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过去后,苏念卿幽幽的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慕亦尘担忧的俊脸,靠得近,她清晰的看到那双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璀璨的光,就好像是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终于走到了出口。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微微倾着身子,慕亦尘抬手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动作轻柔,仿佛他面前的人儿是稀罕的珍宝,易碎的琉璃娃娃,生怕手劲重了会把她给弄碎了。
迷蒙的视线里,慕亦尘的脸温柔得让她觉得心酸,微微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突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有内疚,有心疼,有难过,也有感激,还有她解释不来的莫名的情绪,丝丝密密的缠绕在心尖上,无处躲闪,却不再觉得惊慌。
瞧见她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看,慕亦尘微微眯眸,似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薄唇轻扬,柔声跟她解释:“寿宴那边你哥哥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在场的宾客太多,怎么着也需要顾及一下苏家的脸面。至于老首长那儿,我们决定还是先瞒着,大晚上的不宜劳师动众。”
“谢谢”嘶哑的声音缓缓传来,她还想说什么,一口气呛在了肺里,剧烈的咳嗽再度袭来,估计吸进去的水伤了肺,呼吸稍微重一点便刺激得不行!
扶着她坐起身,他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柔柔的在她背上轻拍着,试图缓解她的咳嗽,胸口传来的震动一阵一阵的在心头上抨击着,拧着眉,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有些歉疚。
稍稍缓过一阵了,她咬着唇艰难的呼吸着,埋首在他胸膛上,鼻间沁入淡淡的薄荷香气,依稀还能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没由来的感到很安心。
偏过头,他拿过一旁桌子上的水杯递给她,看着她慢慢喝完半杯水才把杯子绕了过来,安静的夜里,病房里灯光明亮,消毒药水充斥在四周的空气中,抬眸的时候,她这才看到他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休闲服,和明亮的灯光融在一起,即便只是在那儿坐着,也优雅的像一幅画。
靠在床上,她微微抬眸,抿着唇看向他,思索着该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情。
她不开口,他也安静的候着,云淡风轻的脸上神情莫测,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许是他伪装得太好,以至于她总觉得慕亦尘这个男人太过神鬼莫测!
抓过他的手,她瞥了眼手表上头的时间,凌晨两点十五分。
犹豫了下,她牵强的找了个蹩脚的话题:“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正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他却突然反手握住,把她的慌乱收入眼底,暗沉的眸子闪过一抹淡淡的不悦,都这样了还想把他推开吗?难道她就不能理所当然的依靠他,把他当成她的男人,卸下所有的伪装,想怎么任性耍赖都行,无需自己一个人艰难的扛着,可这个倔强的小女人偏偏不需要!
暗眸一沉,他稍稍加重了指间的力道,倾过身凑到她面前,四目近距离互看着,沉声问:“你希望我走吗?”
靠得这么近,暧昧的气息四下蔓延
她微微愣了下,鼻息间萦绕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凉薄的气息,眨了眨眼,晶亮的猫眼儿缓缓对上他暗沉的眸,澄澈清潋而不失理智,“我不希望你走,但是你明天还要上班,得回去休息!”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弱不禁风。”第一次,他对于她说的话,偏执的不愿意赞同,甚至还带了几分孩子气的赌气意味。
“是吗?可是你看起来似乎手无缚鸡之力!”挑挑眉,她微微往后仰,略显苍白的唇也因为这话而微微上扬。
温润的谦谦公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弱不禁风,儒雅的秀才只需要在纸上指点江山,而勇猛彪悍的将军,才是真正挥军上阵
的那一个。
熠熠发亮的猫眼带着妖魅的蛊惑,这种时候还不忘调侃他,估计也就只有她做的出来,薄唇轻扬,密集的睫毛下,暗沉的黑眸变得愈发深邃。
微微偏过头,他躲闪着那双风情万种的猫眼儿,暧昧的轻笑了声,凉薄的气息贴在了她的脖颈间,醇厚的嗓音随之而来:“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你是想验证一下?”
酥麻的热气在脖颈间扫过,惹得她一阵阵轻颤,缩着脖子躲闪着,她咬唇瞪着他,咽了咽口水,一脸正经的开口:“我是认真的!”
剑眉轻挑,慕亦尘轻笑了声,笑得有些无奈,“难道我看起来就不是认真的?”
“你别挑我语病,我是怕你没休息好,明天回a市上班,要是不小心在会议上睡着了,你手底下的一批官员们会怎么想?堂堂一市市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瞌睡,那得多丢人啊?”
“嗯,是影响不好。不过我可以把会议延后或者取消,不用开会,不用看我脸色行事,他们估计会更开心。”
这自信的语气,随性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一个严肃而勤政爱民的市长会说的话,反倒像是在跟她赌气!
瞧她那错愕的模样,慕亦尘没好气的笑了笑,柔柔的抚上她的脸,“亲爱的,你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开会的,尤其是在商讨大工程各项进度或者政府实施某项措施的时候,连续几个小时不间断的会议,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那你呢,你能忍受吗?”坐在主席位上的他,需要的恐怕就不是一般的忍耐力了,除了需要对各个行政部门传达上头交代下来的命令之外,还需要有敏捷的思路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领导能力。
她无法想象,这个温润的男人,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有些东西,慢慢的也就成了习惯了,只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而已。”微微眯眼,他笑得云淡风轻,上扬的唇角笑意明媚,慵懒闲适的模样敛去了眸底那一抹落寞。
他没有回答她是否能忍受,而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他,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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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不该把烦恼带给她,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有这么个奢侈的期盼,那就是在他想说话的时候,还有这么个人陪伴在身边,于此足矣。
他以为她不会知道,却不想她已然把这些看得透彻,隐隐的心疼泛了出来。
“傻瓜,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可怜,因为我在乎的不是市长这个位子,而是我在这个位子上,能否为我的人民做更多的事。”轻拍了拍她的脸,他闲适的扯开话题,轻捏着她的下颚宠溺的笑着:“今天我不走了,在这里陪你。”
“你不用休息么?还是你打算睡椅子上?”看着他站起身,她突然有些不忍心,“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让你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上,那得多委屈你呀!”
按掉了大灯,留着床头的小灯,他绕了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边脸隐在昏暗中,“我的决定,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想了想,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小心翼翼的往床边缘上挪,让出个空位,拍了拍床:“借一半给你,不过条件是,收费的!”
微微仰着头,她笑得一辆兴味,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泛起的柔光多了几分味道,似乎是觉得自己提出了个不错的建议,乌黑的猫眼睛里都闪着灵动的光芒,
映在昏黄的灯光下真的如同宝石一般璀璨
那双美丽而灵动的猫眼睛,挠得人心痒痒的,带着蛊惑人的力量,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开始渐次沸腾,他挑挑眉移开视线,浅笑着点点头:“好!你有权按小时收费。”
他愈发慷慨,她愈是觉得有不好的感觉从潜意识里闪过,“这么好说话,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有必要效仿古人,在我们两个中间放一碗水!”
闻言,慕亦尘眼角抽了抽,有些无语的扶额,压下身凑到她面前,一脸认真的眯起眼:“亲爱的,我看起来像秦兽?嗯?”
“呃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揪着被子,她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骨碌碌的猫眼儿闪着狡黠的光。
慕亦尘深吸了口气,俊脸上的笑容僵硬的挂着,抬起手按在她眼睛上,无奈而宠溺的说:“别把我当贼一样防着,如果不清楚我是你的什么人,那就好好想清楚。”
顿了顿,他替她整理好枕头,松开手,“睡吧,什么也别多想,就当今天发生的事是一场梦,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说起来,她的承受能力也超出了他的想象,本以为她受了惊吓,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回原来的状态,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更坚强,醒来后没有大声喊叫,也没有慌乱,比当年他在部队里测试飞行意外心理承受能力的那几个女飞行员还要强悍,心理承受能力过硬,于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侧着身子躺好,她抬眸看着他,眨了眨眼,“你也躺下来休息一会吧!我有话跟你说。”
对上她固执的猫眼儿,拗不过她的坚持,他只能侧着身子趟了下来,修长的手从被子里穿过,顺势把她搂入怀里。
病号服下,空空如也,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双手挡在胸前,避免让自己过度尴尬。
“不占你便宜,乖乖的给我闭上眼睛睡觉!”沉郁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咬咬唇仰起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本想表达一下抗议的,却被这双深邃的眸给吸引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哦”识趣的闭嘴,她低下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胸口上,听着浑厚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背后有有一只手,柔柔的轻拍着,没有节奏,却让人感到分外舒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低低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慕亦尘”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并未开口。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在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没有说,他也就不问,等着她自己想说的时候,他只需要安静的倾听,因为他相信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对不起。”轻柔的三个字散在暖暖的空气中,很轻很轻,可他却听清楚了,安然的心随之微微起伏。
“你对不起我什么呢?”轻笑了声,他懒懒的扬唇,昏黄的灯光下,俊彦的侧脸线条柔和。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她以为自己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放下一段感情,也相信自己能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却没想到她的努力还不够。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呢?既然知道前方没有路了,那就退后一步,说不定就海阔天空了。我不怪你,我说过会给你时间。我希望,我得到的苏念卿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很自私,不希望跟别的男人一起分享。所以,我可以等。”
他和她一样,都有一颗偏执的心,她偏执于过去付出的种种,心有不甘。而他,则是偏执着她的心只能爱他一个人,霸道自私。
自信而坚定的语气,让她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微微拧眉,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傻傻的问:“如果你等不到呢?”
“我一向不做没
有把握的承诺。”她心里不是没有他,只不过对过去心有不甘,而他又不愿意委屈在楚斯寒之下,所以偏执而自信的相信,自己一定能等到。
“嗯,那就等等我吧!让我来追逐,你的脚步。”说出这样的话,她几乎是毫不犹豫,说完才知道脸红。
轻笑了声,他微微眯起眼,深邃的眸光落在窗外的几颗耀眼的星星上,凉薄的唇角,终于开出了璀璨的花。<!--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