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帐篷里。
朦胧的日光透过帐篷照在我的脸上,我抬起脖子望了望,一个睡袋把浑身赤裸的裹得严严实实,紧接着我就深吸了好几口气,伴随着新鲜的空气入肺,我觉得心情不错。
我居然还活着。
想到这,我就想从睡袋里出来,可左手手肘刚撑地就伴随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赶紧把手伸出睡袋,就看见左手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纱布与绷带,这应该是中枪的那只手吧,我问自己。
于是我换了一个姿势,把受伤的手举得很高,靠着另一只手匍匐前进,爬出了睡袋。
一出睡袋,我就看见易飞扬闭着双眼躺在帐篷的另一头。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脸,又掐了掐他的人中,见他没有反应我只好放弃叫醒他的行为。
易飞扬身边放着一圈又一圈带血的纱布和绷带,我深知那并不是我的血。
看这样子,受重伤的并不止我一个。
我站起身,在帐篷里四处张望了,就看见我的睡袋边上有两套叠好的衣物。
我拿起一件合身的黑色短袖长裤就出了帐篷。
阳光刺入眼睛,烈阳火辣辣烤在我的头上。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树林中,眼前有一条七八米宽的小河。
张葭信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背对着我坐在河边的一块儿石头上,肩膀的绷带缠到了脖子上。
我走上前,在张葭信边上坐下,短发杂乱地贴着她的额头,迷离的眼神静静地望着河面。
张葭信转过头,短发在空中一甩,我瞅见她的左脸有一些红肿。
她眯着眼看着我,然后抿嘴朝我笑了笑,接着又低头看了下我身上的黑色短袖,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便转过脑袋继续看着河面。
我跟着她的眼神走着,发现我这件黑色短袖的胸口上画着半个爱心,她的短袖上也画着半个爱心,还是左右对称,是标准的情侣款。
我觉着有些尴尬,也转过头看向河面,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打了你几巴掌,你别在意啊。”
“没事。”张葭信抱着膝盖,眼睛望向河面淡淡地说道。
我伸了个懒腰,悠悠地说道:
“真好呀。”
“什么真好?”她抿嘴笑道。
“当然是活着真好呗。”
“嗯。”
“你盯着这小河看了半天了,看啥呢?”
“嗯。”
“你只会嗯吗?”
“嗯。”
我觉得有些尴尬,扭头望向张葭信,后者一直抿嘴笑着,清冷干净的眼神不断望向河面,微风吹过她的发梢,汗水顺着额头滑到鼻梁骨。
我望得出神,不知怎么,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很享受这种恬静安逸的感觉,就这样一直望着她没有出声。
前方小河的水面忽然咕噜咕噜地冒了几个气泡,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扑通几下。
我回过神望向河面,只见两个身穿潜水服的人从河里冒出脑袋,缓缓地走向岸边。这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人背上背着一具泡得浮肿,体态严重变形的尸体。
高个子把尸体放在岸边,两个人同时摘下了头盔和潜水服。
吴弦盯着我衣服上的爱心看了好久,抿嘴一笑,朝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张晓晨丢掉头盔,对着我说道:“人生第一次中枪吧?感觉怎么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肘,道:“钻心地痛,好在手没废掉。”
“你就是作死,这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局,你还大吼大叫生怕别人找不到你的位置是吧?”
张晓晨走到我旁边坐下,“你的手当然废不掉,因为开枪的人实在没水平。”
张晓晨这话一出,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被活着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这么久过去了,我不仅没有问张葭信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老盯着人家的脸看。
我感到有些惭愧,连忙问张晓晨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些开枪的人最后怎么了。
张晓晨皱着眉头看向我:“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这话一出,我的思绪立刻开始倒转。
深井里,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缓步向我走来,并把枪怼在了我的脑门上。
回忆着回忆着我就觉得不太对劲,那个人用枪指着我却没有开枪,反倒是我的脖子一酸就失去意识了。
想到这儿,我伸手摸了下我的后勃颈,轻轻一按就是一种钻心的疼痛。
我连忙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张晓晨,询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晓晨看着我,问道:“你确定是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
我点了点头。
张晓晨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老齐,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个叫伊行彪的人?”
我点点头,张晓晨在几天前那顿干锅宴上就已经告诉我了,这个伊行彪似乎是我老爹公司的对家,不知道从哪里捏造的证据,诬陷过我老爹进行文物走私。
张晓晨开口道:“那个戴面具体的长啥样我也不知道,但是也打交道过很多次了,他的身份倒是简单,就是伊行彪从境外请来的一个雇佣兵,曾多次帮助伊行彪从事文物贩卖。”
这话一出,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一个雇佣兵常年戴面具是干啥,这么喜欢玩神秘?”
张晓晨摇了摇头,道:
“一些国家边境常年进行非法活动的人是没有身份证明的,现如今科技这么发达,一个国际犯罪分子进入网络监控的范围都是有行动轨迹记录的。”
我看了看张晓晨,又看了看张葭信,心说你俩的工作不也是雇佣兵吗,咋你俩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
张晓晨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疑问,叹了口气:“我俩出生在境内的福利院,身份证明肯定是有的。而且那个戴面具的雇佣兵和我们有些不太一样。”
张晓晨换上了一件白色T恤,说道:
“这家伙可不简单,据我之前所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是国际罪犯,早年间进行人体器官贩卖,后来从事恐怖分子活动,还枪杀过一些一些重要的政治领导人。”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能从这家伙的手里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啊。
张晓晨继续开口道:“但很意外的是,虽然是对家,但这个国际犯罪分子似乎救了你。”
我很是疑惑,问道:“我活下来难道不是你们捞到了我吗?”
“我们在村庄里四处寻找,等在井里找到你们俩的的时候,你手肘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阿信肩膀的伤口也被处理了。”
说罢,张葭信就伸出了左手的手肘关节给我看,上面有一个清晰的针孔,她对我说道:“我失血过多进入休克状态,但有人找到了我,还专门给我输了血。”
这一番言论下来,我只觉得大脑里像一团黑线一样彻底搅在了一起,怎么理也理不开,张晓晨说的这些逻辑完全是矛盾的。
“等等。”我打断了张晓晨的话,一个更需要被解释的问题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等等,等等,你先跟我说一下,村子里全是要杀我们的人,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那些要弄死我的人呢?”
我刚说完,张晓晨指着我身后的一个灌木丛说道:“在那里。”
我带着巨大的好奇心走到那个灌木丛中,用手拨开了眼前的一对树枝,一股恶臭就直冲鼻腔,我下意识地就捂着喉咙一阵干呕。
灌木丛里全是人的尸体,这些人整整齐齐地躺成两个横排,人数之多足足有二三十个。
最让人恶心的是,这些尸体有三分之二是因为脑袋和身体分了家,还有一部分则是脖子被一百八十度逆转了。
每一个尸体的脸部都是一样的表情,瞳孔紧缩,眼睛睁得很大,但从表情就能感受到他们好像受到了什么精神刺激,每一个人都表现得很恐惧。
烈阳炙烤着这些尸体,苍蝇蚂蚁不断在尸体上转来转去,我看了几眼,又觉得一阵恶心,便继续干呕。
吴弦一个劲地拍着我的后背,说道:“本来我们也是像你一样在村子里逃亡,但是没多久就听见了你大吼大叫的声音,大部分的火力都被你吸引过去了。又过了一会儿,你的叫声停止了,我们都认为你死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雨就停了,那些枪声打得越来越密集,于是老易像你一样在整个村子里大吼大叫,枪声又被他吸引了过去,但是他没你撑得久,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就没声音了。”
我望向易飞扬躺着的那个黄色帐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是破罐子破摔,但易飞扬却是为了其他人能够多活几分钟。
吴弦继续说道:“当时我们也觉得走投无路了,但很快枪声就停止了。我和张晓晨不敢轻举妄动,又在村子里绕了好几圈开始发现不太对劲,所有木塔的门全部打开,那些人统一都死在了木塔的门口。”
“木塔门无一例外都是被人从外部强行打开的,这些人被杀了之后尸体又把尸体全部拖到了每一个木塔门口,这些事情都是在半小时之内完成的。”
在我震惊地头皮发麻的时候,吴弦走进灌木丛,从里面拖出了几一个死相还算正常的尸体,尸体手上还握着一把长长的猎枪。
吴弦拿起尸体上的猎枪,取出弹夹里的子弹放在地上。枪里的子弹和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不太一样,那是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弹头。
吴弦告诉我:
“这种子弹和尖头子弹不一样,这种子弹不会贯穿人体,只会留在人的身体内并不断移动,使人的身体内部形成更大的空腔,造成更大的伤害。”
说完,吴弦又把手里的猎枪丢给了我:
“这种枪只是一种普通的自制土枪,射程极其有限。在雨夜的天气中,又是高塔上射击,枪的威力会减小很多。”
“这把枪再加上这种圆头子弹根本不会贯穿人体,距离稍微远一点,只会对骨骼和肌肉造成损伤,。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进行进行救治,子弹不会滑入内脏造成巨大空腔。”
我听完了吴弦说的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照你的意思来说,这些杀手使用这些根本打不死人的武器把我们困在这个村庄就是为了折磨我们?”
我心说这也太离谱了。
吴弦摇了摇头道:
“这些人根本算不上是杀手,雇佣兵之类的人群。他们只是渔夫,还是普普通通的渔夫。”
说完,吴弦脱掉了尸体上半身的衣服,伸手在尸体身上一阵摸索,对我说道:“过来摸一下。”
我看着吴弦在这具男性尸体的胸部一阵摸索,又看了看胡乱飞舞的苍蝇,立刻用手捂住鼻子摇了摇头。
吴弦叹了口气,手指从尸体的的胸口一直摸到腹部接着又摸到大腿根,然后对我说道:
“这些人的上肢力量很突出,肱二头肌很发达。腰腹核心肌肉脂肪含量却有些偏高,腿部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
说完,吴弦又拉开了尸体的手掌心让我看。我捂着鼻子朝尸体迈了几步,就看见这男人的手掌心上被有许许多多像丝线一样粗细的红印子,手指关节上残留着密密麻麻干枯的老茧。
“你看这些老茧的生长位置,这根本不是舞刀弄枪的人该有的老茧。这些老茧所在的地方,是长期捕鱼撒网所导致的,所以这些人只有两条手臂肌肉很突出。这些人应该长期以捕鱼作为生活主要活动。”
吴弦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听得很明白,可是越明白我就越想不通,一群以捕鱼为生的人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攻击我们。
吴弦把尸体拖进灌木丛,对我们说道:“这些人所用的武器表明了并不想致我们于死地,只是想要让我们失去行动能力。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些人是被什么东西困在这个村子里,他们无法逃离这个村庄,为了生存他们长期捕鱼。建造高塔制造土枪应该是为了保护什么,他们很惧怕村子里的什么东西被外来人发现。”
“你为什么会这么感觉?”张葭信两手叉着腰说道。
“你们没有发现吗?这些尸体里只有男人,没有妇女小孩儿,从进这个村子开始,到事故发生之后,我们都没有见过。”吴弦看着堆满尸体的灌木丛说道,“我们唯一见到的小孩儿就是在不同于周围建筑的那个瓦房里见到的。”
吴弦告诉我们,他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能够推测出,有什么东西迫使这个村子里的妇女消失,让刚出生的孩子变成鬼胎,男人们惧于这种东西,他们被迫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这些人的生活极为神秘,以至于邻村的人都以为这个村子是一座空村,并且每一个人都拼命地阻止村子外的人进来。
“另外,有一件比这个更恐怖的事情。”吴弦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映出了紧张的神色,“这些人的死因只有两种,一种是被外力扭断了脖子,这个还好说,是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都能做到。但是另一种,是被外力强行将脑袋从身体上硬生生扯了下来的。”
吴弦咽了口唾沫:“这个村子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怪物,力气超越正常人,而且具有一定思维,只杀村里的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