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说话,知道捡朕爱听的说。”
皇帝似笑非笑:“朕也知不能长时间离开长安,若真与你一起去西征,对国事颇多耽搁。”
又道:“你也不用哄朕开心。早七八年前,朕与伱推演用兵,你就把朕的兵马杀了个干净。现在二十,倒是知道收敛了,说自己是朕教出来的。”
封王礼已经收尾,看看天色,骄阳当空。
皇帝掉头往回走,边走边道:“你的性子随朕多些,这是打小跟在朕身边学的。
但你这兵韬武略,可不是朕教的,朕也教不了。
你虽跟朕和卫卿学了兵事,但行军打仗的方式和谁都不同,这是天生的。”
皇帝似有些意兴索然,负手去了。
因为封王礼,早朝挪到了封王以后,现在要回去上朝。
“去病,你代朕去城郊统领禁军演武,让各方知我汉军之威。”皇帝吩咐了一句,身形消失在未央宫正殿内。
此时其他众人才依次上前,恭贺霍去病正式封王。
少顷,各方使节也过来拜见问候这位大汉开国,最年轻也最显赫的冠军王。
这一年是元狩三年,也就是公元前120年,霍去病整二十岁。
按既定的历史轨迹,这一年的武帝,会派使节前往亚历山大城。
据史料记载,亚历山大是汉时了解的第一个非洲地名,古书上称亚历山大城为“黎轩”。
武帝的这项举动被后世史学界,认为是外交最早期的进步和突破。
也是在这一年,武帝在济南郡的历城、东平陵设立了冶铁官。
在这天的早朝上,也有大臣上奏说及相关事情。
此前鉴于一些商人冶铁暴富,地方官商勾结。皇帝遂将冶铁业收归官营,并在产铁处设铁官,大汉的冶铁业,由此进入鼎盛阶段。
同年,汉在铁中提取出了百炼精钢,开始尝试铸造钢铁类武器,也称“百炼法”。
西方要到1856年才开始用生铁炼钢,比华夏晚了二千年左右。
当然,这是固有历史上的变化,在这方世界已经出现偏移,炼钢的方法,面世有一段时间了。
同样是在这一年,由武帝的近臣、亲信组成的决策机构“中朝”,举行了一次国策论证,三十出头的桑弘羊,极力倡议推行盐铁专卖政策。
并在和守旧、反对派的辩论中,力驳群臣,大展锋芒,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他很快就将成为大汉的治粟内史,名传千年的著名钱袋子。
这天的朝会议事结束,皇帝施施然的下了朝。
大朝会散了,他又在书房举行了一次小朝会。
邀请亲近且更被他看重的一些大臣参与。
公孙弘,董仲舒,李蔡,卫青,张汤,李广,程不识,桑弘羊都在。
霍光也得以进入帝书房,坐在董仲舒身后,列席旁听。
“你是去病的弟弟,董夫子的关门弟子?”
皇帝刻意看了看霍光,颇有些兴致。
霍光忙伏地再次执礼:“是,蒙兄长不弃,多有照顾栽培。”
董仲舒也进言道:“王爷这位弟弟资质甚佳,可传承老臣衣钵。翌日当不吝身份,为陛下举才。”
皇帝哈哈大笑,对霍光道:“你要好好学,莫辜负了你兄长和董夫子栽培。朕若有瑕,要亲自考教你。”
话罢才转入正题,对众臣道:“刚才去宗庙封礼的路上,去病跟朕说到兴学的事,提议在我大汉治下,各部族,藩属国,统一语言。
朕刚才在朝会上,还在分心想这件事。”
“众卿怎么看?”
董仲舒精神一振,道:“老臣前两日去大司马府上饮宴,也曾谈过此事。”
“老臣以为,前期我们可以选少部分人重点培养。
以身毒举例,可以选拔出小部分资质好的身毒人,来我大汉学习。
则这批人从小在我大汉长大,自然慕我汉文化,对我大汉有更强的归属感,我们的强势,又会带来他们的忠诚。”
“然后让这些人在成年后,再回到身毒去治理国家,起到更好的连接作用。”
“此言不妥,我大汉的知识传承,岂可授学给外邦之人,绝不可行。”
巴拉巴拉,众人在书房交流,争执,求同存异,商榷统治各方的方法,方式。
眼看到了午食的时间,皇帝听得兴起,留众臣在书房吃饭,边吃边谈。
饭食刚端上来,霍去病步履铿锵的从城郊演武回来,走进了书房。
皇帝道:“朕让你去城郊统兵演武,邀各方使节以观之,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霍去病坦然道:“各方使节出身的国,郡,部族,多是臣的手下败将。
我们汉军的战斗力,近年一直在增强,而他们大多还停留在被击溃时的状态。
城郊演武,臣让禁军邀各方来长安的随行军伍较量。
骑射,战阵,单兵搏杀等方面,他们处处与我汉军差距极大。”
“臣看的索然无味,留了张次公坐镇,带领陈庆,赵安稽等人足够了。”
“合着你是嫌弃各方来使所携兵员太弱,提不起兴致。”
皇帝失笑道:“你代朕去演武,岂能说回来就回来,让人笑我大汉不是礼仪之邦,有失体统。”
霍去病:“对有些部族,强权才是公理,没必要太客气。
不然他反而会觉得款待过甚,生出轻慢之心。”
皇帝嘴角的笑意扩散,显然是认同了霍去病所说,对着内侍董旭努了下嘴。
董旭眼疾手快,小碎步靠前,把一盘放在皇帝面前,散逸着丝丝凉气的白色果子,端到了霍去病面前。
“前数日,朕与你等说过,按河图洛书所示,找到一处上古遗存下来的小洞天。
那小洞天内仍存部分上古之气,这果子就是从中摘的,寒气颇重,灵气也浓,盛夏食之,别有一番滋味,去病你尝尝。”
霍去病笑笑,就近和一旁的舅父卫青,另一边的公孙弘同食。
众人在皇帝的书房,议事到下午。
而城郊的兵府演武,也是到了落日时分才散。
观看演武的各方在散开后,仍议论不断。
禁军演武过程展现的战力,远距离长弓速射,弩箭队列连射,乃至汉军玄奥莫测,杀气腾腾的军阵变化,有些来使并未完全看懂,但不妨碍他们大受震撼。
汉军的强势,稳压各方部众不止一筹。
由禁军组成的一个七人队列,相互配合,邀身毒,西匈奴各部五倍于己的人马对垒,竟还能略占上风。
若实战用上弓弩射杀,汉军显然会更强。
这场演武,汉军体现出来的力量,远在各方之前的预料之上。
出奇的是各家来观礼的藩属国,部族代表,没有人为此沮丧。
他们现在也是大汉的一部分,汉强,并不会让他们感觉戒惧不安,反而有种隐隐的自豪感。
这就是凝聚力。
慕强是天性,动物尚且知道选最强者来带领和保护族群。
大汉够强,归属感由此而来。
因为差距足够明显,反而生不出反抗的念头,不然就是在找死。
————
张宿是从大汉东南向的会稽郡来长安的人员之一,生的面貌憨厚,四十六岁。
会稽郡的郡守张跃也亲自来到长安,两人是同族的本家。
一行人回到驿馆,张跃为首的众人,仍兴致勃勃的议论在演武场上的见闻。
“冠军王手下禁军,以前只是听闻,这次亲见,实难以置信。”
郡守张跃已快六十了,但此刻两眼放光,胡须都在颤动,显是心下极为亢奋:“这几年时常听到我汉军兵锋扫击南北,西征万里。
今日一见半点不虚,我汉人有此强军,强将,无忧矣。”
张跃还带了个主簿和一个三十人的郡兵队伍,同来长安观礼述职。
郡兵的首领,就是张跃的贴身护卫之首。
再加上张宿,几人聚在一起,争相议论:
“来长安的各地来使,竟有两千多人,有人从万里外赶来。”
“嗯,我大汉近几年的变化,国力,国境,军功,皆前人所未有。”
几人交谈到亥时才散。
星斗满天。
张宿不疾不徐的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的举止,就变得有些奇怪。
他取出一个小瓶,从中倾倒出来的却是一个阵列。
那阵列呈球状,带着微光,落地散开,顿时将房间里的一切声息,都封禁起来,防止被偷听。
然后张宿拿出一个海螺样的器物,往其中送入声音:“我已探查到一些事情,‘王’应该是被霍去病囚禁起来了。”
彼端很快传来一个声音:“你确定没被发现?
现在的长安,可不止一个半圣。”
“我的身份,轮不到我靠近未央宫。城郊的校场我也是确定了霍去病离开,才过去。
我没和他照面,他怎么可能在百万人口的长安,发现我。”张宿本来憨厚的脸上,竟变得有些阴森可怖。
“你去了汉军的演武场,其军伍的战力如何?”
“比大和岛上那些废物强多了。”
“以你观察,如何能救回王。”
“冠军王身边亲近之人都保护的很妥当,他就算是不在长安,也没法掳掠其妻,子作为交换。”
张宿停顿了一下:“此外,汉之国运,对汉人的修行助力很大,有几个天人境的汉人,应早日除掉。
汉若再有人突破半圣,会变得比当初的秦还难对付,我们进入神州将更为困难。”
“你指的是谁?”
“天人境顶峰的公孙弘,董仲舒,道门之主道尊,卫青,都有可能继续突破。其中公孙弘和董仲舒修的是儒家之术,若能近身,突兀出手刺杀,有很大机会。”
张宿在房间内,小心翼翼的封禁了声音,传声交谈。
他绝不会想到就在他的房顶上,坐着霍去病。
而这位新晋的大汉封王,左手边是侠女打扮,一身夜行衣的刘清。
右手边是祸水白南妤。
房梁上,还倒吊着一只猫,在扒窗户,往房间里打探敌情。
当然,大猫也被霍去病扔了个瞒天过海,遮蔽了气息。
而在霍去病三人身前,房顶的瓦片变成了透明状。
他正施展兵策神通,隔岸观火,不仅将房间内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连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霍去病达到半圣层次,天人交感,尤其身处大汉国运核心的长安,力量之强,完全是仙魔手段。
有人潜入长安,是皇陵里被封禁的仙主麾下,在红妖和神魃被他生擒后,采取的动作。
今日上午,城郊演武,霍去病亲眼看见会稽郡的郡守张跃上前拜见。他意识里的灵蓍兵符,立即给出了警讯,虽然没见过张宿,却能根据郡守张跃产生的稍许警兆,顺藤摸瓜的找上门来。
此时刘清传声问道:“夫君为什么要带这狐媚子一起来?”
另一边白南妤犹豫了一下,也悄悄传声道:“王爷为什么要带我一起来?”
霍去病眨巴了下眼睛,心忖你俩是不是关注点弄错地方了,不应该问我接下来怎么对付下边房间里的人?又或者怎么继续挖出其背后隐藏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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