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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夫很欣慰你有这等志向,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张阳坐在老师的轮椅旁,目光看向远处秦岭山脉,远眺间那山峦的尽头好像就是天涯。
谈判的这天,骊山特意将村子打扫得很干净。
小慧和小武各自捧着一堆小册子,走入了这间接下来要谈判的屋子。
届时会有很多朝中的重要人物坐在这里。
小慧将这些小册子放在每个座位前,小武在一旁烧水,再做一些简单的打扫。
张阳带着李泰,上官仪,武士彟站在村口。
这一次谈判李孝恭终究是没来,他一直有心躲着陛下。
欧阳询老先生平日里还要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现在也分不出心力。
倒是李渊没有推脱,他老人家闲着无事,说是可以来看看。
一队官兵护送着一架架马车而来,率先到眼前的是尉迟恭将军与秦琼将军。
张阳与李泰,上官仪,武士彟一起行礼。
尉迟恭打量着几人道:“就你们四个?”
张阳解释道:“掌管骊山生产调度的只有我等四人。”
尉迟恭冷冷一笑,便走向了屋内。
秦琼翻身下马没有话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表示中肯,便在魏王殿下的带路下走入了此次谈判的会议室内。
接着而来的是朝中三三两两的官吏,张阳现在明白了尉迟将军的话语,就你们四个?是骊山谈判的人不够。
因为抬眼一看,来人不少,除了郑公,赵国公,房相,还有褚遂良,唐善识,岑文本,还有马周与张行成,刘洎,这是将整个中书省都带来了?
张阳面色发苦,又只能礼貌微笑迎接众人。
终于一架更华贵的车驾停在眼前,张阳挥去散去眼前的尘土,咳了咳嗓子,见到了下马车的是陛下。
“见过陛下!”张阳带着上官仪与武士彟一起行礼。
李世民颔首点头,“都准备好了?”
张阳回道:“准备好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会议室,“那就开始。”
不多时李渊也来了,众人一番寒暄行礼后,这才坐定。
这太上皇李渊与陛下坐在上座,再往下便是房相与郑公,还有尉迟恭与秦琼大将军。
之后便是赵国公与一众的文官。
张阳坐在次座,面对眼前的长孙无忌等人道:“这是我们骊山此次谈判的前提条件,事无巨细都写在册子上了,诸位可以先看看。”
说着话,张阳又接过小武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后将茶水放在眼前的桌上。
朝中众人对这次谈判感到新奇,新奇的是这种很独特的长桌,还有众人的位置安排。
长孙无忌看完了小册子中所写的几页内容便放下了。
再看众人也放下了册子,三两言语低声议论。
张阳这才开口道:“诸位,册子上已经写明白了我们骊山的要求,本着我们双方保持互通有无的沟通精神,骊山观察长安城货物价格涨幅与银钱往来的形势下,我想先确认一下,往后骊山驰援社稷,朝堂是否一直都能接受。”
房玄龄了然点头,笑道:“自然是接受的。”
“嗯。”
张阳点头看向上官仪等人,见众人都点头了,又喝下一口茶水,神色凝重,继续道:“如果这一次会议顺利的话,我希望诸位都可以在这份契约上画押,并且承诺以后不会更改或者取消。”
长孙无忌点头道:“那好,来看看骊山的条件。”
张阳给了小武一个眼神,又是一本本小册子发放下来,众人打开看着其中内容,又是一阵议论。
室内翻看册子的窸窣声与议论声不断。
门外,李靖和张公瑾就坐在这里,俩人都在等着一次谈判的结果。
“药师的腿伤如何了?”
李靖笑道:“若不是阴雨天就没有大碍。”
当年两人都是一起北征突厥的,想起那时候在北面挨冻,彼此相视一笑。
张公瑾坐在轮椅上低声道:“说来张阳这个弟子还是赵国公带来的。”
李靖靠着门沿,目光看着四下,这个时候不能让人打扰此次在骊山的朝议。
“有如此弟子你该高兴才是。”
张公瑾摇头道:“这孩子心里有很多事。”
李靖问道:“没有与你说?”
“嗯,药师也该明白的,藏在心里的事情岂会轻易说出去,就算说出来的,又怎知真假。”
“看来你也不了解这个弟子。”
屋内,轮到上官仪讲话,他起身先是一礼,“契约一共有六条。”
唐善识问道:“所以我们要从中选择一条?”
上官仪笑道:“不,这是之后骊山与朝堂相互合作的前提,这并不是从中选择一条,而是之后合作的前提,所谓前提,这六条全部答应才能说之后的事。”
闻言,唐善识的目光有些恼怒。
上官仪手中拿着册子朗声道:“首先,朝中需要立即摆出态度拿出布告,骊山是一个生产集体,并不直接参与买卖。”
张行成拍了拍桌案,“上官仪?你父亲是上官弘?”
“正是。”
对方问起了身世,上官仪神色不太好看,他很不喜欢别人拿他的父亲说事。
刘洎问道:“骊山生产货物,将货物卖出去,这难道不是买卖行为吗?又怎么能说不参与买卖?”
上官仪又解释道:“骊山会在长安城设置一个交易所在,往后的货物通过骊山设置在城内的交易之处直接外售,我们管这个叫做批发。”
“有区别吗?”
“有的,骊山作为主体不直接参与长安城的交易,外售批发却可以由朝中直接安排人手,也就是说货物出了骊山,钱货两清,至于之后如何安排,并不在骊山的负责范围内。”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大家皆是神色犯难,第一次听到如此古怪的方式。
光是这六条前提就让人头皮一紧,这光是第一条就如此难办,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房玄龄拿着手中的契约,神色凝重,他的目光看向张阳,这位年轻的骊山县侯神色轻松,面对中书省这么多人还是神色轻松的模样。
本来为了这一次谈话,朝中已经准备了很多,不想张阳这一道合作前提,就让众人有力使不上。
更有甚者,原本是打算挫一挫骊山的锐利,此时也只能左看右看不知如何决定。
郑公点头道:“如果批发处是朝中官吏,这一条倒也没有问题。”
长孙无忌又道:“批发是什么意思?”
小武推着一个架子前来,架子底部装着木轮子,架子中的框内放着一块木板,她在木板上画着批发交易的过程,货物从骊山离开进入长安城的具体流程以及步骤。
上官仪又道:“不知道中书省几位以为如何?”
众人都沉默了,还是房玄龄开口道:“朝中可以答应。”
张阳笑道:“多谢房相理解,我们又为将来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以后可以减少更多的误会和麻烦。”
这也是骊山规避风险的一种手段,钻了大唐律的空子。
长孙无忌盯着张阳神色很不悦,他是要将骊山从商户的身份中剥离,从而以生产作坊的名义继续立足,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谋划什么。
让人隐约有些不安。
上官仪又道:“朝中需要设立监察官邸,监察长安城内的货物调度,监察商贾是否按时按需交付货税,并且要严令商贾不得大幅涨价和降价,若有货物以次充好或贩卖假货,但有告发,朝中必须追查。”
对眼前骊山几人的种种话语与态度,众人都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对朝中安排,此刻还要建设一个新的官署。
魏征抚须道:“官吏指派也是朝中安排?”
张阳笑道:“郑公所言不错,朝中如何安排人手,骊山不参与。”
长孙无忌忽然问道:“你的目的何在?”
张阳喝着茶水,神色淡然,“很简单,保护长安城众多坊民的利益,朝堂要站在群众这一边,与群众一起监督商贾。”
唐善识忽然笑了,“是当初商贾状告骊山,县侯这是徇私要报复?”
张阳颔首道:“唐兄,你误会了,那些商贾的状告我们没有放在心上,还请你不要用如此狭隘的目光看待骊山。”
“可下官怎么看都像是骊山在徇私报复。”
坐在最角落的李泰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起身道:“唐善识,你不要得寸进尺!”
对方朗声道:“骊山横插朝政,敢让朝中新设官邸,你们就不是得寸进尺吗?”
“唐善识!你休要放肆!”长孙无忌突然一拍案。
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所谓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
就这么一场谈话,朝中带来了这么多人。
是撑场子,还是要给骊山一个下马威?
房玄龄低声道:“商贾确实需要监察,朝中会安排的。”
张阳点头,“还是房相看得长远,既能保护骊山作为生产方的权益,又保证了长安城坊民的利益,这是大好事,我等应该为此庆贺,午时都过了,诸位不如先在骊山用饭,饭后再讨论之后。”
一上午就说了两件事,面对骊山整个中书省的人都来了。
与骊山的谈判是一场硬仗,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一次会很顺利,不想这骊山如此难啃。
小慧走出门外,拍了拍手便有一盆盆菜肴送了进来。
“诸位,这是今年的时季蔬菜,也是我们太府寺的培植作物的成果。”
众人也都饿了,端起碗筷纷纷吃饭。
张阳亲自去给陛下与太上皇倒上茶水,“陛下,在骊山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劳作时不得饮酒,商讨也是劳作的一部分,今天就不喝酒了。”
李渊笑道:“二郎,你近来气色差了不少。”
李世民叹道:“近来时常睡不好。”
目光看向张阳,李世民又问道:“张阳,你到底想要什么?”
“回陛下,骊山需要发展,发展就需要合适的土壤,朝堂需要有完善的规矩,也是为了将来着想。”
“你是说如今的朝堂不够完善吗?”
张阳气馁叹道:“陛下,万事都要与时俱进不是吗?当眼下朝堂开始不适应飞速壮大的大唐,是不是也该作出改变。”
李世民摇头,“这是中书省的事,不是你这个骊山县侯可以参与的。”
“所以我才让房相带队来骊山谈判。”
话音刚落,张阳又小声道:“赵国公是用什么条件与陛下作出承诺了吗?此次谈判他竟然坐在主使的位置上。”
李世民笑道:“你不用担心辅机会因以前的事针对你,再者说郑公与玄龄也都在。”
张阳看着满朝大臣风卷云残地扫着一盆盆菜肴,皇帝虽这么说了,可心中还是有些芥蒂。
村子里,李玥推着婴儿车带着儿子在村子里散心。
身边是两位婶婶陪同着,带着一些吃食,还有三把油纸伞。
今天的天气晴朗,之所以会带着伞是因为夫君说今日午后可能会下雨。
小清清盘腿坐在熊背上,与娘亲的穿着一样是淡蓝色的布衣。
“娘,爹爹是在和朝中那些大臣打架吗?”
李玥笑道:“自然不是了,你爹爹是为了我们家的将来和朝中大臣谈判。”
她努着嘴又道:“魏王舅舅说谈不好就要打架,爹爹会不会和他们打起来。”
李玥抚着她的脑袋,“其实你爹爹身手很好,力气也很大。”
“对方人多势众,要不要让熊大去帮爹爹。”小清清低头瞧了眼这头熊,又觉得不行,改口道:“不如将火炮架在门口,谁敢欺负爹爹就炸了他。”
最头疼的就是女儿心心念念的火炮,自从她用那家伙炸了一次长安城的城墙,便一直惦念想要再玩一次。
李玥带着她来到红拂女身边。
“红拂婶婶。”小清清呼唤道。
红拂女怀抱起她,笑道“今日来早了。”
小清清在怀里嬉笑着,“娘说的,宜早不宜晚。”
李玥向红拂女稍稍屈身一礼。
“你夫君正在和那些大臣谈着?”
“嗯,也不知道谈得如何?”
红拂女是个洒脱的女子,她又道:“你们家的孩子也好,你夫君也好,都很厉害。”
暖风吹起李玥两鬓的发丝,她看向正在谈判的那间大房子低声道:“但愿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