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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谈判短暂停下了,大家正在吃着饭食,一个木桶中装着的正是葱油拌面。
拿着碗正要去盛面的人,见到桶中已经没有面了,只好尴尬地放下碗筷。
咯嘣,咯嘣……李世民嘴里嚼着胡瓜,又问道:“你们种的这个瓜不错。”
张阳笑道:“回去的时候,陛下多带一些走。”
现在骊山种出来的胡瓜还显小,种子要适应土壤,想要培育出更好胡瓜,需要时间。
唐善识面对眼前的饭食没有太好的胃口,因为骊山给的契约上的条款,令他觉得难以下咽。
“赵国公,我们真的要按照他们说的,要在朝中设置官邸?”
听他这么问,长孙无忌低声道:“嗯,且答应也无妨。”
“朝中一定要对骊山退让吗?”
“善识,这不是退让,这是为了社稷。”
只要骊山的要求不影响社稷大业,长孙无忌也可以答应这些契约。
饭后,众人消食小半个时辰,上官仪的心情很不错,看到大家能够满足这些饭食,说明太府寺的成果还是很好的。
收拾完桌案,将饭食撤走之后,小武和小慧耐心倒着茶水。
众人重新落座,有人打开契约又重新看了起来,有人饭后犯困打了一个哈欠。
张阳继续道:“契约的具体细节可以再商谈,但在骊山看来朝中需要向骊山拿出更好的态度,那我来说接下来的第三条。”
看看众人的脸色,张阳的目光落在房玄龄身上,道:“一直以来朝中与骊山的账务已经到了庞杂的地步。”
话音刚落,只见小武解开了墙边的绳子,一张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小慧面对众人开口道:“这是骊山与朝中的往来,其中有纸张,还有酒水的分成,赋税。”
她的语气还显得生涩,面对这么多朝中官吏,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讲话。
小武接过话语道:“诸位,我们骊山打算将这些整合,并且用部份的产业作为交换。”
图上有一个圆,这个圆分割成了好几块,并且象征着各个账目的往来以及数目。
长孙无忌神色凝重地看着这张图,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朝中与骊山的账目往来竟然高达近十万贯。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岑文本。
而岑文本的神色沉重淡然,在他看来这已经持续很久了。
长孙无忌问道:“岑文本,当真如图上这般。”
“回赵国公,数额与份额都是没错的。”
他沉着地回话着。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继续道:“首先骊山打算将造纸与纸张回收,这两样都交给以换取骊山在河西走廊的经营权。”
长孙无忌正色道:“什么样的经营权?”
“由骊山与朝中共同主持河西走廊的经营,并且骊山在货物定价上有自己的权力。”
张阳颔首继续道:“举个例子,一坛酒水在关中的价格三十钱,在关外的价格是六十钱,而骊山的酒水更好,所以在价格上可以提高,简而言之,骊山可以自己来定货物的价格,并且能够与市价不同。”
底下的人又是一阵议论,长孙无忌再问道:“若是骊山哄抬价格,朝中该如何?”
“赵国公,市场的发展并不是这么简单的,而且骊山只是对外会抬高价格,因为价格是根据成本来算的,骊山需要为将来的人力以及运输成本的提高作出风险的规避。”
长孙无忌思索着这番话,在寻找着话语中的陷阱。
底下又是一片议论,在众人看来骊山是想要权力还要在朝中寻得便利?
见眼前的众人犹豫不定,张阳又道:“骊山货物在长安可以以批发的方式售出,可到了河西走廊希望有自主决定价格的权力。”
“如果朝中不答应呢?”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不合时宜的一句话。
张阳的身体后倾,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笑道:“骊山有一笔价值五十万贯的订单,其中包括一万门火炮若是朝中不答应,那么骊山只能保持现状。”
这五十万贯的话语一出来,众人皆是一惊。
房玄龄起身道:“什么时辰了?”
小武回道:“快申时了。”
朝中需要骊山的火器,长孙无忌眼神中带着一些怒意,似乎是在说在火器面前,骊山有足够的资格和朝中的谈条件,并且这个条件朝中必须要答应。
张阳也起身道:“诸位且先休息一个时辰。”
日近黄昏,小武和小慧离开了,接下来就没有她们的事情了。
小慧低声道;“师父的条件对朝中来说很苛刻吧。”
小武双手背负点头道:“确实很苛刻,既要朝中帮忙监察商贾,又要在河西走廊给予骊山足够的便利。”
小清清正在不远处练武,红拂女与李玥正说着话。
这一场谈判从上午开始的,现在都快到黄昏天了,还未结束。
小慧思量片刻道:“从去年开始,骊山就亏钱了,按照师父与老师之前的规划,骊山往后还要亏损几年,在没有看到盈利的拐点之前,骊山需要避开很多风险,以后一旦形势有变,立刻可以通过与朝中的契约来保全自己的利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武觉得与小慧已经有了差距。
无论是在经营还是整理账目上,小慧的能力都更胜一筹。
而且对骊山的将来的规划,她的认知更加清晰。
在这一点上,小武觉得自己不如小慧这般才思敏捷。
李玥正和红拂女说着养生事宜,见俩人回来了,笑道:“坐吧,他们谈得如何?”
小武疲惫地坐下,低声道:“中书省那些人一个个都像是要围猎骊山家业的恶人。”
小慧解释道:“嗯,还在谈。”
闻言,小清清快步跑来,“小武姨姨,小慧姨姨,爹爹和他们打起来了没有。”
小慧拉着她的手道:“哪能这么轻易动手,现在谈得还算是顺利。”
这一场谈判一直持续到了夜里,众人还坐在屋内,期间有不少人去了茅厕,一盏盏油灯点亮。
张阳用价值五十万贯的火器订单与朝中谈判,这个条件也朝中咬着牙也认下了。
李世民打量着这个女婿,随着骊山的无理条件越来越多,皇帝脸上挂着笑意,手中的拳头越攥越紧。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我们太府寺打算在关中推行退耕还林之策,将原本不能用于耕种的荒地栽种树木,而且今年汛期关中出现的山洪,我们太府寺觉得可以选择一些山地用于植树。”
房玄龄狐疑道:“太府寺的事与骊山相关吗?”
张阳笑道:“房相,其实骊山培育作物已经很久了,而且我觉得太府寺与骊山暂时合并在一起是最好的。”
“暂时?”长孙无忌质疑道。
“没错,等时机成熟了,骊山会将太府寺职权交给朝中。”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相视一眼。
张阳继续道:“那就说一下第五条,往后骊山的所有经营制造朝中不得插手,不得过问,并且骊山有自主的决定权,在经过对当下时局的判断,骊山有自主的权力决定是否生产或者中断生产。”
李世民听着这些话黑着脸,咬牙低声道:“父皇,他就差没有说骊山可以公然抗旨。”
李渊笑道:“二郎,你还是小看了这小子。”
屋内灯火通明,李世民看着众人的神色嗓音低沉,“当初就该将他吊死在承天门前。”
李渊品着茶水感慨道:“当初要是将他杀了,你就得不到火器了,张阳其实活得很明白,他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见房玄龄的目光看来,李世民稍稍点头。
在火器面前,朝中又退让了一步。
唐善识与一众官吏已经听不下去,他起身带着一拨人气愤地离开。
上官仪神色冷静地看着众人,有这么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重感,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在骊山住了这么多年,以自己的感受,骊山的一切都显得很轻便。
骊山也有上下级之分,但在个人身份上没有这么明显的高低之分。
他将目光看在正在与房相商谈的张阳,从去年到现在,骊山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往后的全力生产。
上官仪明白,骊山要加大建设,往后要用尽全力发展,发展不能被朝中掣肘。
“那么我们来谈最后一条,朝中同意太府寺植树的前提下,我们骊山可以出资来修建官道,改建道路,修建河渠,朝中可以经过朝议,在进行朝议时骊山有权进行反驳。”
张阳颔首看着众人,“也就是说朝中不能像以前那样一口否决太府寺要修凿河渠的要求。”
众人的神色很不好看,面对眼前这个县侯的叫板,众人的目光看向房相。
以及一直没有说话的陛下。
房玄龄缓缓站起身,“你们都先出去。”
岑文本带着众人站起身,脚步窸窸窣窣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内就剩下了房相,郑公与赵国公,还有陛下以及骊山的众人。
此刻众人站在屋外,等着屋内的结论。
唐善识不停地怒骂着,他觉得骊山的这种咄咄逼人,十分无礼。
骊山县侯狂到没边了。
岑文本站在屋前,目光看向漫天的星辰,夜色已经深了,风也冷了不少。
一个时辰后,房相,郑公与赵国公一起出来了。
随着出来的还有张阳,魏王殿下,上官仪和武士彟。
“这一次与诸位的谈话很愉快。”
“张阳,你答应的事情一定要说到做到。”
“嗯。”
张阳答应一声,总算是送别了朝中众人,只是陛下与太上皇还在坐在屋内,也不知道这大唐的两位皇帝在谈什么。
走在星夜下,上官仪问道:“县侯,朝堂太过陈旧了。”
张阳回道:“人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只要朝堂有上升力,他们会摒弃不利于社稷的烦琐过程,骊山的经验也会他们嚼碎吸收,从而成为社稷的土壤。”
“县侯是个有远虑的人。”
“上官兄,这都是为了大唐的社稷,为了大唐的GDP。”
他错愕一笑,“县侯总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我是个有私心的人。”
“嗯。”
“我想要建设这片土地。”
“县侯受在下一礼。”上官仪说罢便是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骊山?”
“等可以走入朝堂的时候。”
张阳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具体细节交给你与岑文本商谈了。”
“在下定当尽力。”
“回家休息吧。”
说罢,俩人在这片夜色下各走一边,渐行渐远。
夜里,张阳走回家中,便看到了媳妇坐在炉子边,炉子上放着一个小锅。
锅内传来咕噜咕噜声,她笑道:“都谈完了?”
张阳也在炉子边坐下来,点头道:“嗯,很顺利。”
小慧和小武也包好了饺子,她们将饺子倒入了锅中,不多时李丽质与李治带着醋和碗碟放在桌子上。
张阳坐在媳妇身边,低声道:“原来你们都没睡。”
李玥将发髻挽到耳后,双手放在腿上,“家里有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着落,也睡不好。”
“女儿呢?”
“早就睡下了。”
今天的月光很明亮,她掀开锅盖看了看锅内正在翻滚的饺子,“婶婶说有不少官吏中途离开了,还以为要谈到天亮。”
张阳疲惫地长出一口气,放松着腰背道:“嗯,天也快亮了。”
李治看到饺子都浮了起来,连忙道:“饺子熟了。”
话音刚落,一旁昏昏沉沉的清河,高阳,东阳也来了精神,纷纷围过来捞起饺子吃着。
李玥吃饺子喜欢蘸醋,她咬下一口笑得很满足。
一家人睡到第二天的午时才醒,张阳为自己的贪睡感到一些愧疚,坐在华清池边洗漱着。
耳边是婶婶的话语声,陛下早晨才离开,在谈判过后,大唐的父子两位皇帝聊到天明,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从长安城采买物料的婶婶带来了消息,今天早朝的朝堂上又吵了一架,好像是为了高句丽的事又发生了争吵。
已经很久没有去管礼部的事了,现在礼部的事宜都是许敬宗在看着,想来他此刻应该很头疼,这么大一摊子事交到他手中,很锻炼他的能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