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口气不小嘛。”
正当这一老一小闲聊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对面。
小的表面上还算镇静,但心里却显然有些慌张。
老的拍了拍孙儿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随后显出笑容来,对着眼前的身影说道:
“监正亲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呵。”
监正瞥了老人一眼,冷笑了一声。
他们所谓的谋划,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小打小闹,提不起什么兴致。
这老东西也说的不错,监正曾经与大梁先皇有过约定,不干预对这件事情的谋划。
不过……
“你这老东西,不在你马家好好待着,来这里凑热闹可是会死的。你不会以为他们保得住你们吧。”
只要他愿意,找个理由杀了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监正就不要吓小孩子了。在下清楚,钦天监不会对我们出手的。”
“小聪明倒是挺多……你和那人说一句,裴无将在找那东西……”
“嗯……”
老人没有答应,监正的身影便瞬间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此时,那青年人也恢复了从容,问向自己的太爷:
“太爷,那人是?”
“不要问,你现在还不能知道这件事情。时机到了,太爷自然会告诉你的。”
青年人见太爷如此,便也不再追问。
太爷若是不想让他知道,基本就是这事情对他有害无益。
其实老人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监正和那人的关系。
不过,若不是那人的存在,东北密林或许当年就无法从劫难当中生存下来。
那人的名望地位,甚至要比他们马家还要胜上许多。
“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说会来长安。”
“那就行。”
……
第三日清晨,长安京郊外,一只玄鸟轻轻落地,放下了身上一路赏景游乐的男女二人。
沈言摇曳的心神已经被这两三日的春风秋色稳定了下来。
陈刘伸出手要扶她下来,她也自然地扶住了他的手。
“终于回来了。”
两人谢过玄鸟一路的护送,随后目送它往十万大山飞回去。
陈刘与沈言并肩而立,一同进入了长安城。
第一眼见到的,是那曾经在大街上纵马行凶、欺男霸女的叶流云,与一位小胖子。
幸而陈刘给沈言选了一顶轻纱帷帽,挡住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一路上虽然也有不少登徒子被沈言曼妙的身材勾住了双眼,但终究不至于搞些其他幺蛾子出来。
叶流云和小胖子也扫了一眼陈刘和沈言,虽然也对那前凸后翘的身材垂涎欲滴,但终究没见到面容,不好耽搁原本的计划,纵马离开了京城。
“果真是王公子弟,肆意纵马也无人敢管。”
陈刘侧身避过了烈马,也不知道他们要出城干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随手在城门口买了几串糖葫芦,自己吃一串,给沈言一串,其他的好给小妹、姜沅他们。
“你这么喜欢吃甜食吗?”
沈言记得,家里还有许多的白砂糖与果糖。
平日里吃豆腐脑之类的东西,他也喜欢吃甜的。
“是啊。你不会喜欢吃咸的吧?甜咸两党自古仇敌啊。”
沈言摇了摇头,她可甜可咸。
陈刘趁沈言没注意,又牵过了她的手。
小小的反抗之后,她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回到府邸,门外有些冷清,但似乎能听到里面小豆丁的声音,似乎在叫嚷着要吃糖葫芦。
“我不管我不管,大锅在家都会买的。”
陈清夫妻两人也有些头大,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直到他们听到开门的声音,听到了一句:
“谁要吃糖葫芦呀。”
“大锅!”
小豆丁眼睛一亮,犹如一只脱缰野马,直接撞到了陈刘的肚子上。
幸亏八品武夫的体魄,否则非得被小豆丁把胃酸都撞出来不可。
陈清两人也很是惊喜,立马簇拥了过来,问东问西,问冷问热。
同时眼尖地看到陈刘与沈言双手牵在一起,瞬间发出了欣慰的笑声。
沈言摘下了帷帽,随后静静地看着陈刘给小豆丁分糖葫芦,笑靥如花。
“叔婶,其他人呢?”
叔婶拒绝了陈刘的糖葫芦,随后跟陈刘说了说家里的情况。
原本家里由于陈刘与沈言的失踪,忧心忡忡,担心不已。
后来在外的婉秋寄了信件回来,宽慰了他们,说明了陈刘他们在外的情况。
随后钦天监与教坊司也来人捎了话,才让家里人宽心了一些。
不过,姜沅沉默了两日之后,和陈清两人说过之后,随君子周至离开了。
“嗯?不是说有游园诗会吗?”
“不清楚,但确实被无限期推迟了。”
“那姜沅怎么就这么随他离开了?”
“她说不想以后连累你,不想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陈清的话,陈刘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虽然有些不愿意让她陷入这种沉默的境遇当中,但也不用太过干扰她的决定。
早日去书院实现她念书的想法,也挺好的。
得空了去找她就是。
据叔婶说,周至也带走了姜沅的弟弟,原本也要带走小豆丁的。
“晓灵,你怎么不和周哥哥一起去啊?”
“我要等大锅回来呀。”
陈晓灵睁着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陈刘。
说的话十分让人感动,陈刘也差一点就被感动了。
“你是不想上学挨板子吧。”
当年叔婶想送她上私塾启蒙,她硬生生地将当年最和气的老先生给气的吹胡子瞪眼,手上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戒尺。
后来再要送她上学的时候,她就抱住了村上的柳树,死死地抓在上面。
陈清夫妇二人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好先任由她玩上几年。
那一年陈刘转了性情之后,又亲自教了小豆丁一段时间。
陈清觉得陈刘教给的道理足够女儿应对未来,也就不再提念书的事情。
“书还是念的,大哥明日请位先生来。”
“大哥你要不再失踪两天吧,等我想吃糖葫芦再回来。”
陈刘被小豆丁气到了,问她想不想吃糖炒栗子。
小豆丁立马意识到大哥说的不是好吃的栗子,而是不好吃的栗子,瞬间躲到了沈言的身后,揪住了她的裙子。
“姐姐快救我,大哥要打小孩了!”
沈言自然下意识护住了小豆丁。
不过,陈刘请叔婶带走了沈言,还是给了小豆丁一个完整的童年。
自然不可能使什么劲,但小豆丁这两天应该能安生一点,先试试看能不能在家里请先生。
如果不行,就只好自己教了。
“我出门一趟。”
教育完小孩之后,陈刘打算外出一趟,吆喝了一声。
“回来吃中饭吗?”
在里面与沈言寒暄的婶婶问了一句,陈刘想了想,答应了一声,说会带朋友回来吃午饭。
“好。”
随后陈刘便出了门。
……
离开家,陈刘先去了京兆府,这一次终于见到了张春,不用去教坊司找他。
“怎么?没钱了?”
张春看着许久没见的陈刘,也吐槽了一句:
“还记得京兆府呢?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随后答应了陈刘的邀约,说自己中午会过去,现在府衙里还有事情要忙。
“什么事?”
“城郊的一位富人无故死在家中,家里年轻貌美的妻子守了寡,随后来鸣冤击鼓,希望找到罪魁祸首。不过,现场证据基本都没了,也没有人证。少尹大人有些心烦,可能做悬案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那妇人多大?富人多大?”
“一个十八。一个五十二,不过那富人身体不错。怎么了?”
一树梨花压海棠,玩的很花。
陈刘答了一句:
“查查那寡妇的来往关系吧。”
“怎么?怀疑她杀的?”
陈刘点了点头。
老夫少妻,如果没有其他方向,确实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行。我去报一声。”
陈刘随意地尽了职责之后,便不再进去让少尹大人碍眼。
告别了张春,他往钦天监走去。
钦天监外,好像正在准备着什么宴会,很多平日里忙着研究的弟子都在忙忙碌碌地安排着四周的布景与其他的准备。
“崔师兄。”
陈刘老远儿就看到了在一旁指挥的崔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杵着拐杖,脚上打着石膏。
“回来了?”
崔珏看了一眼陈刘,也没有太吃惊。
与陈刘打了一声招呼,便让他帮忙看看这四周的布景如何。
“还行。这是要做什么?”
“过几日是监正老师的生辰,也是钦天监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原来你们平日里这么呛监正大人,心里还是记着他的啊。”
崔珏抬手止住了陈刘继续的话语,说道:
“不,断腿之仇,永不敢忘。监正老师的生辰,其实是我们找乐子的时候,监正老师痛苦的时间。曾经有一年,二师兄差一点就把钦天监给炸没了;师妹也曾经调过一次剧毒,钦天监差点团灭;还有一次被师弟整成了百鬼夜行……”
陈刘被这话搞得一愣一愣的。
这好像有些不对,但又感觉莫名其妙地合理。
随后,陈刘便和崔珏、沐晨几位下了邀请,来家中吃饭。
他们也答应了下来,没有拒绝。
只不过白九还没有突破,应该是来不了。将臣的实验室发生了泄露,感染了几个弟子,这几日大概是不能出来了。
其余的人都答应了下来。
陈刘又告别了奇葩的钦天监,去了一趟打杆人的破烂衙门。
坐在衙门前的不是袁平,而是另外一位打杆人。
他递给了陈刘一封来自袁平的信,信里道了平安,又说了他在外地寻求突破,也让陈刘别给他惹事。
“多谢。”
“不用。记得六日后来此,领取你的任务。”
“是。”
陈刘最后去了教坊司。
当然,不是去找女人的。也不对,就是去找女人的。
他找到了绾颖,让她将太娲的一封信交给南歌。
信里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关心。
至于今天,他也不可能在这里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