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刚推着自行车从外头回来,就看到院里堆着的砖头水泥,木料瓦片,还有那即将成型的砖砌小屋,几个泥瓦匠正在进行最后的收顶,阎解成跟三大爷在底下帮着搭手,于莉和三大妈正在屋檐底下做饭,烟火缭绕之间,食物的香气也随之飘满了整个前院。
此时的三大爷,脸上挂着笑容,透过眼镜,底下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精明和得意,哪里还有半点因为儿女不孝而导致的心酸和无奈。
王重道:“三大爷!”
“小王回来了!”阎阜贵听到声音,忙转身笑着跟王重打招呼。
“您这是?”王重看着即将落成的小屋问道。
阎阜贵笑着道:“这不是担心回头再发生地震,咱们没地儿可躲吗!我跟你二大爷就合计着,在院里搭个小屋,当做地震棚。”
“地震棚?”王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三大爷,您觉得就您这砖木结构的屋子能当地震棚用?”
阎阜贵闻言,脸色一变:“怎么不能?”
王重笑着道:“那你这地震棚是您自家用,还是咱们院里人一块儿用?”
阎阜贵一本正经的道:“这棚子是我搭的,红砖木头还有这瓦都是我花钱买来的,当然是我自家用了。”
“得!”王重点了点头,也没和阎阜贵继续争辩,而是把自行车停在屋檐底下,转头就进了中院。
刚一进门,就看见正在水池边上洗衣裳的冉秋叶:“嫂子!”
冉秋叶一见是王重,脸上当即便露出笑容:“是王重啊!吃了没?”
“还没呢,刚到家!”王重道。
王重问道:“柱哥呢?”
冉秋叶答道:“屋里做饭呢!你找他有事儿?”
王重道:“还不是三大爷在院里建那小屋的事儿!”
冉秋叶点了点头,刚才她下班回来的时候,路过前院就已经看见了,不过冉秋叶对院里的事情一般都不插手,就是院里召开全院大会,也都是傻柱去参加,她一般都只在家带孩子,不馋和进院里那些事。
但王重得了来意冉秋叶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
“他人就在屋里呢!”
“成,那伱先忙,我自个进去!”
正门开着,王重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案板前操刀的傻柱,一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正被傻柱切成片,案板旁边还摆着青椒、大蒜。
“回锅肉?”
傻柱抬眼见是王重:“正好,弟妹不是带着辛夷回乡下去了吗,你自己也省的办了,过来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算了吧,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大喜欢热闹,你要真想喝,趁着京茹跟辛夷还没回来,哪天来我家,咱好好喝上一顿。”
傻柱知道王重的性子,也没继续劝,只是抬眼看向了一眼窗外,那方向正是前院:“你找我是因为三大爷在院里搭地震棚的事儿?”
王重竖起大拇指道:“你说说,要是咱们院里,人人都跟他似的,乱搭乱建,咱们这四合院还是四合院吗?”
“说是搭地震棚,可他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不就是想拿搭地震棚当借口,建他老阎家自己的屋子吗!”傻柱没好气的道。
王重道:“此风不可长,更不可蔓延!”
傻柱切完了五花肉,把肉装盘,又换成辣椒:“你打算怎么办?”
王重摊开手道:“还能怎么办,开全院大会呗!大家伙儿一块儿投票,公平又民主。”
傻柱点头道:“那我待会儿去找一下一大爷!”
“不用,你先忙你的,我去找一大爷说一声就成!”
“也行!”
晚上七点,院里每家每户都出一个人,汇聚在前院,阎阜贵跟刘海中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今儿竟格外的安静,没有抢在易中海前边发言。
易中海也不拖延时间,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就直接进入主题。
“今儿咱们开这个会,主要就是为了讨论老阎跟老刘在前院和后院私自建屋子的事情!”
“老易,什么私自建屋子,我们那是搭地震棚,免得地震再来,咱们没地方躲。”易中海话音刚落,阎阜贵就不干了,当即反驳道。
刘海中反应稍慢,但也紧跟着附和道:“老阎说的没错,我们那是搭地震棚。”
“二大爷,三大爷,得了吧,就你们那点小心思,跟谁看不出来一样!”许大茂却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二人的辩解。
“许大茂,你胡说什么呢!”二人顿时急了,脾气暴躁的刘海中更是差点没拍桌子。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重接话道:“三大爷,地震棚是地震棚,可你们搭的这房子,能跟地震棚一样吗?”
“上回中院贾家的外墙塌了还没几天吧,难道两位大爷这就忘了?”
上次地震那天晚上,第一波地震来袭的时候,贾家的外墙就塌了一面,幸好当时王重喊的及时,众人都提前出来了,并没有人受伤,地震后还是一大爷领着院里几个会泥瓦的邻居帮着重新砌好的。
“地震的时候,咱们连屋子都不敢进,不就是怕墙倒屋塌砸到人吗,要是大家都跟您二位一样,在自家门口,建你们口中所谓的地震棚,要是下次地震再来,到时候房倒屋塌,咱们院里这几百口子人呢上哪儿躲去?要是有人被砸到了,受了伤,到时候又是谁负责任呢?”
“你说榻就榻了?要是真那么容易塌,那咱们搭的地震棚怎么不塌?”刘海中现在就是属狗的,逮谁咬谁。
王重道:“地震棚搭的是木架子,跟这么重的砖墙能一样吗?那不然地震的时候咱们从屋里跑出来干嘛,待屋子里躲着不好吗?”
“谁知道呢!”刘海中嘟囔一句。
傻柱也跟着道:“我觉得王重说的有道理,二大爷,三大爷,咱们院里几十户人家,上百口子人,要是人人都跟你们俩似的,这院子还能剩下多少?要是那地震再来一回,咱们上哪儿躲去?”
若是平常,王重这话只怕没多少人会信,可地震结束才一个多星期,各家各户大大小小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那地动山摇,随时都有可能房倒屋塌的感觉犹在眼前,王重这话,左邻右舍们自然也都听进了心里。
“诸位高邻,既然咱们意见不同意,我提议投票,同意三大爷跟二大爷在院里建这所谓的‘地震棚’的,请站到西边来,要是不同意的,就站东边。”
王重话音刚落,左邻右舍们互相对视着,目光交流片刻后,便纷纷做出了决定。
多一间屋子虽然好,可相比于全家人的安全来说,孰轻孰重,众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出席大会的几十号人,除了阎阜贵跟刘海中之外,竟再无一人站在西面。
“二大爷,三大爷,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咱们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二两脸色铁青,尤其是刘海中,甩手一哼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傻柱拦住了去路。
“二大爷,别急着走啊,你那建了一半的屋子,还没说怎么处理呢!”
“柱哥,瞧你这话说的,二大爷跟三大爷可是咱们院里管事的三位大爷之二,难道还能不讲道理,把本该属于集体的地方,硬占了去吗?”
乱搭乱建这种事情,即将如破土的野草一般,迎风茁壮成长,尤其是在这大杂院里,乃至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现如今苗头还没冒出来,能遏制一会儿是一会儿吧,王重能做的,也只能尽可能的约束院中的左邻右舍乱搭乱建。
但王重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没法子杜绝的,阎阜贵不过是开了个口子而已,如今这院里,一大家子人挤在几间房子里的比比皆是,孩子小的时候倒是还无所谓,可等着孩子们渐渐大了,男孩女孩之间总得有点界限,孩子跟父母之间也得各自留足私密的空间。
尤其是男孩,还要娶媳妇结婚,还要生孩子·····
别的不说,就中院的贾家,如今也只是把堂屋朝北那部分隔成一个独立的屋子,用木板搭成简易的床,让棒梗临时住着,至于小当跟槐花,至今还跟秦淮茹和贾张氏挤在南屋的大炕上。
要是等再过几年,棒梗谈了对象,要娶媳妇,那房子绝对不够住,到时候秦淮茹肯定要想法子,说不定就要走上阎阜贵的这条老路。
不过王重今儿这么一弄,算是彻底把阎阜贵跟刘海中两人都给得罪了,不过就算没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王重也丝毫不惧。
阎阜贵这人,穷算计了一辈子,人脉什么的可以说几乎没有,倒是刘海中,虽然脾气暴躁,也是个官迷,但到底是七级钳工,带过的徒弟不少,里头不免有那么几个混的不错的。
但于王重而言,也就那样了。
若是真跟这两人说道理,他们肯定能扯出一大堆的歪理来,无外乎就是想把那所谓的‘地震棚’建好,让自家多一间屋子出来。
王重却直接给他们来了一招先斩后奏,釜底抽薪,直接利用众人对地震的后怕,走了阎阜贵跟刘海中要走的路,顺道把他们的后路也给堵死了。
二人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冒着犯众怒的风险,继续留着那侵占了公家地方的屋子,只能将建了大半的屋子拆除,好在建起来的时间不长,水泥砂浆还没有彻底稳定,轻而易举就将红砖完完整整的拆了下来。
王重去昌平秦家沟把秦京茹跟王辛夷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屋里该散的味也早就散干净了,秦京茹的肚子又大了不少,王辛夷也晒得黑了一圈。
“爸,你也太厉害了,咱这厨房收拾的也好看了吧!这还是厨房吗?”
在乡下呆久了,陡然一回到家里,看着被王重收拾的干净整齐,极富设计感的厨房,王辛夷也忍不住赞叹,一脸新奇的在厨房里四处打量着。
王重笑着道:“你爸我的厉害的本事多着呢!”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转眼就到了冬天,秦京茹的肚子越来越大,将要临盆,秦母提前一个月就来了王重家,跟外孙女王辛夷住一个屋,照顾母女俩的饮食起居,准备伺候秦京茹月子。
一月十二日这天晚上,一家人正围在桌边吃着晚饭,秦京茹忽然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凉气,顿了半晌,才抬眼看向王重:“我羊水好像破了。”
王重赶忙放下碗筷,一把将秦京茹抱了起来,送进里屋。
这年月医院的条件真不怎么样,与其相信那些医生,还不如王重自己来,反正家里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
当初生王辛夷的时候就是这样,秦母也早已习惯了,忙打发王辛夷道:“快去把你大姨叫过来!”
“我这就去!”
王辛夷也没敢耽搁,立马撂下碗筷,飞奔着出了门。
贾家,秦淮茹一家也正吃着晚饭,一家子人正说起秦京茹,询问秦淮茹秦京茹的预产期。
“大姨!”
“大姨!”
“我妈生了!”
“姥姥叫你过去帮忙!”
王辛夷也顾不上敲门了,径直破门而入,掀开帘子,火急火燎的道。
“这就生了?”秦淮茹也不敢耽搁,立马撂下碗筷:“小当、槐花,你们也跟我一块儿去帮忙!”
母女三人也顾不上把晚饭吃完,急急忙忙跟着王辛夷跑向前院。
这人一多就不担心忙不过来,又有王重坐镇,时刻关注着秦京茹的情况,倒也没出岔子。
冉秋叶跟于莉也还有一大妈,何雨水也跟着凑过来帮忙。
许是生了王辛夷的缘故,秦京茹的这一胎拖的时间虽然久了点,但生的却格外顺利,晚上十点一刻就成功把孩子生了下来,顺位生产,母子平安。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院里的平静,这夜不知多少人又要难以入眠。
“是儿子还是女儿?”尽管已经有些脱力,虚弱无比,但秦京茹还是强撑着问王重,那带着几分柔弱的目光中写满了期待。
王重微笑着答道:“是儿子!”
秦京茹松了口气,随即脸上便露出笑容来。
剪掉脐带,确认儿子一切正常,无病无痛,没有先天残疾,将还在嗷嗷大哭的儿子递给旁边的丈母娘,王重便检查起秦京茹的情况。
秦京茹却念着儿子,问道:“儿子怎么样了?”
王重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都检查过了,儿子一切都好,没有问题。”
“我想看看儿子!”秦京茹强打着精神。
秦母将清洗过后,放入襁褓之中,已然安静下来的新生儿抱到床边,送入秦京茹怀中。
秦京茹抱着儿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