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
终究还是迎来了夏至的第一场大雨。
内城错落的楼阁,隔着雨相望,有几分凄冷,珠箔飘灯下,只有卖菜的果农,戴着斗笠,顶着沥沥大雨,独自推车而归。
斑驳的城门口,行人脚步匆匆。
只有一位绿裙少女和成熟美妇十分特殊,她们走的很慢,缓缓踏入城中。
美妇一袭黑丝蝉衣,披肩秀发用一支蛛丝簪固定,缀着几颗铃铛,走路姿势,婀娜多姿。
奇怪的是,周围的雨珠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落在美妇裙上,通通避开了。
“姥姥,这次能成吗?”绿裙少女皱眉问道。
“不好说。”
美妇轻笑着摇头。
“姥姥是怕上次的宗门弟子捣乱吧。”
美妇眉头一皱,眼神立马变成阴冷:“要不是法宝之利,我岂会怕她?”
而后想了什么,眉宇一松,媚笑一声:
“黑风窟灭得了一时,岂能灭一世,人族占据这世间这般久了,我等早就该有出头之日了,只要拿了锦州,妖风随后便至,届时人族宗门想要清剿我等,也得费极大的力气。”
“可是之前为何这么多次,都是失败了呢?其余州郡,潜伏的成效皆是极好的,唯独这锦州,出了乱子。”
绿裙少女看起来很是疑惑。
美妇面色淡漠,望了一眼街头小巷,平静道:
“锦州有高人。”
“猪统领的手下夭折,倒也罢了,我手下能将狐香儿,潜伏数城,无一失手,唯独栽在了锦州,说明这里肯定深藏了高手。”
美妇的语气很是严肃,显然对上次之事的失败耿耿于怀。
大隐隐于市,相比明面上的宗门,她更烦躁的,是那些在人间潜修的强大修士。
他们的实力往往深不可测,无影无踪,有任何妖魔的气息,都能觉察。
“姥姥,那我们这次来,会不会遇到人族的高手?”绿裙少女听过狐香儿的事迹,对这个所谓的人族高手,还是有些忌惮的。
成熟美妇摇摇头:“不怕,这次我们不闹太大动静,先好好蛰伏一段时间,等这人间乱起来再说。”
“乱起来?”
“不错,据妖皇大人观察,人族的大夏朝,似乎不太平静,说不定到时候,就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
成熟美妇说这话的时候,美目生辉,信心十足。
她坚信,只要潜心蛰伏,等到出乱子的一天,他们这些人族口中的妖魔,未必不能倾覆人间。
“统筹的事情,就听从妖皇大人吧。”
“剩下的事情,我们做好就成了。”
“嗯。”
绿裙少女笑着应了,那模样显得十分可爱。
“当务之急,还是找一处落脚的地方吧。”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处街坊上,轻轻叩门。
“都这么晚了,不做生意了。”
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开门的是一个木匠。
面带不耐的木匠开门后,眼睛不由直了。
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两名绝美的女子。
尤其是那个成熟一点的,他很喜欢。
啧啧,那翘臀和屁股。
顶着蜘钗的美妇看到这老头一副猥琐的模样,眼底闪过一缕厌恶,可面上还是含笑春风,柔声道:
“是这样的,我和我女儿南下探望亲戚,但是突然遇到大雨,能不能进屋避避雨呢。”
“这样啊”木匠听罢,恍然点点头,那脸上的笑容,就差立马同意了。
“爹,下着雨呢,风大,是谁啊!”屋里的木匠儿子看到门一直开着,被冷风吹的打了個哆嗦,不禁骂了一句。
他走上来,刚好看到可爱的少女,愣了一下。
“这位公子,你看行吗?能不能让我们避避雨。”
绿裙少女大眼睛楚楚可怜,盯的木匠儿子都不好意思了,只能乐的傻笑,尴尬挠头。
长这么大,还没人叫过他公子呢。
这不是文化人和有钱人的待遇嘛。
“爹,多大事啊,怎么能让她们淋雨呢。”
木匠儿子阔气摆手,直接答应了两人的请求。
“谢谢公子!”
绿裙少女眯眼笑道。
“外面冷吧,来,我替你把门拉上。”
木匠儿子内心喜悦,得意的同时,极为贴心的走上前,将木门合上。
这配合的模样,让美妇和少女颇为意外的对视了一眼。
关上门的一刹那。
忽然“嘶”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射了出来,堵住了什么,“呜呜”不时传来。
“滋溜”的液体声迅速响了数秒,最后是“噗通”声音传来,俨然是两道倒地声。
“这老头味道真苦。”
“咯咯,这个少年郎倒是不错。”
赵淮泡完温泉,从岩洞里面出来的时候,天上居然下雨了。
阴雨连绵的,一直下个不停。
不过好在他是修士,赶路速度倒是不慢,也不怕雨带来的寒气。
耗费半个时辰,路上一直拉着夫人,周围的雨水,被真元隔绝开来。
路边摊子都撤的差不多了,不时有人在街上匆忙跑着,淮字小当铺的招牌被雨珠打的滴答响。
“终于到家了。”
赵淮站在铺子门口,身上不时有热气散出,这是他用真元蒸发的雨水。
虞清寒也是如法炮制,走到卧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道了一句:
“玩了一天了,肚子都饿了吧,也该做饭了。”
“那辛苦夫人了。”
赵淮笑眯眯道。
他坐在柜门口,翘着二郎腿,看着沥沥雨水一滴滴从天空滑落,有种莫名的轻松。
外面世道很乱,但跟自己无关。
他依旧只在乎每天的小日子,偶尔修炼,陪陪夫人,白天摸鱼,晚上摸咳咳。
生活很小,虽容不下很多,但足以容下一个可以过日子的人。
大夏风雨飘摇,依旧过着悠闲日子,日如流水,看世间平常。
赵淮想着想着,被门口的一道敲门声打断了。
门并没有关,只是有一男子站在门口,故意敲了敲门,以示注意。
“您是哪位爷?”
赵淮皱眉道:“今天当铺不营业,门口牌子上有写。”
“我不卖东西,为其他事而来。”
门口站着一位面相刚毅的男子,一身青衣武袍,流云靴,虎头玉带,胸口纹着异兽。
赵淮慢悠悠站起,拍拍衣袖,面上狐疑:“从哪来?”
“从京城来。”
刚毅男子面不改色,拿出一面令牌,上面写着一个“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