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杆处,袁平重新坐回了他原本的位置,继续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房子。
他拉着陈刘回到打杆处时,早有一人等在了院落里。
来人斗笠蓑衣,一根带有金色的鱼竿背在身后。
“大人。”
袁平连忙过去给金杆请安。
顺道踢了一脚,让陈刘也安分守己一些。
他们给这位神秘的金杆打杆人汇报了在醉梦楼的情况。
袁平比较尴尬,毕竟刚出手就被人家罗汉给困在了莲叶小世界当中。
陈刘的话就比较精彩了,结交罗汉,并且促使罗汉晋升为尊者……一切的一切让袁平都觉得有些梦幻。
即使陈刘已经少说了许多东西。
那位金杆打杆人听了只是点点头,等他们说完之后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大人?您……”
袁平小心地试探道。
他自己给自己的认定,这次任务大概是大败特败了。金杆对陈刘的反馈没有什么质疑,似乎还算满意。
就是不知道派去监控馆驿的银杆同僚有没有什么成果。
影将,以敛息潜行之术著名,乃是资深的银杆。
他的一手潜行之术,曾让他从一名三品高手手下获取了情报并全身而退。
当时袁平虽然得到了消息,说西域使团将要前往醉梦楼后院,但也没有将所有的人手都带走。
影将就是他留在馆驿前,继续监控佛门的钉子。
“他被金刚打伤,我将他救走了。”
金杆打杆人听完了袁平等人的述职,与他们带了一句影将那边的情况之后,就揭过了此事。
具体的事情原委,陈刘还没有这个权限知道。
那件事情,有关皇室。
“你们两人的考核,算是过了。”
袁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这次的行动当中,可以说是寸功未立。
不被问责已经算是上天恩赐,怎么可能通过考核?
难道有人开了后门。
至于陈刘的晋升没有什么质疑,毕竟他牵制了一位罗汉!
“袁平,安心修行,等你晋升四品,可升金杆。陈刘……暂时不入铜杆。”
金杆打杆人也没有和他们如何解释,只是传达了结果。
这结果让袁平有点意外,并不是因为自己能安心修炼,四品便入金杆,而是陈刘竟然不能成为铜杆。
虽然说陈刘嘴又碎、人又时常犯贱,加之九品的实力,确实是样样不符合打杆人铜杆的标准,但此次的任务功劳却也是可圈可点的。
“敢问大人,为何陈刘不可?”
陈刘一脸无所谓,但袁平作为他的引路人得替他问问。
“太子即将下江南,他需同去。”
金杆没有正面回答袁平的问题,却也没有对这种质询上级的僭越有何不满。他只是说出了陈刘的下一个任务。
两人当然都不解。
陈刘一个小捕头、一个打杆处外围人士,哪有资格陪太子爷游江南?
“具体任务以后会告知,现在先等着吧。袁平,你三日后来处里,我们将传授你晋升四品的一些技巧。”
“是。”
下一刻,金杆打杆人凭空消失,只留下原地的两人发呆。
反应过来的陈刘赶紧拍了拍袁平,高兴地说道:
“明天桂香楼,整一桌?还是在家里给你摆一桌?”
袁平对陈刘这种无赖的态度也是无奈。
不过,既然上面如此说,就如此做吧。
反正他们似乎也很重视陈刘,不至于这么白白晾着他的。
“家里吧。你家姜沅会做?”
“好像会烧厨房……当然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庆祝啦。”
陈刘肯定不会让姜沅烧饭的,因为他觉得这个家挺好的,还不想换地方。
“行。明天中饭吧。”
袁平答应了一声,没有矫情地拒绝。
忙忙碌碌完,也该放松放松。
两人告别,陈刘也就直接回到了家中。
家里,还有三个女人等着他养活。
此时,陈刘也知道了白衣菩萨的现状。
她现在只有白莲菩萨的一部分记忆,所以才想要回灵鹫山探查事情的真相。
唯有十二颗莲子全部聚齐,真正的白莲菩萨才能归位。
不过,她是十二颗莲子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枚,是白莲菩萨的道所化。
每一颗莲子,分别代表着白莲菩萨的三魂七魄,以及道与法。
白衣菩萨是道,红衣菩萨为法,是最为重要的两枚。
“那不是有十二位同样模样却不同脾性的菩萨?那……”
“姐姐怀疑你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红衣菩萨被戒指镇住后,已经难以轻易探查陈刘的内心。
不过,看陈刘这模样,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想什么好事情。
白衣菩萨大概不懂,姜沅隐隐猜到了红衣菩萨说的是什么,满脸红霞。
“?”
白衣菩萨一脸疑惑。
“你不要污蔑人!”
这个时候必然要狡辩,不然自己形象全崩塌了。
后来,两位菩萨又说了自己的现状。
虽然在看似她们法力犹在,但实际上除非燃烧自己,否则实力不过是一个八品修为的鬼魂。
“八品……八品……八品怎么了,我九品说话了吗?”
陈刘没说出来,但对自己的处境大为担忧。
除了八品修为外,两位菩萨由于三魂七魄的缺失,她们的脾性有时会有失控,发生某些不可控的表现来。
她们平日里,也基本需要待在莲子里。
不过,白衣菩萨狡黠一笑,从院中的莲池里取出来一块黄泥,捏了个小巧玲珑的泥人来。
随后对着泥人的眉心点了一下,她便钻进了泥人当中。
瞬间,泥人便有了生机。
从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小人慢慢地蜕变成一个成人大小。
在光芒中,泥人变成了白衣菩萨的模样。
不过,她刻意掩饰了自己的大半神韵与眉间的红砂。
“造化之道。你能用?”
“有主人给的气运,确实能用上一些。”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白衣菩萨吐了吐舌头,红衣菩萨一时之间气不过,遁回了莲子当中。
陈刘此时真诚地问道:
“你能不能不叫我主人?我怕我被当作人贩子抓起来?”
“那叫什么?叫相公吗?”
“我说菩萨,你开始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皮的!”
后来,他们终究还是商量好了。
他给白衣菩萨取了名字,叫陈婉秋。
她说要叫爹的建议被陈刘坚决否决了。
“叫名字就行。”
……
翌日,今天刮了点小风。
这一日,忙活了许久的朝堂官员都迎来了许久未至的休沐。
京兆府囚犯出逃、会试、殿试、京城外灭门惨案、西域使团来访……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无数的官员感觉到压力山大。
好歹这一次,能休息的,都被太子爷与各部主官准了假。
除了少数一些被领导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享受着节假日无休的福利之外,其他人要么躺在家里,一日无事,舒服惬意;要么找三五好友,喝点好酒,快活快活。
陈刘也带着姜沅,以及自己给自己掐了个身体的白衣菩萨,陈婉秋,出门采买东西。
暖阳温吐,清丽的姜沅牵着身后的陈婉秋,兴致高昂地在四面的摊贩前到处闲逛,秀丽的妆容,格外养眼。
陈婉秋许久未曾见过这等红尘人间,也是兴致盎然,随着姜沅从左逛到右,又从右走到左。
姜沅给她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还给她梳了发辫,点了红妆。
加之她原本的气质与美貌,两人走在一处,便是大家闺秀,仙气油然而生。
至于陈刘,大概是专门拎东西的护卫。
街上鳞次栉比的商铺一个接着一个,街边卖货的商贩也都是卖力地吆喝,路上的行人大多也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糖葫芦哟~又香又甜的糖葫芦哟~”
陈刘被远处街角,卖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了过去。
“许久没吃了,不知道和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没有?”
他看着姜沅两人在前面不远,也在自己的视线顾及范围内,便与姜沅说了一声,去买糖吃去了。
陈刘走到街角,迎着小贩,说道:
“麻烦三串糖葫芦。”
“好嘞,爷们儿。九个铜钱。”
小贩迎合着摘下了三串糖葫芦,准备递给陈刘。
九个铜板,并不贵。
可他发现身上,并无铜板,只有银钱。铜板都给了姜沅。
他将一粒碎银子递给小贩,小贩只好说让陈刘跟着他去边上的店家找开银子,但可能要付上一枚铜板给店家。
陈刘看了看姜沅她们,便答应了。
他们来到了一处布店,依据大梁的比率,一两银子为八钱,约合八百枚铜板。
店铺的老板是很乐意换的,银价稳定,铜价却并不稳定。
对于他们来讲,一两银子要比八百铜板要值得多。
当然,买糖葫芦的小贩没这个顾及。
陈刘给的银子四钱重,小贩拿过了找来的铜板,将其中大部分还给了陈刘,自己留下九枚,又给了老板一枚。
陈刘拿过铜钱,也就告别了两人,拿着三串糖葫芦就打算回去找姜沅。
而根据墨菲定律,他离开的这片刻的功夫,果然发生了事故。
姜沅和陈婉秋被一群小厮围住,她们的身后,是一对受惊的母女,小厮的身后,是一位身着锦衣绣袍,骑着骏马的公子哥。
公子哥戏谑地看着这一切。
本来他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两个不长眼的母女,竟敢在街上挡自己的路,没想到又来两个不长眼的。
不过这两个长得很不错,甚至颇为惊艳。
公子哥突然生出了一些别的想法。
“把她们捉回去。少爷要让她们知道知道少爷的厉害。”
“好嘞少爷。”
陈婉秋眼神微动,但片刻之后,她又放松了下来。
只见一名带着红脸面具的墨袍男子从天而降,手上一根青色的竹笛敲打着四周的小厮,随后飞起一脚,将众人踢飞。
随后默默地捡起口袋里甩出来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