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定元年辰国、晟国合并为一国,改国号为“昭”。
辰国女帝萧无玉为昭文帝,晟国皇帝顾承昭为昭明帝,二人同治一国,乃前所未有的二圣临朝,一时间传为佳话。
定国号时,萧无玉从礼官拟定的字中选了很久也没有满意的,顾承昭见她犹疑不定了几天,最后,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大笔一挥,写了一个“昭”字。
萧无玉一看,便知道他的用意,故意装作不明白笑着问道。
“为何取这个字?”
“我的名字,你的封号。”
萧无玉拿着笔,恶作剧地点在他的鼻尖上。
刀削似的鼻梁上晕了一滴滑稽的墨汁,萧无玉笑得一脸灿烂。
“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非得要连国号都得暗藏玄机。”
男人一把捉住她使坏的手,抢过笔,在她脸上划了几道胡须,萧无玉立刻成了一只小花猫,一时间,实在是分不清谁更狼狈。
萧无玉嘟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
顾承昭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我自然是恨不得天天发一百遍诏书昭告天下。”
“差不多行了啊,别得寸进尺。”
萧无玉一掌拍开他的手,拿过镜子,看着被他画得一团糟的脸,气得在书房里追着跑了好几圈。
“谁让你乱画的,待会儿还有大臣要接见,赶紧给我擦干净。”
顾承昭看着她追不上又气急败坏的样子,抱着手臂,勾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哟,某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是谁先动手的?”
萧无玉双眸一瞪,目露凶光,顾承昭顿时败下阵来,拿出手绢轻轻扳过她的脸细细擦拭。
“娘子息怒,我错了。”
等彻底擦干净,她才收回嗔怒的表情,朝他勾勾手。
男人听话的把脸凑过去,萧无玉垫着脚,接过绢帕把他鼻尖的墨迹擦去,才把手绢又塞回给他。
“下次不准乱画了。”
“遵命。”
顾承昭眉眼带笑,猛地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惹得怀里人连连惊呼。
“咳。”
门外传来一阵尴尬的轻咳声,萧无玉立刻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理了理衣衫,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顾承昭低笑一声,出声唤候在门外的人进来。
崔衍和陆绍霖身着新制的一品朝服,施施然朝二人行礼。
“臣参见二位陛下。”
萧无玉面不改色地示意他们平身,仿佛刚才书房内打情骂俏的场景丝毫没有发生过。
崔衍和陆绍霖相视一笑,递上新拟定的官员任免名单。
辰、晟二国在这一年内都历经了宫变,原来的官员职位本就空缺不少,现在晟国大分部官员都迁到了宥京,和原本的辰国班子相辅相融。
崔衍和陆绍霖基于曾经的朝政体系,能人善用,以最快的时间,重新梳理了朝堂架构,确保能最大限度的兼容整合两国的人才。
萧无玉和顾承昭阅过之后,又共同商讨调整了一番,才初步定了下来。
辰、晟合并之后,大昭国的版图西起莨衡山脉,东至重溟,南达九沧,北临千阙。整个渊国和漠北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一片广袤的沃野疆土。
大昭的京城仍定在宥京,而奉京作为西都,留置了部分官员继续辖制西部片区。
当日渊国从峒州退兵回援燕州后,漠北见势不妙,也当机立断从云霞关撤兵。
萧玄璟和拓跋翊面上看似合作,可一旦哪一方有弱势的苗头,另一人便会明哲保身,无利可图之时,绝不肯多付出一星半点,讨不着好处的所谓合作,也就此偃旗息鼓。
玄甲铁骑攻破燕州后,便传来了辰、晟合并的消息,漠北又临阵退兵,萧玄璟迫于无奈,只能暂避势头,提出了同昭国和谈的请求。
渊国皇城,萧玄璟冷眼看着书案上的和谈条例,和一并送来的昭国二帝登基广诏天下的诏书。
他反反复复咀嚼着四个字,手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二圣临朝。”
“呵呵......”
萧无玉,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权力和爱情,如今你通通都到手了。
“你很开心吧。”
可是他不甘心呐,他们终成眷属双宿双栖,只剩他一人,还困在樊笼,不得解脱。
内侍监荣盎从外面低声禀报。
“陛下......”
萧玄璟没抬头,“何事?”
荣盎擦了擦额头的汗,胆战心惊地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呈着一卷帛书。
“是......是昭国送来的。”
萧玄璟缓缓抬起凝结着寒冰的阴鸷眼眸,朝荣盎命令道:
“拿过来。”
“是。”
近段时日,陛下都是这副愁云笼罩的模样,知道他喜怒无常,手底下的人越发谨小慎微。
燕州失守后,他于朝议时当场提剑砍了好几个大臣,鲜血溅满了整座大殿,满朝文武吓得静若寒蝉。
今日昭国又特地将二位新帝婚礼的请柬千里迢迢送来,陛下见了,必定会勃然大怒。
但荣盎不得不呈上去,他已提前让宫人都暂时回避,免得一个不慎恰好撞上霉头丢了性命。
萧玄璟沉默地看着那卷请柬,周身的寒气比殿外的大雪还要冰冻三尺。
他死死盯着上面刺目灼烫的字眼,只觉得心肺被生生剖离身体,只剩下行尸走肉的空洞。
顾承昭必然是故意,还特意给他这个敌国皇帝送请柬。
明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却还是故意折辱他,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宣誓主权。
萧玄璟闭上双眼,嫉妒如燎原之火,从心底肆无忌惮地烧到每一根头发丝。
在荣盎的惊呼中,眼前的人笼罩着一片惨淡的白雾。
乌黑的墨发渐渐褪去原本的颜色,和额前两蹙白发一样,在刹那之间,变做满头霜雪,就连浓黑的羽睫,也染上了银白。
荣盎后退几步,被门槛一绊,吓得瘫坐在地上。
“陛......陛下......”
不过这片刻的光景,萧玄璟却觉得过了百年般漫长。
他赤红的双目仿佛要滴出血来,抬手解开束发的金冠,眼睁睁看着三千银白倾泻而下,昭示着他经年累月扭曲的情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端。
空寂的室内,回荡着悲戚自嘲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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