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阳驻泊军马都监马昭,急匆匆的进了府衙大堂,看着主位上的曹龙象,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刘千山。
赶紧上前行礼道:“拜见静海候,末将已经将逃逸的逆匪一网打尽,全部就地正法。”
“行了,起来吧,马都监,本官要好好谢谢你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杀自己人,心里可有痛快?”
“侯爷,此话怎讲?末将听您号令行事,不知哪里做的不好,还请侯爷明示,就算是侯爷想杀我马昭,也总要有证据吧。”
曹龙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刘千山,说道:“很好,是条汉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本侯有点欣赏你了。
来人啊,带上来。”
只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被带进了大堂。
一进大堂,女人和孩子赶紧跪在地上。
说道:“侯爷,请为民妇做主,就是马都监杀了民妇的相公,还要杀民妇,幸亏一個蒙面大侠相救,后又遇到了刘大人,这才得救,请侯爷为民妇做主。”
“行了,带下去吧,马都监,账本在这,人证物证俱在,这会你府上,应该已经被查抄了,家里有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马昭笑了一声,说道:“都说静海侯爷智计百出,果然名不虚传,短短数日,就将我们经营十数年的宥阳拿下,真是了不起。
侯爷,可否近一步说话。”
曹龙象摆了摆手,说道:“马都监,进一步说话?呵呵,要么是想告诉本官,你的后台是谁,要么是想挟持本官,逃之夭夭。
哪一个对本官都没有好处,何必呢?
束手就擒吧!
本官倒是有一个故事,宥阳通判刘千山上书朝廷,称此地有伪唐余孽盘踞,朝廷派静海候前来剿匪,结果发现知州杨桐私通逆匪,将计就计将其抓获下狱。
杨桐又揭发刘千山,多次收受贿赂,但是,经过静海候规劝,迷途知返,愿意戴罪立功,上缴全部脏款。
并揭发逆匪的真正后台,宥阳驻泊军马都监马昭,经查属实,后配合静海候,一举剿灭逆匪,擒住真凶,还宥阳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因刘千山认罪态度良好,又退出赃款,且有首举之功,听静海候指令,暂时梳理宥阳大小事务,等候朝廷发落。
而都监马昭,在认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仍不肯认罪伏法,公然挟持静海候曹龙象未果,被击杀,自此宥阳恢复正常秩序,百姓安居乐业。
马都监,你看这个故事可好?”
马昭看着曹龙象,鼓了鼓掌,说道:“侯爷不愧是文武全才,编故事的能力,也是一绝,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不错。
不过侯爷,末将距您只有五步之遥,怕您要血溅五步了。”
说着,抽出腰刀,朝着曹龙象劈砍而去,而他一动未动,只见一柄长剑后发先至,将腰刀架起,剑身一挑,马昭连人带刀,被击退了几步。
来人正是张五巷,持剑挡在曹龙象前面,魏章和武连城跳了出来,接过马昭,不过十数招,马昭就被制服。
曹龙象说道:“贼人已经就擒,刘通判,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别让本官失望。
杨五郎听令,将宥阳驻军解除武装,所有都头及以上军官扣押,互相检举揭发,重者,就地正法,轻者,暂领职务,等候朝廷发落,允许戴罪立功。
所有擒获逆匪,严格筛查,罪大恶极者,就地正法,余者发幽州服苦役。”
刘千山说道:“谨遵曹学士命令。”
杨五郎说道:“谨遵将令。”
紧接着,刘千山拿起马昭的刀,一刀扎进马昭的心脏,一命呜呼。
曹龙象笑着说道:“刘大人,本官越来越看好你了,你忙吧,累了一天,本官有点累了,先回驿站休息了。”
说完就出了府衙,准备回驿站休息。
刘千山看着曹龙象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自己这条命暂时是捡到了,这个静海候杀心真够大的。
宥阳三巨头,一个戴罪之身,一个扑街下狱,一个血溅当场,这一波筛查下来,估计要人头滚滚,银子滚滚了。
最牛的是,居然不往上查了,清醒!
可是自己这个首举之功,麻烦大了,死了那么多人,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这些人是惹不起他静海候。
可是自己嘛,就难说了,只能紧紧的抱住静海候的大腿,才能真的有一线生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能对不住了。
曹龙象回到驿馆,盛维已经在驿馆等了很久了。
见到他,赶紧上前参拜。
“草民盛维,拜见曹学士。”
曹龙象赶紧扶起他,说道:“都是亲戚,何必客气,按照辈分,我还得尊称一声伯父呢,叫我怀德即可,本来打算事情结束后,去拜会的,没想到您先来了。”
盛维起身说道:“曹学士,事情紧急,不得不来搅扰,小女的夫婿全家,昨夜被官兵抓走,说是通匪,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见曹学士。”
说着将盛老太太的书信,双手递了过来。
曹龙象说道:“走,进屋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曹大,你去问问什么情况。”
二人来到屋内,曹龙象打开信,看了一遍。
说道:“老太君太客气了,有事跟我说一声就行,哪还需要写上一封亲笔信。”
盛维说道:“逆匪所行,可是大逆不道的谋反大罪,盛家岂敢沾染,还请曹学士念在亲戚的份上,出手拉扯一把,早民感激不尽。”
曹龙象只绕弯子,就是不吐口,俩人闲扯了半天,曹大进来禀报。
趴在曹龙象的耳朵边上,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几句话,说完之后,便告退了。
曹龙象一脸凝重的,两手拍了拍,起身走了两步,说道:“盛伯父,这事情有点难办,主要晚了,孙家通匪证据确凿,已经被正法。”
盛维一脸惊恐,人死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啊,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孙志高,这个无行浪子惹的祸,这可如何是好啊?曹学士,一定要救救盛家,拜托了。”
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曹龙象伸手扶起盛维,说道:“盛伯父,别着急啊,我话还没有说完。
但是据孙志高招认,他虽通匪,但是盛大姐姐并不知情,并极力阻拦他,结果被孙志高推进启通河。
这启通河勾连大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盛伯父节哀啊,不过也好,这样看来盛家并无通匪之责啊,但是,也不是那么好办。
这样,您先回府,等有消息了,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盛维先是惊惧,听到盛家还有可能脱得了干系,不由得松了了一口气。
“曹学士,看在亲戚的份上,请务必帮忙。”
“好说,放心。”
曹大带着盛维走了出去。
曹龙象看着盛维,感到有些不齿,亲生姑娘生死未卜,居然问都不问,只关心盛家会不会被连累。
呸,端是不当人子。
可怜的盛家大姐姐,幸亏遇到自己了。
盛维回到家里,把这件事一说,盛老太太毕竟见多识广,安抚道:“维儿,不必担心,静海候如此说,肯定是要帮忙的,只是大姐儿的事怎么办?
你可曾想过?
虽说是亲戚,这样的事关全家性命的事情,是一句话就能过去的?
你当如何答谢?”
盛维毕竟是生意场中的人,开始只是被吓到了,乱了方寸,现在听盛老太太这么一说,自己做的太马虎了。
去求人,居然连一份礼物都没有准备,而且也没有想过,事后如何答谢。
反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说道:“叔母,盛维办事不周,这该如何善后啊?还请叔母明示。”
盛老太太说道:“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和你母亲商议一下,而且大姐儿的事情,也要处理的,要不然,终归是一个麻烦事。”
盛维赶紧去请盛家大老太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大老太太,腿都有点软了,毕竟事关全家性命,坚持着来带盛老太太这里。
妯娌二人在室内,开始商量,盛维则是在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
而此时静海军钱塘驻地,已经接到了宥阳的飞鸽传书,副都部署楚昭林(①备注)看着书信。
笑着说道:“这个静海候果然是个妙人,虽说杀的血流成河,却又知道适可而止,不错,咱们静海军也要自查一番。
安排下去,涉及到宥阳案子的人,统统封住嘴巴,另外通知市舶司利国祥和知县郑青田,生意暂时停一停,听说这个静海候,还要来钱塘公干,替圣上来慰问萧钦言。
本帅看啊,没那么简单,小心一点的好,静海候,静海军,不知道是孽缘,还是良缘啊。”
手下说道:“大帅,区区一个静海候,有什么好怕的,到了咱们的地盘上,是龙也得盘着,钱塘江自古以来,都不缺冤魂。”
楚昭林说道:“区区一个静海候!你好大的口气,年纪轻轻已经是一身朱紫,本帅见他都要行礼,听说他要来,汴梁那边,都不敢轻举妄动。
另外本帅听说,他可是圣上立的活招牌,朝中的相爷们,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他若在这边出事,恐怕钱塘上下都得跟着掉脑袋。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你敢胡来,不要命了?
最好,想都不要想,把人安排好,真要查,随时交出去,他立功,咱们保平安,互不干涉不就好了嘛!”
“属下明白了,马上就去安排。”
真是累了,曹龙象早早的就在驿站里睡着了。
PS:①备注,因为宋朝兵制问题,副都部署就是一路最高长官,另外按照惯例治所在钱塘,驻军肯定在别处,所谓将不统兵,战时临时任命。
为了减少数字,此处略作改变,请考史党明查秋毫,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