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之后大家都没再说过话,张葭信清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在帐篷里躺到第二天早上,易飞扬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惨白了,吴弦和张晓晨也醒了。
之后我们一行人花了半小时走出村子,又在周围的人家四处打听了一上午,终于买到了两圈备用轮胎,最后又把轮胎扛回村子修好了面包车。
等着一切忙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这种天气下劳作,我又好几个小时没有喝过水,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村子外的其他居民看着我们从那诡异的村子里活着出来都感到很好奇,个别胆子大的还一直追问我们里面到底有没有脏东西。
看着迷信的村民,张晓晨直接告诉他们,村子里的确有,但是我们请了德高望重的道士解决了里面的脏东西,所以我们才能活着出来,大家以后可以放心进行拆迁活动。
那些村民一开始不相信,但这十多年我们是第一批活着走出来的,仅仅一个上午大伙都相信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几个老人想给吴弦送锦旗都被拒绝了。
我们一行人坐在酒馆的桌子上,旗袍小丫头上完了最后一道菜后又送了一叠桂花糕,说是感谢吴师傅斩妖除魔的伟绩。
看着桌子上的菜,我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从昨晚面具拿走石头之后,除了修车胎有过交流,大家伙都没有吭声,似乎对于东西的丢失都有些失望。
过了好一会儿,吴弦才夹了一片扣肉放进嘴里,悠悠地说道:“好了,先吃饭吧,别让人家小丫头觉着我们认为他们饭店的菜难吃。”
说完,吴弦笑着朝正在偷瞄他的丫头竖了个大拇指。
易飞扬皱着眉头,板着他那张死人脸默不作声地吃着菜。
张晓晨揉了揉自己紫得发肿的脖子,说道:“老易,你在想什么?”
易飞扬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道:“立场问题。这个喜欢戴面具的雇佣兵几年前就被伊行彪买了下来,伊行彪所有活动都有这个人的陪同。
这次他单独出现在这里是个问题,另外,按照伊行彪的思维,他拿了东西也不会放我们活着离开。”
“呃,各位大佬,插一嘴哈,我想问一下,这个我老爹公司的对家,就是这个伊行彪,是很厉害吗?”我问道。
易飞扬回答道:“和路易斯老头一样,主要从事境外非法活动,虽然规模不大,但出手比路易斯更狠。文物,人口,军火各种能赚钱的非法买卖他都做。”
张葭信道:“有一次,我们老板准备去中东出差,这家伙给当地恐怖分子提供了大量的资金,要求是绑架我们老板。幸好在到达中东前,这群人就被当地政府扫平了。”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心说这个伊行彪要是在现场的话,会不会叫那个面具男子把我们全杀了再拿走石头。
不过易飞扬的话我也听懂了,这面具男似乎不完全受伊行彪的控制,两者的立场分化有待商榷。
这个时候,易飞扬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手机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道:“抓紧吃,吃完就动身回魔都。”
一下子,饭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我见众人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自己又是饿惨了,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半个小时后,酒足饭饱的我刚靠在椅背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就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抱住了我的大腿。
因为这些天惊吓过度,我条件反射地以为是什么脏东西,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刚想用手推开趴在我腿上的东西,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睁大着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饭馆门外,有十几个五六岁年纪,且衣衫褴褛的小孩儿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饭店门口。
旗袍丫头面露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呀各位小朋友,今天的剩饭剩菜就这么多了。”
这些小乞丐无动于衷,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们桌上的剩菜。
趴在我腿上的小女孩儿眼泪汪汪地说道:“哥哥,想要饭饭。”
我哪见过这场景呀,心脏一下子软了下去,端起桌上剩下的一盘白斩鸡就递给了她。
屋外的小孩儿一下子看到了这场景瞬间蜂拥而至,我被围在了他们中间一个劲地问我要饭吃。
我被这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易飞扬:“要不,请他们吃一顿再走?咱也不差这笔钱。”
易飞扬退出餐桌,走到我腿边的小女孩跟前,用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淡淡地说道:
“这样,你把家里地址告诉哥哥,哥哥再往你们家送堆好吃的好不好呀?”
话音刚落,周围小乞丐手中的盘子啪啪啪地摔在了地上,什么吃的也不管了,像见了鬼一般拼命地朝屋外跑去,消失在了街上的各个角落。
我边上的小女孩儿也想跑,刚迈出一步就被易飞扬抓住了手腕,小女孩见状,捧起易飞扬的手张开嘴巴就想往上咬。
易飞扬见状,手上青筋暴起,猛地一发力,小女孩还没咬上去,就疼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干什么呀!”我见小孩子哭得伤心,有些心疼,“只是孩子而已。”
易飞扬冷冷地说道:“阿信,拿绳子来。”
张葭信点点头,转身就向饭馆外的面包车走去,从后备箱里面取出来了一根粗壮的麻绳。
我一下子有些气血上头,大声呵斥易飞扬:“你有病啊!”
易飞扬又是一用力,小女孩儿哭得更大声了。
接着,易飞扬把手伸进了小女孩的裤子口袋中,从里面摸出了一个黑色的钱包然重重甩在我身上。
那是我的钱包。
饭馆上菜的丫头见状赶忙上前说道:“各位老板对不起。这附近无家可归的孩子有点多,这样也是谋求生计,老板们吃得不开心我给你们打个对折,小孩子也是可怜,就放他们走吧。”
吴弦赶紧扶着焦急万分的饭馆丫头走到一边,细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丫头听了一会就一个劲地直点头。
张葭信把麻绳递给易飞扬,小女孩一见到绳子就拼命挣扎,易飞扬手部再次青筋暴起,女孩儿这次也不哭了,直接疼得在地上打滚。
随后,易飞扬便用麻绳把小女孩儿绑在了桌腿上。
我看着手里的钱包,又看了看委屈至极的小女孩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情很是复杂。
易飞扬站起身白了我一眼,对张晓晨说道:
“晓晨,你带着他们先回去,我和吴弦留下。一到魔都开始办三个月后拍卖会的事情,我需要我们所有人都有入场资格,不惜一切手段。”
张晓晨点了点头,随后就拉着我往面包车上走去。
我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软塌塌的,任由张晓晨把我拉进车内。
我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儿,我想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心头。
张晓晨打燃引擎,车子嗡嗡震动了起来,窗外的易飞扬慢慢地朝小女孩儿走去,后者吓得缩在了桌在地下。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便发动了起来,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美丽的江南街景重新浮现在眼前。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
车开了大概有个十几分钟,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张葭信才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那帮小孩儿是被拐卖的。”
一瞬间,我的头皮炸开,赶忙坐起身。
“你知道采生节枝吗?”张葭信问道。
所谓采生节枝,就是罪犯弄残小孩子让他们去乞讨,活着是传授一些小技巧让他们去偷窃,大人往往对小孩子没有什么防备心,所以这两件事情的成功率都很高。
“一般情况下,这种年幼的乞丐聚集在一起,十有八九都是被拐卖的。
老易也就是试探一下,但听到有人问家庭住址他们撒腿就跑,这就是拐卖者教他们的,他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听到有人问你家在哪就要跑,以免泄露犯罪窝点,还有那小孩子被人抓到了张嘴就咬,普通孩子没有这个反应力的,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训练的。”
我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张葭信继续说道:“那个诡异的村庄里全是鬼胎,里面没有妇女全是男性村民,村外又有大量被拐卖的儿童。
随便想一想,你就会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牵扯。老易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抓了那个小女孩想再挖挖关于村子的消息。”
我的脊背一凉,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说不出话来。
张晓晨笑着说道:“别觉得有心理负担,老易不会怪你的,也不用担心那些孩子,他们两个应付这种事绰绰有余的。”
“我以为农家人都很淳朴的。”
我悠悠地说道,心里多多少少对刚才易飞扬大吼大叫的行为感到愧疚。
张葭信从车柜里翻出了一包水果糖递给我:“徐灿留下的,吃一粒缓解下压力。”
我往嘴里塞了两粒,甜甜的味道让我心里好受了很多。
张晓晨继续说道:“你错了。有时候越是老实的人,一旦置身于花花绿绿的世界里,总会有经不住诱惑的那一天。你还是个学生,有些事情真的要慢慢去感受。”
张葭信打开车窗,路边的风吹进车厢,她开口说道:
“齐子健,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件事就是一个小插曲,他们可以慢慢感受形形色色的人。但留给你成长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你要做好准备。”
我没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的情绪很复杂,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张葭信打开了车台前的音乐,里面播放的是苏打绿乐队的《小情歌》。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以后就越开越快,几个小时后应该就能回到魔都,我靠在椅背上,尽心去听这首歌,试图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
“我也不会奔跑;”
“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
......
回到魔都以后,我就搬了新家,那是一个四百平米的居民住房,里面有七八个房间,是我老爹买下了提供给易飞扬他们的员工宿舍。
内饰简洁大气,看着这房子的地段,我心里估摸了一个大概的价格,心里狠狠地鄙视着我老爹,心说我和我妈都没有住过这么高端的房子。
之后我便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张晓晨一回魔都就先去医院检查了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随后就收拾了行李出门了。
我问他去哪,他则是卖了个关子说回来以后再告诉我。
张葭信一天要换两次药,枪伤不是很严重,等手臂抬举没有剧烈疼痛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做康复运动了。
张志军每天都会做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要么就是进行一天的长跑,平时我也不咋见到人。
时间一久,我对这些人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张姓三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大概在八九岁的时候就被作为雇佣兵分开培养了。
很多年后聚在一起已经是从事雇佣兵工作的年纪了,所以三个人并没有情同手足的兄妹感情,最多就是自己这颠沛流离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熟人。
后来我老爹实在一场古董交易中看到自己的客户有三个非常能干的员工,于是降低了交易费用,挖到了这三个人的墙角。
这三个人的业务能力很强,学习能力也很快,四年前成为我老爹手下员工后就一直工作到现在。
徐灿涮了下羊肉,调了调空调温度,说道:“其实老板雇佣他三也有别的层面感情,看到和自己同一个国家的人很小的时候被拐得那么远,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子同情。”
我喝了口啤酒,这段时间同住一个屋檐下让我和这群人的关系上了个台阶,我问道:
“那老徐呀,你为啥会从事这种高危职业呀?”
徐灿放下酒杯,把手靠在李明良的肩膀上说道:“我兄弟二人的经历就有点离谱了。”
徐灿告诉我,他和李明亮自小就是同班同学,后来也是一起长大。
到了高中的时候,徐灿因为性格原因,很早就不想读书了,成了当地有名的混混,李明良则不一样,他从小学习成绩优异,但家境平寒,高一结束就辍学了。
两人都是农村家庭长大的,一不读书就被家里人叫去做体力劳动,不是搬砖就是放牛种田。
他们回忆,那是一个凉爽的夏夜,两个人东拼西凑地集齐了一顿晚饭钱,在路边吃了碗过桥米线。
之后他们就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抱怨着生活,骂着人生。
而我老爹这个时候正好出差去往他们所在的城市,但商谈客户失败,好巧不巧地坐在他们对面的长凳上喝着啤酒。
听到这两小年轻抱怨生活,加上我老爹酒气有点上头,干脆就分了半箱啤酒过去,跟他们两个人一起喝了起来。
喝酒过程中,我老爹觉得这是两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自己又是创业初期,于是便留下联系方式说单位缺点人,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他。
当时的二人喝得有点多并没有在意,醒了酒又过了大概半个多月的时间,实在觉得生活无望,便打电话联系了我老爹从最简单的工作开始做起,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了今天。
李明良闷了口酒,说道:“讲真的,没有参加高考的人生真的不完整,我还挺羡慕你的。”
徐灿一个劲地拍着李明良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俩出入社会比较早,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青春都享受不到,平时也不咋和同学什么的联系,这些年,老李是我唯一的伴儿。”
我吃着菜,问他俩:“你们家里人知道你们做这份工作吗?”
我当然不是单纯地问他们父母是否知道古董销售这份工作,而是问他们父母是否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干着天天和雇佣兵打交道,成天刀尖舔血的职业。
其实我自己也想知道,照他俩的描述,做起古董销售的时候不过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我老爹应该也的确是做着普通的古董行业,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迫使所有人不得不参与到这场群雄逐鹿的大戏中。
李明良摇了摇头:“不知道,每个月给家里寄点钱。稍微算了一下,我十六岁就不上学了,十七岁去魔都打工,七年没有见过家里人了。”
我喝了口啤酒,客套着说应该常回家看看。
李明亮又摇了摇头:“我和老徐都是西南地区山沟沟里长大的孩子,家庭成员很多,我们生下来的时候父母已经是中年人了。我初中毕业的时候,阿爸得了痴呆,阿妈已经去世了,哥哥姐姐也没多喜欢我。”
说到这里,李明亮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大半,他继续说道:
“两个礼拜前,我给......我给我哥打电话,问我阿爸身体还好吗?我阿爸听到了我的声音,一直问我是谁,但他却还记得家里其他哥哥姐姐......”
李明良的声音颤抖了很多,说完这番话就仰着脑袋不再吭声。
徐灿拍了拍李明亮的肩膀,猛干了一口啤酒:
“我从小学习不好,爸妈一直觉得生我很浪费,家里其他人也不是很喜欢我。高中的时候,我肚子太饿,觉得家里饭菜吃不饱,偷了邻居的钱给全家人做了顿火锅,我阿爸知道后就把我赶了出去,说没我这个儿子。”
老实说,这两个人从我认识到现在一直在互相拌嘴,给我的感觉是活泼开朗。
看着他俩红了的眼眶,我没敢再问为什么职业风向变得如此诡异的原因,思绪也开始乱飘。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有两个好哥们,成绩都不太好。一个去了父亲公司实习,一个去送了外卖。
有一天雨下得很大,我正好在回家路上,一个外卖小哥翻了车,他坐在车上淋着雨吃着顾客的螺蛳粉,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嗦着粉,笑着对我说:“生活而已,早就习惯了。”
看着李明良和徐灿悲伤的表情,我并不打算放弃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而是转头看向桌上的另一个人,对将诺说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干这行?”
将诺俏皮地眨巴着大眼睛回答:“我和你一样,走不了回头路了。”
“我高考结束以后去一个大专读了经济与管理专业,毕业以后就各种公司面试。但是好企业看不上我,差一点的我又瞧不上。
只有这家搞古董文玩的单位我觉得比较有意思就果断入职了。上学的时候比较叛逆,和父母总是吵架,找了工作没有告诉他们,想着赚了钱再惊艳他们一下。”
“我是给老板做财务的,上班一个月后就陪着老板去南美洲出差,然后就经历了被境外犯罪团伙拿枪指着脑袋的经历。”
蒋诺并没有怎么具体叙述自己的经历,大概情况就是和我一样,莫名其妙被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门,见到了一些超越常伦的东西。
“活着从南美回来以后,我就辞职了,虽然工资高,但是也得有命花才行。但就是从离职的那一天开始,我发现我回不去了。”
“我见到了正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从一个普通人到上流社会生活过,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总是高人一等。”
“就算你拼命地想融入好朋友们的集体,你无外乎会发现他们讨论的就是最近在追哪个明星,后天聚餐吃什么,稍微厉害一点的可能也就出国留学,但对于你来说,这些东西总是格格不入。”
“一个农夫在锄地的时候,无意间挖到了一本上帝之书,从他捡到这本书的时候开始,他已经成为了上帝选中的天使。即使他想要继续种田,身边也会有恶魔天使无时无刻守在他身边。”
“我在家待了半年,也发现自己的生活总是被监控,有什么人一直在注视着我。同时,我也忍受不了这种强行融入平庸的心理压力,没多久就回到老板身边上班了。”
蒋诺说完了,我很是同情她的遭遇,可是我依旧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那就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一个普通的古董文玩企业走了一个可怕的极端。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三人开始有说有笑地吃着饭,我能够感受到他们并不是没有听出我的话里有话,而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蒋诺看到我一直不说话也一直不动筷子,就夹了一片牛肉卷放在我的碗中,问我:
“老齐,你相信宿命论吗?”
我诧异地看着她,没有明白忽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诺咬了一口土豆片,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的事情,如果没有做到,那一定是天赋不够,自己并不擅长做这件事情。”
我思考着蒋诺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没有听出任何语言逻辑的纰漏,于是就点了点头。
“好的,我给你假设一个实验。下个月月初,我给你一个亿,你不需要上班学习,但是你得在这个月的第一天在一张清单上写出你所有想做的事情,并且在这一个月要全部完成。
这个月开始的时候,你拥有了足够的财富,能力,时间,你会觉得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是不是非常容易。”
我点了点头。
“好,我们继续。你在清单上写的第一个愿望是去海边旅游,于是你在一大早出门赶飞机,可刚一出门你就出车祸去世了,整个清单上的计划无法完成,你拥有了一切,包括时间,但你依旧无法完成去旅游的梦想,这就是你的宿命。”
我一下子觉得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蒋诺想要说什么。
蒋诺又给我夹了好几口菜,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有些东西就是有点子玄学宿命在里面,时间到了,什么都浮出水面了,不用着急。”
蒋诺举的这个例子简直天衣无缝,我确实好奇心泛滥,但又无可奈何,感觉被什么东西一直牵着鼻子走。
“那我想问一下,易飞扬和吴弦的来历吗?”我换了个问题,这两个人是我觉得这群人里最最神秘,最最有故事的人。
谁料徐灿等人摊着手说他们也不知道。
“这两个家伙一年半前才来,据说是老板请来的高强度外援。不过他俩来了以后,很多事情做起来确实轻松了许多。”徐灿说道。
火锅冒着热腾腾的热气,我又瞎问了许多问题,又和他们聊聊自己读书上学时候的经历,气氛没有刚认识时候那么紧张了,甚至还有点其乐融融。
之后的一段时间,生活就过得比较悠闲了,每天一觉睡到大中午,下午出去和李明良徐灿在小区里打打篮球,晚上又加上蒋诺一起出去啤酒小烧烤。
晓晨拎着行李出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张葭信和张志军每天做六七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常常见不到人影。
事情的转折点是在一个早晨。
我因为烧烤吃得太多肠胃实在没有崩住,大清早就在厕所里战斗了一个小时。
等我揉着蹲麻了的大腿颤颤巍巍地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厨房里居然传出做菜的声音。
我觉得有些奇怪,心说徐灿等人应该不会醒这么早呀?
带着好奇心,我朝厨房走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身材高挑,面容清瘦且长发及腰的大美女在厨房炒着青菜。
在她身边,披头散发的张志军正蹲在垃圾桶旁边剥蒜。
“志军,好了吗?”女人夹着嗓子甜甜地说道。
“嗯,好了。”
张志军的木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地笑容,把拨好的蒜放进了锅中,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女人!
我的三观在一瞬间炸开了!
女人把菜装盘的时候发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我,然后温柔地笑了笑:
“你是小齐总吧,醒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妈的!
真他娘的温柔啊!
此刻,张志军冷漠冰凉的眼神落到了我身上。
我心说妈的,你够闷骚啊!想不到你好这口啊!
张志军接过女人手中的餐盘走出厨房,大步走向客厅的茶几,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两个陌生男人。
这两个人头发油得发光,每一根发丝都卷成了一坨。
二人脸上满是污垢,一靠近他俩便闻到了一股极其难以忍受的汗臭味。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认不出我了?”易飞扬的声音传来。
妈的!我立刻去看他身边的那个陌生男人,他身着一件黑里透白的中山装。
我捏着鼻子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着张志军把菜一盘一盘端在茶几上。
“我靠!你俩什么情况!这是多少天没有洗澡了?”我骂道。
易飞扬和吴弦压根没有理我,见到桌子上的菜连筷子也不用,用手就抓起来往嘴里送。
等到菜上齐以后,那位清瘦大美女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缓缓地靠近张志军的身边,取下自己手上的橡皮筋熟练地给他扎了一个高马尾。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免得赶不上飞机。难得给你做顿饭,记得吃完。”女人温柔地说道。
张志军看着饿狼扑食的吴弦与易飞扬,摇了摇头:“下次吧,给我做碗面吃。”
女人笑了笑,用手摸了摸的张志军的脸就朝门外走去。
我嘞个娘娘的腿儿啊!
等等!等一下!
这什么情况!
我看着杀人不眨眼的张志军那含情脉脉地眼神,又瞥了身边两个饿死鬼一眼,终于忍不住了,这他妈也太抽象了吧!
这种人凭什么有女生喜欢啊!不公平!
我赶忙对着女人的背影大喊一声:“诶!小姐你哪位呀?”
女人转过身对我淡淡地笑了笑:“我叫苏梨,老板公司的后勤人员,和小吴是一样的,现在要赶飞机出差了,有什么想问的下次见面说吧。”
说完,她就砰得一声关掉们。
我懵了!这突然出来个人,突然做个饭,突然就走了,还突然和张志军举止亲密,这......这这这......
我心中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但回过神看到张志军杀气腾腾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时,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敢再做吐槽。
“那是志军的未婚妻,你老爹公司的后勤人员,这会儿是要赶飞机去上班。”易飞扬摸了一下嘴上了油说道。
啥?
我心中喊了一声:不!
张志军这种老木头都能谈恋爱,凭什么我大学三年却是光棍一个!
凭什么!
等等!
我一听到坐飞机出差条件反射地问易飞扬是不是有我老爹的消息了?
易飞扬回答道:“不是。去几内亚湾打探一下情报,过段时间我们也要去?”
“去那里干嘛?”
“哦,还有你们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那群小孩儿怎么处理的呀?”
我问了一连串问题。
“有人在十多年前花了大量的资金支持当地的人贩子,每隔一个月就收购大量婴儿,并且是刚出生的。”
“这个买家应该就是鬼胎的制造者,也是想杀我们的主谋。但很遗憾,两年前这个买家忽然消失了,人口贩子收集的婴儿无法出售,因为数量太大,全部弄死尸体不好处理,只能把他们养大后去做乞讨或者一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他们一直没有转移目的地是因为那个财大气粗的买家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但后续还是会继续购买的。他们不想放弃这个买家,所以也一直没有转移到其他地方。”
易飞扬继续说道:“我们调查了两个星期始终没有找到买家的线索,这个个人消失得太早了,根本无从查起。
之后又花了一个礼拜搜集了大量证据提供给了警方,根据每一年失踪人口的名单,这些孩子都已经尽数归还父母,还有一部分也安排了合适的福利院。”
说到这里,易飞扬喝了口水,看着我说道:“他们都有善后,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我望着他像黑炭一样的脸,这些日子应该很累甚至连吃顿好饭的时间都没有,回想起在江南不分青红皂白吼他,觉得很是愧疚。
我刚想开口说声抱歉,易飞扬就继续说道:
“蒋诺他们参加的临安拍卖会取消了,主办方将地点转移到了非洲的一艘游轮上举行,三个月后开始举办。”
“张晓晨和苏梨会在这三个月为我们弄到拍卖会的出席资格,另外,虽然面具男抢走了我们从江南找到的东西,但张晓晨提供的这场拍卖会名单上同时出现了路易斯和伊行彪。”
“伊行彪在我们去江南的时候就已经动身去了非洲,他们两个人都只是派自己的手下去江南,自己却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说明这拍卖会比江南的东西更重要,或者说,江南的东西不是我们要找的。”
“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我还无法推断,总之对家重视的东西我们也必须重视。”
易飞扬的语速超级快,一下子就阐明了这几天要干的事情以及之后的发展。
易飞扬放下筷子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三个月是一个缓冲阶段,我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你也不能闲着。”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李明良送给了我一件礼物。
礼物是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金属圆管,长度大概有三厘米左右。
空管里放置着一管浓度超高的麻醉剂,只要将空管放在嘴唇边用力吹气,里面的麻醉针只要处在一两米左右的距离中就能深深插入血管。
针头会伴随着弹出时的惯性把麻醉液体自然注射到人体,完全不需要手动推射液体注入。
这是李明良自己做的小玩意,是他这些年用来防身的东西。
我拿到这东西的第一反应是非常高兴的,可过去三个月的训练也让我吃尽了苦头。
无论吃饭说话睡觉,我都要把东西放在嘴中,并且要保证外人不能够发现我嘴里放着异物,刚开始的一个月我使用石头训练的,每天都能把嘴巴磨出好几个口子。
同时我也学会了如何把东西卡在咽喉处,即使上船前警卫员有拿手电检查我的口腔也无法发现我嘴里藏了东西。
就训练这项技术,我用了整整三个月,连睡觉都还在搅舌头。
除此之外,我每天还会做一些高强度体能训练什么的,按照易飞扬的话说,这时为了防止我在逃命的时候体能跟不上。
地狱一样的生活每天都很充实,只是一眨眼地功夫,这三个月就过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