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房岺毫不在意:“知道我的人,自然不会听信旁人的闲言碎语,刚才我没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就是很给她们面子了。”
岱秋忙想要劝,转念一想,三姑娘的脾气向来就是如此。
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姑娘这样说了也好,不然那些人必定还会顺杆子往上爬,一个个的就跟从来没睁眼见过世面似的,看到好的都想据为己有,确实叫人轻看。”
席房岺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望着岱秋一脸的期待。
岱秋话锋一转,笑着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人言最是可畏,特别于世家大族的女儿家来说,名声几乎高于一切。而姑娘你马上又要到议婚的年纪,如果为了这起子上不得台面的深宅妇人,而白白损耗了自己的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
席房岺都听了进去,想想也是这个理。
便拉着岱秋的手好言道:“那我下次注意。”
从次间回到正厅,屋内已经摆好了饭。
一共三大桌子人,老太太和几个得宠的儿媳们一桌,小姐们一桌,公子们在隔间另起一桌。
而徐家的那些叔伯兄弟,却是一个都不在,都说恰巧外出,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就不能陪客了。
因是贵客,席夫人安排席房岺同老太太坐一桌,亲自端汤盛菜,也是十分周到。
几个妯娌也纷纷用公筷给席房岺夹菜,只是脸上的热情比之刚才,总是淡了几分。
坐在席房岺旁边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说是七房的嫡出小姐。
她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所以十分得宠,孙女辈中,除席房岺是客人身份外,只她一人能跟韩老太太同桌吃饭。
“姐姐,你手绢上的绣花好别致,是京都的时兴样子吗?”
席房岺见这小姑娘只七八岁的年纪,模样生得又好,便笑着与她说:“这帕子是我的丫鬟亲手绣的,最近京都最是流行这种。
妹妹若是喜欢,我这里恰巧还有几条新的,要是妹妹不嫌弃,就拿过来赠予妹妹。”
这小姑娘自然是拍手叫好的,同桌的伯母婶娘们也没客气说不用,席房岺便命岱秋回蔷薇苑去取帕子过来。
从苍松苑到蔷薇苑,需要乘坐马车。
岱秋出来,跟帮她打帘子的小丫鬟说了。
丫鬟忙蹦蹦跳跳的去找管事的嬷嬷,嬷嬷又安排小厮去驾车。
如此等了一会,才坐上了马车。
马车平缓的在这墙垣内驶着,岱秋因见过这徐府庭院的风格,左不过是些金玉堆砌之流,也就不掀开帘子去看外面的景致了。
车子停下,前面的车夫朝里喊了一声:“到了!”
岱秋自己掀开帘子,刚一下车,那车夫便打着马走了。
岱秋看着面前的拱形小门,心觉这里好像不是蔷薇苑。
“姐姐缘何在此?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忽然在岱秋背后响起,岱秋猛的转身。
果然是徐进那一脸的横肉,笑得十分谄媚。
岱秋急忙后退两步,道:“奴婢回蔷薇苑给我家小姐取点东西,车夫将我送到此处,我正要离开。”
徐进却嘿嘿的笑着,凑近前来,“姐姐何必如此遮掩别扭,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我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岱秋猛的抬头,突然觉察到可能是徐进同那车夫授意的。
余光环视左右,见这四周再没别人。
而徐进又是五大三粗,如果硬碰硬,自己一个娇弱女子必定讨不到什么便宜。
忍着心头的恐惧,岱秋一边虚蛇转圜,一边试探着往廊街上退:“九公子说笑了,对了,方才见到九公子在隔间用膳,公子缘何会在此?”
谁知徐进竟然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笑道:“当然是专程来会你的!”
岱秋大惊,恼怒道:“你放开!”
徐进咬牙笑着,眼睛里的光都要迸出来了,一面宽着衣袍一面急促着说道:
“姐姐成全我吧,一会我自送姐姐去蔷薇苑,此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岱秋挣扎着,拔下头上的珍珠簪子,朝着徐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就是一扎。
他吃痛,陡然放开,岱秋趁机挣脱出来,拼命往前跑。
但她也只是飞快的跑着,却并没有声张。
这是在别人家的府院,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对方又是这府里的公子,谁会帮她?
徐进一看就是做惯了这种事的人,万一大声呼救招来了人,自己就再无退路了。
岱秋虽然灵巧,却不熟悉地形,没跑多远,便被徐进抄近道给拦下了。
他喘着粗气道:“你说你跑什么,像你这种豪门里的丫头片子,有哪个没给少爷公子们睡过?你在这装什么装,还觉得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
他说着又要伸手过来拉扯,岱秋咬牙,又要朝他裆部去踢。
徐进伸手握住岱秋的小腿肚,将她翻摔到地上,睁着血目猩红,发狠道:“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竟然用力将岱秋推倒,自己翻身就骑坐到她身上。
终究是男女力量太多悬殊,岱秋躺在地上,竟然半点动弹不得。
她随手抓了一把土,就要往徐进眼睛里扬。
徐进用力钳住她的脖颈,扬手便要给出一记耳光,却被身后一双大手紧紧扣住。
待他回头,还没看清来人,便觉得脑袋吃痛,晕了过去。
岱秋赶忙将徐进从自己身上推开,双手捂着脖子坐起身,不住的咳嗽。
萧成琰居高临下的望着,问:“你是自己起来,还是要我拉你?”
岱秋咳得泪眼蒙蒙,方才受了惊惧,此刻还没平复下来,一时怔愣着望着他,没有作答。
萧成琰又想起那日在宫里,她也是这样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便上前弯腰,朝她伸出了手。
岱秋的视线落到他掌心上,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小手覆了上去。
起身之后,岱秋低头拍打裙摆上的尘土,好似才回过神,问:“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