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帆从那家店铺中留下了给北子洪的讯息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前往了琉璃斋,去找陈老板。
这是眼下获取情报的最快途径。
来到琉璃斋,说明来意之后,陈老板懒洋洋地回答:“你想知道北子洪在不在哈尔滨?还想知道北子洪与汉姓四大王有没有关系?你可知道这两条情报的价值和价格?”
陈老板这么一说,李云帆顿时明白了,他的目光扫向内室,他可以完全肯定,现在室内肯定有另外一批人,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和陈老板。
陈老板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之所以现在这两条情报的价格很昂贵,完全是因为形势所迫,言语之中就是在告诉李云帆,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就在李云帆正在思考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琉璃斋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却是李清翔。
李清翔见李云帆站在陈老板的桌前也是一愣,但并未意识到屋内的气氛不对。
李清翔上前道:“云帆,你怎么在这?”
李清翔的声音传进屋内之后,藏在里屋的两名杀手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换了个位置,以防李清翔和李云帆突然杀进。
李云帆扭头看了父亲一眼,又朝着里屋看了一眼。
李清翔立即会意,陈老板也皱了下眉头,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李云帆的确是推测对了。
李清翔径直坐到桌前,表面上是在问陈老板,但目光却锁死了屋内:“陈老板,我想买个消息。”
陈老板故意笑道:“什么消息?”
李清翔问:“我想知道,北子洪是不是到哈尔滨了?”
陈老板道:“你们父子俩真奇怪……”
李清翔故意看向李云帆:“怎么?你也在问北子洪的事情?”
李云帆不知道怎么跟父亲解释,只是道:“对。”
对自己儿子是宿敌徒弟这件事一无所知的李清翔笑道:“这个傻狍子北子洪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哈尔滨来?而且还跑到我家里来找我交手。”
李云帆一愣:“啊?”
李清翔一拍桌子:“陈老板,痛快点,我就要这条消息,多少钱?”
陈老板尴尬一笑:“你既然都知道北子洪来了,干嘛还要来问我呢?这条消息已经不值钱了。”
李清翔起身故意绕到陈老板跟前,目光依然锁定屋内:“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哈尔滨!?”
李清翔刚问完,没等陈老板回答,屋内就飞出来两个人,直接砸在桌子上,其中一人直接断了气,另外一人起身要准备反抗的时候,直接被屋内扑出的那人一脚踹在咽喉上,瞬间没命。
下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云帆和李清翔在打听的北子洪。
北子洪依然是一身劲装,只是外面套了件皮袄,手上还戴着破骨拳专用的特制手套,正用蔑视的目光注视着李清翔。
李清翔注视着北子洪:“哟,傻狍子现身了。”
北子洪沉默不语,只是站在那。
李清翔继续道:“傻狍子,痛快点,你来哈尔滨到底干什么?”
北子洪还是沉默不语,站在那让李清翔自由发挥,因为他有一记杀招,他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可以让李清翔闭嘴,而且还能让他气得吐血。
李清翔继续挑衅着北子洪:“怎么?变哑巴了?你的功夫不是在我之上吗?动手呀!”
北子洪往旁边稍微一挪,陈老板立即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显得很恭敬。
在关外的地界上,江湖异道没人不敢不给北子洪面子的,曾经有人不信邪,挑了北子洪的铺子,还杀了老板和伙计,当晚整个寨子就被灭了,杀得一个人都不剩。
从此之后,那些胡子土匪,听到北子洪三个字掉头就跑,而这个名字也成了异道江湖的标杆,谁都知道,宁愿得罪日本人,也不要得罪北子洪。
所以,就连关外哈尔滨冥耳的舵主陈老板,见着北子洪也是毕恭毕敬的,毕竟这口饭也是北子洪赏的,他要是一个不高兴,明天就能让冥耳在东北关门大吉。
北子洪稳稳坐在那,注视着站在一旁的李云帆,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话:“见着师父为什么不磕头?”
师父?磕头?李清翔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陈老板,还以为陈老板是北子洪的徒弟呢,谁知道,李云帆却跪在了桌前,磕头道:“徒儿拜见师父。”
李清翔瞪圆了双眼,当时就懵了,指着李云帆半晌说不出话来。
北子洪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我渴了,沏杯茶。”
李云帆刚起身,北子洪眉头一锁:“我让你去了吗?我北子洪的徒弟是给人端茶递水的吗?”
陈老板赶紧逃一般的进屋去泡茶,顺便喘口气去了。
李清翔走到李云帆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李清翔怒骂道:“逆子!!!”
李云帆站在那不语,只是低着头。
北子洪慢悠悠道:“他做错什么了?怎么就成逆子了?”
李清翔不搭理北子洪:“你拜谁当师父不好,拜他!?你不知道他是你爹的仇人吗?你不是逆子是什么?”
李云帆依然低着头,他很清楚,明里是李清翔在骂自己,实际上是在与北子洪唇枪舌战呢。
陈老板端上热茶,放在桌上后,赶紧退开跑了。
北子洪坐在那略微叹了口气:“我是你仇人?但你不是我仇人呀,你没资格当我仇人,李清翔,你说说,你哪点比得上我?”
李清翔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转过身来看着北子洪:“是,我比不上你,但是夜凤最终还不是嫁给了我?”
李云帆一愣,抬眼看着两人,一阵发懵之后,终于明白江湖传说两人为了一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女人明显就是夜凤,也就是李云帆的生母。
可是,传闻中,不是说北子洪赢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清翔的话,让刚端着茶杯的北子洪浑身一震,北子洪手稍稍一用力,直接就把茶杯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水和茶叶顿时洒了一桌。
李云帆赶紧掏出手绢去给北子洪擦手,北子洪只是把手放在桌上,不发一语,任由李云帆帮他擦。
李清翔讽刺道:“捏碎茶杯算什么本事,你把桌子也给捏了呀?要不把我也给捏了?你说你多要面子呀,明明是我赢了,你却四处宣扬说是你赢了,事实证明一切呀,云帆是我和夜凤的儿子。”
北子洪冷冷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逼着你儿子当我徒弟的原因!现在你知道了?”
李清翔心里气愤,但嘴上却道:“那又怎样?你把一身本事传给了他,我还得感谢你呢,因为不管怎样,到头来,他都是我儿子。”
北子洪却是笑了,哈哈大笑,笑罢看着自己那只被李云帆用手绢包起来的手道:“他是不是你儿子,你最好去问问夜凤。”
说完,北子洪起身就走,临走还说了句:“云帆,跟我来!”
李清翔愣在那了:“你瞎说什么?你想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北子洪猛地站住,侧身冷冷注视着李清翔:“我不想在云帆跟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毕竟你养育了他那么多年。”
此时,最为震惊的是李云帆,他顾不得发懵中的李清翔,径直追出去,问道:“师父,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北子洪也不回答,只是朝着街头前方快步走着。
街对面,刚从三宅恭次魔窟中脱身的唐千林也正好前往琉璃斋,看到李云帆在街头追逐着一位老者,他略微一愣,但立即明白了这位老者肯定就是北子洪。
唐千林没有上前惊动两人,只是悄悄地尾随着。
李清翔也从琉璃斋中冲了出来,却没有去追李云帆和北子洪,而是径直前往亚细亚电影院,他需要马上想办法联络上夜凤,不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什么职责,而是为了搞清楚他头上是不是戴了一顶绿色的高帽。
李云帆追逐北子洪到了一条小巷,见师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纵身跳过去,挡在北子洪跟前。
北子洪停下,冷冷地问:“干什么?翅膀硬了?想和师父动手了?”
李云帆问:“师父,您刚才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北子洪平静地回答:“字面意思,就是那么回事,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你妈去。”
李云帆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师父从未骗过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师父的孩子?
北子洪道:“现在不是计较那件事的时候,我来哈尔滨是为了……”
李云帆抬眼皱眉看着北子洪:“你不计较,我计较,我想知道,我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师父能说清楚。”
北子洪道:“我说了,你问你妈去。”
李云帆微微摇头:“不,我要问你。”
北子洪感觉到了李云帆的愤怒,也注视到了李云帆攥紧的拳头。
“云帆!”唐千林出现在巷口,笑眯眯地走上来。
唐千林径直走到北子洪跟前,拱手作揖道:“请问是北子洪北老前辈吗?”
北子洪冷冷地“嗯”了一声,只是瞟了一眼唐千林:“你就是那个将东北搞得翻天覆地的嵍捕千林?”
唐千林笑道:“前辈言重了,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