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帆道:“没有丝毫被活活烧死的特征,如果是在密封环境下被烧死的,这两个人不会抱在一起,而且口腔中也不会那么干净。”
倪小婉想了想道:“也不会是在野外被人淋上汽油之类的直接烧死的,人会挣扎的,烧成焦尸后故意摆成这副模样更做不到。”
唐千林此时看着旁边的特务,问:“关东军方面没派人来?”
特务摇头。
唐千林起身道:“我觉得这两个人是被冻死之后,淋上汽油烧焦的。”
唐千林这么一说,倪小婉立即点头道:“师叔你说的有道理,没穿衣服,在寒冷的环境下,两人无法驱寒,只能抱在一起,然后被人淋上汽油焚尸,烧焦之后带到这里。”
李云帆道:“总之这里百分百不是第一现场,如果在这里焚尸,无论白天晚上,周围的人不仅会看到火光,还能闻到气味,另外,尸体旁边的积雪也没有因为高温融化成水,又因为天气的寒冷而积成冰。”
当尸体被带回保安局之后,经过法医检验,的确证实了唐千林的推测,两个死者的确是被活活冻死之后,再淋上汽油烧焦的,但在那之前是否中毒,还需要进一步的化验。
法医解释的时候,唐千林悄悄用藏凤刃从尸体上割下来一块肉。
李云帆知道唐千林的用意,整个过程中故意转移法医的注意力。
三人从解剖室出来之后,李云帆就低声道:“你想去找小田君吧?”
唐千林道:“对,我不怎么放心这里的法医,有些事,还是找相对可靠的人来查验。”
倪小婉道:“也不知道易老板现在在干什么。”
唐千林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倪小婉此时道:“你不去看看孩子吗?”
唐千林想了想道:“晚点再说,先去易陌尘那。”
在唐千林等人返回哈尔滨几个小时前,易陌尘正站在一座破旧的宅子前,这就是假夏霜告诉他的那座真夏霜和父母所隐居的地方。
被骗了。易陌尘脑子中虽然冒出这三个字,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门推开。
走进宅子,易陌尘只扫了一眼,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转身跑出宅子,开车朝着圣灵安抚院疾驰而去,等到了安抚院,他推开假夏霜的房间大门,却看到其中空无一人。
易陌尘和疯子一样转身抓着路过的工作人员,大声质问:“人呢?里面那个女的呢?”
工作人员挣脱易陌尘,转身跑开,呼喊着其他人,还以为是安抚院中其他病人跑出来了。
就在此时,张牧师从走廊尽头慢慢走来,易陌尘上前一把抓住张牧师,问:“找死是吧?骗我!”
张牧师摇头:“我们绝没骗你,你现在回家去,就见到夏霜了。”
易陌尘很诧异,皱眉看着张牧师:“夏霜,在我家?”
张牧师点头:“没错。”
易陌尘松开张牧师,又忽然问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假夏霜,是我的未婚妻!你明白吗?”
张牧师道:“当然,她就是你的未婚妻,回去吧,她在家等你,我们说话算话。”
易陌尘指着张牧师道:“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下半辈子什么事都不做,就找孤军,找到一个杀一个!”
张牧师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就在易陌尘匆忙赶回自家宅邸的时候,唐千林、李云帆和倪小婉已经来到了他家中,却发现大门敞开。
李云帆以为易陌尘在家,进门就喊:“陌尘,你在家呀?”
话音一落,李云帆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他的夏霜。
唐千林和倪小婉走进看见夏霜也是一愣。
李云帆问:“你在这干嘛?易陌尘呢?”
夏霜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他还没回来,我也在等他。”
李云帆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夏霜笑道:“我迟早是这里的女主人,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李云帆冷笑道:“你们孤军个个都这样吗?”
夏霜故做回忆,然后道:“抱歉,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样,我们为什么叫孤军?就因为我们一直是孤军奋战。”
就在夏霜说着的时候,易陌尘驱车开进院内,刹车之后,也不熄火,直接跳下车来,冲进屋内。
走进屋内,易陌尘看到夏霜脸上有了笑容,夏霜也露出了平日的笑容,柔声道:“陌尘,你回来了。”
易陌尘上前一把抱住夏霜:“你没事就好,这么些年……”
刚说到这,易陌尘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推开了夏霜:“你不是夏霜!你不是她!你是那个孤军!你们果然一直都在骗我!”
夏霜平静地说:“没有,我绝对没有骗你。”
易陌尘拔出枪对准夏霜:“夏霜是不是已经死了?你们杀了她全家对不对?回答我!对不对!?”
夏霜摇头:“没有,除了那天你在安抚院找到我的时候,我说了谎话之外,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骗过你。”
说着,夏霜抬手,给易陌尘看手腕上那个水晶镯子。
易陌尘摇头,将枪口抵住夏霜的额头:“你不是夏霜,不要再演戏了,你告诉我,你把夏霜怎样了?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真的会让你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夏霜平静地说:“包括爱你吗?”
易陌尘激动地说:“闭嘴!不要假装是她!回答我的问题!”
此时,唐千林上前,抬手将易陌尘的手压低:“易老板,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是夏霜。”
李云帆和倪小婉闻言一愣,不知道唐千林为何会这么说。
易陌尘看向唐千林:“什么?”
唐千林看着夏霜道:“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夏霜,也可以说,夏霜既存在又不存在,是这样吧?”
夏霜默默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怪案频发(上)
易陌尘完全陷入了混乱,看着夏霜,又看向唐千林:“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说明白!你解释清楚呀!”
唐千林站在那,看着夏霜道:“简而言之,你从小到大旁边住的那个夏家都不存在,都是为了给你设局而演的一场人生大戏,说实话,若不是她自己承认是孤军,我恐怕也不敢做这种结论。”
倪小婉惊道:“师叔,你是说原本整个夏家都不存在?都是孤军设的局?”
李云帆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站在那回忆着从小到大的一切,包括自己第一次见夏霜,以及他第一次和易陌尘去夏霜家做客的情景。
这一切都是假的?
夏霜看着易陌尘道:“设局就是计谋,计谋就有漏洞,就像唱戏的一样,站在台上唱戏,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假的,只是戏,如何让人知道那不是戏呢?那就要卸掉唱戏人的妆,将看戏的人置身于戏里的环境之中。”
李云帆道:“假戏真做?”
唐千林却摇头道:“不是假戏真做,而是孤军为了达到目的,活生生创造了一个真实的夏家,一个易陌尘真实存在的青梅竹马,我们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既是孤军,也是真正的夏霜,她的确是出生在夏家,也是在夏家从小被调教成为了孤军的一员,而她这辈子的唯一任务就是,接近易陌尘,拽稳她与易陌尘之间的那条感情线,用最真实的情感来抓住易陌尘的心,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就算被识破,易陌尘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无法摆脱。”
倪小婉惊道:“天啦,孤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夏霜点头,柔声道:“唐先生说的就是实情,陌尘,现在,你还会对我开枪吗?”
易陌尘站在那,目瞪口呆地看着夏霜,完全傻了。
夏霜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那个伤疤:“记得这条伤疤吗?也是七岁那年,我们俩爬房顶的时候,掉下来划伤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背着我从那间破庙一直跑回家,跑到家门口,你又说应该去大夫那,于是你又背着我跑了两里路找大夫。”
夏霜说着笑了:“我伤刚好,我们俩又跑到河上去玩,我看着一块浮冰觉得好玩,非要上去,你倔不过我,就牵着我一块往那边跳,谁知道脚下一滑,我掉进冰窟窿里了,你当时想都没想就跳下来救我,差点冻死,事后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在旁边伸手拽我起来,偏要跳下去呀?你傻乎乎的说,对呀,我都忘了。”
易陌尘站在那,回忆着小时候的一幕幕,抬眼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夏霜。
夏霜取下那个水晶镯子:“十四岁,我从来没坐过火车,你就偷了家里的钱,买了票要带我去长春。火车上,咱们遇到一个南方商人,那个商人姓郑,是浙江人,你见我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镯子,就用自己的金锁换了那个镯子,回家后,你因为掉了金锁,偷了钱,被你爸追着打了好久,我就蹲在我家院子的墙头下一直哭,我想告诉你爸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敢,因为你说过,要是我说了实话,你就再也不理我了……”
易陌尘站在那,低声道:“我怎么会不理你了……”
夏霜上前轻轻握住易陌尘的手:“这个水晶镯子就成了我们的定情信物,我答应你,只要我以后嫁给你了,我就天天戴着,永远不摘下来。”
易陌尘的浑身都在颤抖,他失神地拿开夏霜的手,失了魂一样一步步朝着书房走去。
等远处传来书房的关门声之后,唐千林才看着夏霜道:“我现在对你们孤军佩服至极,你们写了一出戏,估计连戏本都有吧?那个所谓的南方商人,也是你们的人,这个镯子就是你们戏本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道具。”
夏霜爽快地回答:“是。瞒不过你。”
唐千林苦笑道:“难怪说孤军无孔不入,没有他们无法渗透的组织,不管是谁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可能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