被雷霆劈中天灵盖。
“小心她身后的影子。”
米特里达梯的沉喝已经晚了。
老妪背后的影子里,那青年女子闪现,不远处的机枢大臣脖子上,多了一缕线状的痕迹,头颅滚落,鲜血溅射,尸体倒地。
那女子手里握着一根细线,利刃般切断了对方脖颈。
旋即,女子也和老妪一样,被米特里达梯挥动权杖,引动神王之力,裂穿了眉心。
这也是老妪没有直接攻击米特里达梯的原因。
当初空三昧亲自来袭,击中米特里达梯,仍未能将其杀死。
霍去病就知道有国运护身的米特里达梯,在帕提亚的王宫内,很难击杀。
所谓伤十指,不如断一指。
溃十师,而不如歼一师。
老妪动手,选择的目标不是国主,而是几位重要大臣。
军机,农务,机枢大臣,三人的身死,对帕提亚同样打击极大。
老妪被雷霆劈中,眉心渗血,但一时不死,脸上神色诡异,似乎在笑。
她取出一幅羊皮卷:“好好看,看仔细了。”话落才倒地气绝。
米特里达梯怒意沸腾,涌起不可抑制的杀机。
有侍从靠近老妪,伸手去拿其手里的羊皮卷。
然而皮卷离手,像是触动了机关,已死去的老妪皮肤龟裂出一道橘皮般的痕迹,有稍许烟气渗出。
靠近的侍从被气息一触,顿时栽倒哀嚎,声音凄惨。
这老妪的暗杀手段,无处不在,死了仍能害人。
米特里达梯冷哼一声,亲自抓摄,那皮卷落入他手中。
内容是霍去病所写。
用的是汉字,但融入意识烙印,米特里达梯亦能感知文字中传递的意思。
让他放了乌提斯的家眷,亲属。
不同意就兵逼百石城,同意则给帕提亚一个喘息的机会。
写信威胁我,笑话,我堂堂帕提亚国主,会受你威胁……放就放,谁怕谁?
帕提亚国主素来英明睿智。
而他越理智,越知道为大局考虑。
帕提亚的防线需要数日时间缓冲,做出新的布防调整。
对战局来说,这几天时间至关紧要。
放了乌提斯有大利,不放人,将其亲眷全杀了,除了泄一时之忿,并无其他好处。
米特里达梯紧握权杖,心里怒不可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连声音,语速都和平时一样,道:“传令,让乌提斯的家眷打点行装,将他们送到百石城以东,交给汉人。”
米特里达梯话罢起身,走向王宫后方的寝殿,声音肃穆:“将这里收拾干净,吉利娅(老妪)举族皆杀,一个不留。”
米特里达梯回到后殿,想了想之后,取出一部简书,往其上推动神念烙印,化为传讯的消息:
“有什么办法能对汉军统帅霍去病,形成直接打击,让他痛彻心扉,无心战局。”
“杀其血亲,最好的目标是其子。”
竹简上浮现字迹。
“你上次说已经在布置某些事情?”米特里达梯追问。
“没错。”
简书彼端的回应:“帕提亚和汉军此战,汉若胜,那位皇帝还有冠军侯,都有可能获取气运,冲击半圣。
皇帝达到圣三境界,霍去病则成就兵家半圣……到时,不但是你,我们谋划百年的事也难继续推进。
此战帕提亚决不能输,我会全力助伱。”
“如果你输了,我们将隐迹不再出世,以规避汉之盛世。”
米特里达梯沉默许久,又问:“你提供的那份霍去病的讯息……真的无人能在战场胜他?”
“给你提供关于汉的消息,是我们数年累积所得。
关于霍去病的征战之能,你帕提亚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他带来的压力……”
“你给出的消息上说,想杀他至少要三位入世神祇,也就是你说的半圣?”
“没错,或者一位半圣巅峰的存在。
不过,他背后是整个大汉,有什么底牌没人知道。”
————
“兄长,新的军备运过来了。”霍光兴匆匆的走进大殿。
汉军的军械,连弩的对应箭矢,火桶箭的弹药,都在大汉加班加点的赶制,然后通过直道,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
霍去病应道:“传令外出征战的队伍,轮替回来补充军械。”
霍光下去传令不久,曹狡高壮的身形从门外进来,低声道:“大司马,各方面都准备好了。”
“罗修和宋然回到长安了?”
“是。”
曹狡道:“侯爷,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霍去病没做回应,直接换了个话题:“绣衣还探查到哪些消息?”
“亚美尼亚的军队,已到达帕提亚西部平原。
这次他们驻扎的军营,戒备森严。且和帕提亚的军营比邻,彼此应援,没有突袭伏击的机会。”
曹狡续道:“马其顿的兵马也接近帕提亚边境,即将和帕提亚,亚美尼亚汇师。
另外,张骞的使节团到达了塞琉的安条克城。”
霍去病道:“那就按计划行事,还有,通知保护张骞的人小心些。
他出访塞琉,帕提亚等国必已知晓,会进行破坏,杀掉张骞是最好的方式。”
曹狡应了一声,执礼退下去。
霍去病起身来到窗畔,举目往西眺望。
即将到来的这一战非常重要,许多事都汇聚到这里。
正面战场,霍去病有信心带领汉军取得胜利,但除了战争还有不少其他因素。
事情的发展,未必会全都顺应心意。
————
长安。
罗什娜住在侯府,深居简出。
但在这天下午,她让人给刘清送去消息,说想在长安附近走走,遂离开侯府,从南门出城。
夜色降临,月移中天。
罗什娜出现在长安以南,百里外的一处荒野。
她在今天中午,通过上次想控制她的人留下的一枚简片,得到消息,让她来这里碰面。
罗什娜依约而来。
四野空旷无人,但赴约地点的一座小丘上,在山石后压着一个木盒。
罗什娜发现木盒后,身躯开始颤栗,因为她嗅到了血腥味。
当她打开盒子,情绪突然崩溃。
盒子里放着一颗人头。
罗什娜失声痛哭。
是个老人的头颅,须发皆白,面色惊恐。
罗什娜已多年没见过这张面孔,但记忆深处依稀记得,这是她的生身父亲,曾是龟兹的一位低等贵族。
不久前罗什娜的生身父母,家人全部失踪。
她尝试寻找,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眼前再次见到生父,已被人杀害。
山野的风呜咽而过。
直到天明,罗什娜的情绪才稍有平复。
她再次取出袖口的一枚简片,其上有字迹:“做好你该做的事,否则,下一个死的是你的生母。
你还有一个妹妹,你可能没见过,今年二十岁,亦有绝色之貌。
想想她会遭遇什么?
她不久后会怀孕,却不知孩子的生父是谁,因为和她欢好过的人会很多,而等到她的孩子生下来,母子皆死。”
罗什娜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天色大亮,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长安。
而在昨晚罗什娜停留的山上,多出另外三道身影。
其中一人脸巨长,面容阴鸷,穿褐色镶红纹长袍。
另一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是个中年人。
最后一个表情很屌,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
平平无奇问:“往哪走?”
女人摇头:“我怎么知道,你那么高的修行没感应,我更不知道了。”然后随便指了个方向,道:“往那边去。”
大长脸一挥手:“那就往这个方向去,把他们挖出来。”
三人离开不久,又有一人出现,虚幻不清,行迹诡秘:“罗什娜果然被盯上了,想来追踪我……”
这人话音未落,忽然生出感应般,失去了踪迹。
而就在他消失的下一瞬,上方的云层里多出一个身影,眉心张开一只眼睛,从云端下望……
六月,天下各地,潜流暗涌,但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指向战争的胜负。
在帕提亚的西部平原,联军会师。
大帐内,三方统帅碰面,商讨作战计划。
帕提亚的统帅是布托,还有他的两位副将,以及亲王鲁姆利。
亚美尼亚来的是国主的弟弟,谢尔·图里。
他是一位体型高大的中年人,整四十岁。
他身上穿的白银甲胄,传说曾得到过神的赐福,加持防御,在亚美尼亚宫廷内,代代传承。
马其顿来的是洛尔和阿芙缇,还有之前统领两万军伍进入帕提亚驻扎的名将亚里苏。
“我帕提亚共汇聚兵众七万五千,其中铁甲军一万八千人,轻骑三万,余众为步兵,还有辅兵近四万人。”数月过去,布托的面容像是苍老了许多。
他身上的甲胄依然神光流转,淡金色的神纹明灭。
但他的面容,眼瞳中坚定睿智的光芒都被削弱了,气势远不如以往强大慑人,但更为内敛深沉。
他的左手侧,亚美尼亚亲王谢尔·图里道:“我带来四万人,半数骑兵半数步卒,粮备充盈。”
众人当中,以洛尔最年轻,锐气最盛:
“我马其顿先后两次进入帕提亚的兵马,合起来也有四万众。
我们三方相加,共十五万大军,必能击溃来敌,擒杀汉将。
我听说那汉将还不满二十岁?”
洛尔笑了笑:“他的年纪,若被我们全歼汉军,不知会不会崩溃,再不敢言战。”
“我来的一路,都在考虑该如何用兵。”
布托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打算?”
三方会师,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只是单纯的商议用兵。
三家相合,首先是统属问题。
三人都为帅,听谁的?
帕提亚提议联合,又是在帕提亚的土地上作战,按理应该以帕提亚为主。
但真正聚集,帅权还会有一番明里暗里的争夺。
洛尔心高气傲,身为国主之子,眼前的积极倡议,就是想争夺用兵的主动权,甚至是联军的实际领导权。
布托看的很清楚,他必须适当打击洛尔,消磨其锐气,让他更好的服从命令,才能领导联军。
“东方的军队远征而来,我们该做的是主动出击。”
洛尔打仗骁勇,确实很厉害,不然马其顿国主也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战役,交给他来带兵。
“汉军的补给线漫长,必然存在很多问题。
我打算引一路轻骑,去破其补给,然后我们两相配合,当可让汉军先吃一场败仗。”
布托点头:“若想奇袭其补给线,重点在于出人意料,瞒过对方。
但那汉军将领兵锋鼎盛,战场不败,想瞒过他很困难。”
洛尔轻哂道:“我提出的建议,是因为阿芙缇带来了智慧之神的神谕之书。以神谕的力量遮蔽行军,那汉人统帅休想看破……”
布托盯着洛尔,忽然扔出一部羊皮卷:
“你只需稍有不慎,必惨败在汉将手中。”
洛尔仰天大笑,不以为然道:“那就试试看。”
他瞄了眼布托扔在他面前的羊皮卷:“这是什么?”
布托:“是我帕提亚之主亲自让人送来的。
卷上内容……就是那汉人统帅霍去病出世以来的征战经历。你不妨看看他这几年打过多少仗,打出过什么样的战争,击溃过多少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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