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苏品阶不高,却是规劝君王的谏官,今天席位自不会被安排到大殿门口的位子。
时下又以左为尊,大殿左边的席位以离女皇的远近排序,依次亲王、郡王这等皇亲国戚,然后开国国公、开国郡公这类权贵,再接下来就是文武百官了。
柳文苏以谏官的优势,位居大殿左边席位的中间位子,当然在第一排也不可能,而是被分到中间的最后一排,正数第三排。
与大殿左边席位相对应的,就是大殿右边的席位。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室永远是特权阶层的顶尖位子,天下之人无不是臣民。
所以,大殿右边的席位,同样以离女皇的远近距离,依次是王妃、公主这等皇家女眷,然后就是以欧阳子矜为首的女官们。其实按理说,应该在所有人之前,还有皇后皇妃之类,不过现在坐在位上的是女皇,而女皇又没立皇夫之类,右边席位上的女眷自是坐不了多少席位,接下来的位子也不可能空下来,便是坐了南衙和北衙的武将,绝大部分以北衙武将为主,毕竟北衙又称禁军,乃是首位大明宫的的禁卫军,身份可是不一般。
这样的男女混坐,虽说还是一人一席,但以男女之别将其他命妇贵女分到偏殿,可见也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
刘辰星与柳文苏分开后,飞快地大致看了一眼右边席位上的女眷,观其衣饰穿戴,便大概可知他们的身份,又是按一个什么位子在坐了,自己又大概会被安排在哪一块地方坐。
心里有数后,刘辰星便目视前方,不再多看其他,只跟着安排座位的太监而行。
女眷比起男宾委实少了太多,刘辰星也就比柳文苏运气好,她的位子在右边席位靠前面的地方。
只在这时,引路太监脚步一停,道:“刘女史,您的席位到了。”
到了?
这里?
刘辰星毫不掩饰意外地一扬眉,看向引路太监,无声询问。
殿内安排位子的太监,同样选的是又机灵又好容貌的小太监,像是知道刘辰星会过问,他秀气的容貌露出恭敬地笑容,低声道:“没有错,刘女史的席位正是在第五行第一排。”顿了一顿,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周边在坐的女眷听见,道:“刘女史席位前面是欧阳内舍人,您二人这两行都安排的是女官座位。不过除了欧阳内舍人以外的女官,皆是女史一职,除了资历难以区分高低,故以殿试的名次安排席位。欧阳内舍人后面坐的两人,乃刘女史的前辈女史,刘女史和肖女史、郑女史正好三位,又是今年新进女史,您三位以刘女史的殿试名次最高,故刘女史的席位就是第五行第一排。”
原来如此,刘辰星点了点头,道:“多谢。”
招待的小太监称了一声“不敢”,也忙颔首退下去了。
能在金殿上有一席之位的女子不多,刘辰星是女席的最后一行,按五行三排算人数,总共也才十五人罢了。
女子人数不多,又是和满朝文武在同一个大殿,许是稍后文武百官来多了,再姗姗来迟可能感觉有些唐突,或者是也不愿意来得太晚受文武百官诟病,女子席间几乎是全来了,大家济济一堂。
她们来得早,加之参加惯了宫中宴会,不说对彼此早就相熟了,对哪个位子应该是谁入座,大多也是心里清楚。
女宾席也就三四个空位了,刘辰星一来大家也八九不离十猜到她的身份了,何况这会儿又听见了小太监这么详尽的一说,十几双目光更是齐刷刷地落在刘辰星的身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之意。
这些女眷都是金尊玉贵的人物,刘辰星还是有自知之明得罪不起的,何况自己本就在她们这里年纪最小,刘辰星看着小太监忙着又去殿门口接人,她也不急于在自己的席位入座,面对这个国家身份最尊贵的十几位女子,露出合乎仪度的微笑,然后想起来时在家中柳阿舅的提点,与这些娘子叉手礼就不太适合了,当按照宫中娘子行礼的方式,向前屈身,欠身一礼,道:“下官刘辰星见过各位娘子。”
女宾十五位中,以欧阳子矜为首的女官仅有六位,其余九位皆是皇室女子。
这会儿除了欧阳子衿和其侄女郑婉晴尚未到来,其他三位女官都在坐了,皇室女子里也只有第一行第一排的位子尚未有主人来坐。
这三位女官都是科举出身,不提她们对刘辰星的学识还有一定肯定,注视刘辰星的目光中更多是同僚之间的竞争关系,目光打量中有审视,更有不服输的较量,但到底以后一起共事的机会很大,她们的目光较为隐晦也友好一些。
坐在最前方的八位皇家女眷,她们的目光就是彻头彻脑的打量了,一点也不加掩饰。
刘辰星这种出身微寒的小娘子,明面上看是科举出头的,其实和宫中那些“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女子升腾差不多。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魏王和这刘辰星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二人一点瓜葛也没有,她们可是不信的,尤其魏王还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完全不避嫌为刘辰星挣功劳,道是白马寺新品牡丹还有刘辰星的一份功劳。
她们几乎都是王府内眷,并不太认同刘辰星一个不知道哪个偏远山村冒出的农家女,能成为全国第一位女状元,继而还抢了肖思思这等贵女,以及郑婉晴这等有后台的小娘子风头,显然是魏王在为其铺路。
女皇又最是宠爱魏王,在许多方面都颇为纵容,魏王如果非要刘辰星,女皇怕是最后也会同意。只是二人流言蜚语太多,直接将刘辰星赐给魏王怕是有损魏王声誉,少不得给刘辰星做脸,让刘辰星的才名立起来。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才女?
肖思思这样国公府贵女,从小有名师教导说是才女还差不多,一个小农女就是有才,又能多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