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盈在现代的时候经常在书上看到或者从人们口中听到一句话:怀孕的女人是最美的。
对此,她只想狠狠地“呸”一声!
什么怀孕的女人最美,母性的光环最伟大,那不过就是哄骗女人的鬼话而已。身体状况的改变,容颜的憔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生产后的妊娠纹以及其他各种产后问题也都是客观存在的,绝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鬼话能够消除的。
乐盈不知该如何安慰瓜尔佳氏,只能道:“现在是六月底,你的预产期在十月,你已经熬了六个多月,还有三个多月,再撑一撑就过去了。”
瓜尔佳氏含着眼泪点头,“嗯。”
乐盈分外怜悯她,不敢告诉她生产前的这三个多月还算是好熬的,等她生产时才是真正在过生死难关……
她道:“你别天天躺在屋子里,多出去走动,等生孩子时也有力气。”
瓜尔佳氏小声嘟嚷:“我以后再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了。”
乐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笑道:“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她吩咐紫檀一声,紫檀转身去了卧房,捧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锦盒走出来。
瓜尔佳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里却燃起了光芒,探头去看:“什么东西呀?”
乐盈示意紫檀把锦盒给她,瓜尔佳氏好奇极了,掀开盖子,惊喜道:“哇,我好喜欢啊!”
锦盒里排排躺着六枚钻石戒指,是内务府送来的首饰。
钻石是西洋舶来品,大清人接受程度不高,连玄烨这个皇帝也是,故而这么多年,宫里只有乐盈一个戴钻石戒指的嫔妃,其他的外命妇们进宫时,也几乎没见到她们戴过。
这六枚钻石戒指上的钻石乃是赫世亨从广州洋人手中买来的,然后交给内务府造办处打造戒指,最后送到了皇贵妃手里。
不得不说,赫世亨简直太会做人了,他从皇贵妃手里得了龙涎香,紧赶着又给皇贵妃送钻戒,直接送到了乐盈心里。
瓜尔佳氏跟乐盈一样喜欢亮晶晶的大石头,故而乐盈拿出来让她挑一枚。
她都眼睛都被这些钻戒给闪花了,每个都爱不释手,一气儿将六枚钻戒都戴在了手上。
乐盈笑话她,“你现在可真是珠光宝气呀!”
瓜尔佳氏笑嘻嘻道:“我就过个手瘾。”
手瘾过完了,她再把戒指一枚枚摘下来,仔细地挑,最后挑中了一枚方钻戒指,问道:“这个可以吗?”
乐盈点头,“可以啊,戒圈如果不合适,你让人交到内务府改一下就行。”
瓜尔佳氏高兴极了,当即把钻戒戴在了手上,向乐盈告罪,“娘娘,我去日头下看看。”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采薇连忙上前扶着她,主仆两人去到外头,在太阳下欣赏流光溢彩的钻戒,院子里隐隐传来她们的笑声。
紫檀要把戒指收起来,乐盈拿出两枚,交代喜鹊,“分别送给通嫔与陈贵人。”
喜鹊笑道:“主子您可真大方!”
乐盈道:“我一个人也戴不了这么多啊,戴在人手上这钻戒才算是发挥了它最大的作用。”
其实她本来想给王贵人与万琉哈氏也各送一枚,但她两人依附永和宫德妃,因舜安颜工作安排问题,乐盈同德妃最近的关系有些尴尬,为了不给她们惹麻烦,还是算了。
……
瓜尔佳氏戴着钻戒回自己的院子安心养胎去了,乐盈照旧过自己的日子。
羽毛球真是一个好东西,锻炼身体杠杠的!
乐盈每天早晚必打半个时辰球,紫檀、喜鹊、画眉、李金忠等四人是她固定的拍档。
陈贵人同乐盈打过几场羽毛球,但她太斯文了,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不好意思做出来,秀气地挪着小碎步接球,乐盈看她都觉得累,于是不再为难她。
通嫔与万琉哈氏两人倒还好,挥动球拍反扣杀乐盈的球毫不含糊,乐盈与她们打球非常过瘾。
如此一个月下来,乐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但玄烨发现了,他赞道:“你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精神也比之前看着更好了,这个羽毛球看来真不错!”
乐盈赶紧为赫世亨讨奖金,“主要是他办事得利,皇上该赏他呀。”
玄烨反问:“你怎么知道朕就没有赏过他?”
乐盈:“哦,皇上您已经赏过了啊,那就好。”
玄烨发现了一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他自家的下属变成了表妹的下属,赫世亨近来一个劲儿的向乐盈献殷勤呢。
乐盈的亲和力实在太好了,嫔妃们都喜欢她,就连高答应也常说皇贵妃多好多好。
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乐盈笑道:“因为我五行属金,金钱的金,没人不喜欢金子吧?”
玄烨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无比赞同,“对,对!”
乐盈问起了赫世亨,“前段日子,他隔几日就来给我请安,怎么最近没有看到他了?”
玄烨道:“他病了,在家养病。”
乐盈有点儿担心,“该不会是吃了龙涎香磨粉泡的水后才生病的吧?”
玄烨不置可否,“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乐盈连忙道:“那您派给御医去看看他吧。”
玄烨道:“赫世亨自有一套看病的法子,先按他自己的法子来吧。”
乐盈怎么就觉得不靠谱,“土方子哪有御医管用啊。”
玄烨笑,“有道理,所以这回让赫世亨长个教训也好。”
这位皇帝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弟们都非常好的,曹寅李煦等人是这样,赫世亨同样如此,他能这么说,就证明赫世亨的问题不大,乐盈放了心。
畅春园夏日的傍晚,晚霞漫天,湖风送凉,又到了乐盈下午打羽毛球的时候,她拉皇帝的手,“三哥,我们打球去吧。”
玄烨不动,“改日吧,朕觉得今日太热。”
乐盈:“不热呀,珠蕊院临湖,这个时候凉快。”
“朕今日有些累了,改天。”
玄烨趁着乐盈不备,赶紧同梁九功使了个眼色。
梁九功心领神会,立刻道:“皇上,宫廷画师们把上回南巡的画卷交上来了,您与皇贵妃娘娘可否现在去欣赏?”
玄烨状若抱怨道:“那帮画师可真拖拉,前年咱们南巡,这都两年过去了,南巡图这才画好。乐盈,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的呀。”
南巡刚回宫时,乐盈满心期待能看尽快看到南巡图,等啊等啊,艺术家们慢工出细活,画了足足两年,她已经将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
梁九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皇上从来没有打过羽毛球,皇贵妃的性子应该不会给他放水,要是皇上输了,得多丢面子啊,看来他得让赫世亨尽快弄一副羽毛球送到清溪书屋了。
皇帝一行人去了清溪书屋看南巡图。
乐盈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画师要两年才能完工,人家真没偷懒!
足足十二卷的南巡图啊,得用两个樟木箱子才装得下,画卷繁杂得跟清明上河图一样,人物景色无比细致,连阁楼的兽脊都看得清清楚楚。
玄烨指着苏州万岁楼观景的画卷给乐盈看,“喏,这上面有你。”
乐盈俯身仔细看,穿龙袍的皇帝一眼就看到了,皇太后也很容易发现,剩下的女眷,乐盈自己、五公主、瓜尔佳氏三人也找到了,但她不是凭着样貌找人,而是靠衣服猜出来的。
人物画的不太像,乍一看,大家都长差不多。
玄烨让人拿来了放大镜,对着乐盈的图像,道:“你看还是挺像的,你的左脸颊笑起来有个浅浅的酒窝,画师给画进去了。”
“是吗?”
乐盈举着放大镜看呀看,好像是有酒窝。
十二卷康熙南巡图看完后,玄烨又拿出另外一卷图,笑道:“这是《皇贵妃游西湖图》。”
在孤山行宫时,乐盈没少带着王贵人、瓜尔佳氏,三个答应游西湖,画师也一起跟着,没想到真给画了下来。
如果说《康熙南巡图》是古板的政治画,《皇贵妃游西湖图》就是纯粹的生活画了,画风迥然不同,更加鲜活生动。
乐盈问皇帝讨画,“我要挂在珠蕊院里。”
玄烨道:“这个不适合挂,还是放在清溪书屋收藏。朕让内务府给你送几张名家山水画吧。”
这是皇帝的个人讲究,他在屋里挂人像画通常是缅怀逝去的故人,乐盈现在好好的,当然不能挂自己的画像。
乐盈道:“好吧。”
提起上次的南巡,玄烨又给她透露了一件事,“朕有意明年再度南巡。”
乐盈不用掐指算,也知道明年再南巡的话就是第四次了,可是前年刚去过啊。
她挺担心的,“得花不少银子吧?”
而且两次南巡相隔的时间还这么短。
“银子倒是小事,南巡一应供给,全部由京城来备办,不会惊扰到民间。”玄烨道,“朕再度南巡,一则是重新视察河工,二则安抚民心,巩固大清的统治。乐盈,咱们满人治理天下,朕这个当皇帝的不能深居京城,南巡可彰显天威,让百姓们臣服。”
看人家皇帝的觉悟多高,人家南巡不是为了玩,就单纯是为了工作,乐盈觉得自己肤浅了!
可是,她真的觉得很费钱啊,国库的银子够花吗,曹寅当盐政官拼命搂银子的速度赶得上他大老板花钱的速度吗?
乐盈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就听着皇帝叮嘱她,“朕明年打算南巡的事,先不要让别人知晓。”
她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南巡至少是明年的事,但眼下畅春园女眷中最重要的事就是王贵人即将临盆。
康熙四十年,八月初八,王贵人顺利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