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预言家

姜宴知扶着扶手，慢慢起来，俯视着地上的白宋，那种被窥视的窒息感犹如洪水一般将他淹没，他闭上眼，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声：“他太可怕了……”

“那就别看了，脏。”林烨扶着姜宴知，将他拉到一边，以手掩鼻，有一股血腥味从白宋的尸体上传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为什么前面两个死掉的人灰飞烟灭，这个人却还躺在这？”大妈毫不避讳地指着白宋，提出自己的疑问。

“该不会还活着吧？”司机小声说道。

姜宴知也察觉到了这点，耐着心里的厌恶，对着尸体细细打量了一番：“明明是他先死的，为什么沈意消失了，他却没有？”

林烨皱起眉：“难道他没死？”其实只要上去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但他实在不想碰白宋。

“我来看看吧。”医生走上前，一脸嫌恶地探了探白宋的鼻息和脉搏，然后摇了摇头，“确实是死了。”

医生站起来，用包里的酒精喷了喷自己的手，又往空气里喷了喷。

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在车厢里漫开。

林烨却觉得这个味道比白宋尸体上的味道好闻多了，他回过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之前消失的人，都是死在夜里，而白宋是被猎人带走的，死在白天。难道，死在白天的人尸体不会消失？”

姜宴知凝眸思索了片刻，缓缓道：“你还记不记得，广播最开始是怎么说的？广播说，被投票出局的人会被当众处刑，投票是在白天，而猎人开枪也是白天，所以，白宋被当众处刑后尸体没有消失。”

“难道每一个被我们投票出局都会这样吗？”吴雪单手扶着扶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颤抖，“不……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杀人……”

医生陈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我也不想，我的手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不是用来害人的。”

司机张立信叹了口气：“我就是个普通人，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杀了人，我的人生就毁了，我要是去坐牢，我的孩子还怎么出去见人？”

“对啊，我的女儿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她的妈妈是个杀人犯，哪个单位敢要她？考公也不行了。”李娟原本浑浊的眼底渐渐清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我绝不会动手杀人的。”

赵欢欢眸光扫了一圈，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不要投票，等待救援吧。”

林烨想起沈意死前的话，抿了抿唇，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对着这些人说：“没有人想手染鲜血，但这里已经不是正常的世界了，狼人从未停止杀戮，我们好人若是再不联手，都要死在这里。难道，你们真的打算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救援吗？”

林烨顿了顿，喊话女巫：“女巫，沈意已经点出三个狼坑了，我觉得可信度有80%，我们今天出一个，你晚上再毒一个，好人必赢。”

姜宴知也冷冷地看向赵欢欢。

“你刚才想带节奏让好人弃票，这算盘打得……”姜宴知嗤笑了一声，他环顾四周，“诸位，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要再犹豫了。今天出赵欢欢。”

“姜宴知！亏别人还说你是温柔系校草，简直是衣冠禽兽！你怎么这么残忍？”赵欢欢立刻跳脚了，指着姜宴知骂道，“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就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

姜宴知嘴角浮现起一丝嘲讽的笑：“若是能给希希报仇，当一回恶鬼又何妨？”

赵欢欢望着姜宴知深不见底的眸子，一时间脊背发凉，吓得后退了两步。

林烨扫了一圈，大部分人还是一脸犹豫，他相信沈意的推断，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说服好人投票。

他犹豫了一会，要不要说出自己的预言家身份呢？这样大概能让赵欢欢和李娟出局，但是沈意也在李娟面前加了个可能。

如果李娟不是最后一狼，那他必死无疑，而最后一狼只要隐匿在人群中，就可以杀掉其他人，赢得胜利。

姜宴知站在林烨旁边轻声说：“逐个击破。”

林烨灵光一闪，和姜宴知对视了一眼，两人点点头。

林烨走到医生陈晶身边，轻声说：“一群已经杀了两个人的‘狼人’，和一群至今没动过手的‘好人’，你只能选一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我做不到的，我没有资格审判，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真的下不了手。”陈晶捂着脸。

“你已经做出过审判了，昨天白天，你投票了。”林烨说，“是因为看见白宋的惨状才不敢投吗？可是那些被狼人杀害的人连灰都没有剩下，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们没有错，错的是谋划这一场狼人杀的人，他才是真凶，我们只有活下来，才能找出真凶。”林烨将手放在陈晶僵硬了的肩膀上，“找出真凶，死去的人才能瞑目。”

陈晶垂下眼帘，睫毛轻颤，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林烨瞥了一眼坐在陈晶后面的吴雪，她的脸色惨白，大概也听见了，林烨便不再重复。

姜宴知去找了司机聊了两句，林烨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最后看见司机点了点头，大概是答应了。

赵欢欢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大声说：“你们就这么相信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他们才是那个杀害最亲的人的杀人犯！”

姜宴知面若冰霜地瞥了赵欢欢一眼，没有搭理她。

林烨双手抱胸，眯着眼，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阴阳怪气地说：“赵欢欢，说话要讲凭据，我们说你是狼，能说出一二三来，你呢？你说我们是狼，总不可能是凭空想象凭空捏造吧？”

明明是一副阴阳做派，姜宴知却觉得林烨有些“可爱”，如果白宋做出同样的表情，他大概会膈应死。

赵欢欢一噎，蹙起眉，强忍着不适，说：“好吧，因为我是预言家，我验过你们俩了，第一晚验出来姜宴知是狼，第二晚验出林烨是狼，第三晚验出李娟是狼，三狼都快控场了，好人就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