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的话,臣查到,南宫洮任职礼部尚书期间,宝泉观一直都在接受朝廷的扶持。
太常寺用于宗庙的银子全数都入了宝泉观中,次年宝泉观又以多余出来的香火钱为噱头,所有的银子又会回到南宫洮的口袋中。”
“什么?”陆自洲听到这,经不住站起身子。
洲帝虽不理朝政,可他对于仙道之事甚为关注,尤其是这种祭祀,修建道观之事。
在他看来,出的银子越多,他心中那点期望就越是能实现。
如今他发现所有的敬拜和纳贡都落入一个朝臣的口袋,他怎能不错愕?
“这些臣都是彻查清楚的,有人证和物证,而且无为子自己也承认了。
这是他画的押。”司南见陆自洲这般激动,以为他是不相信,又从袖中掏出无为子的认罪书。
邓公公拿过,再次呈给洲帝。
这次洲帝没有敷衍了事,而是拿起来细细查看。
“臣还查到,他接近姜妃娘娘是早有预谋的。
道观里有个小道士是他的弟子,臣前两日派人把他接来,查问得知,南宫洮一直对十年前姜家打压南宫家之事耿耿于怀,知皇上喜仙道,又宠爱姜妃娘娘,这才钻了空子。”
十年前,太皇太后南宫氏随着先帝先后驾崩,六部职权大部分掌握在南宫家以及旁系血亲手中,以裴清为首的众朝臣筹谋好些年,夺回政权,其中对南宫家打压最凶的,便是如今在刑部混得风生水起的姜氏一脉。
“混账!”司南的话刚说完,已经看完无为子画押证词的洲帝,气得拍了一把桌子。
邓公公见状,犹豫间,上前安抚:“皇上您莫生气,若是这般气坏了身子,传出去,民间那帮百姓指不定又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什么意思?民间百姓,传了什么?”洲帝捕捉到邓公公话里带话的意思。
邓公公有些犹豫。
“说!”陆自洲催促。
邓公公连忙跪在地上把之前在民间听到的童谣说了出来。
陆自洲听到这,气愤一把撩了面前的案几,一时间,奏折、笔墨、茶盏、油灯全数翻倒在地,“说朕纵容南宫家,冒犯了天庭,如今惹了天怒,全数都是咎由自取,简直是满口胡言!”
裴云殇扫了一眼滚到脚边的笔杆,看着对面气鼓鼓的陆自洲道:“皇上,臣看来,如果这无为子是个江湖骗子,所做之事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讨好南宫洮,谋求更多钱财。
那三月之时,纯阴女子之血炼丹一说,约莫也纯属无稽之谈。”
“是...是啊!”陆自洲颔首,甚为同意裴云殇的话。
司南听到裴云殇这般说,偷偷看了他一眼。
陆自洲闭眼,似乎在平定思绪,嘴里念叨着:“朕乃修仙问道之人,莫生气,莫生气。”
裴云殇不语,就这般垂首等着。
过了好半晌,陆自洲在邓公公的搀扶下原坐回位置,他看着裴云殇道:“裴相,十几日前,朕听你说,朕的炼丹行宫又是着火,又是诈尸。
此事可查了?”
裴云殇颔首道:“回皇上的话,臣查了。”
“结果如何?”陆自洲追问。
裴云殇摇摇头道:“似乎一切都是天意。”
“果然!”陆自洲听到这,扶着额头一脸地懊恼道:“果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朕!
朕听信了小人之言,得了天谴,好在这小人自知犯错,自缢而亡,不然朕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司南听到皇上这般自言自语,又看了裴云殇一眼。
裴云殇还是一副寡淡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情绪。
“司南!”陆自洲念叨完,回过神。
司南连忙拱手。
“传朕的旨意,大理寺协同御史台彻查整个南宫家。”
“是!”司南颔首,转身走出承乾宫。
“裴相!”陆自洲又看向裴云殇。
裴云殇拱手道:“臣在。”
“如今朕犯了这般的错事,你说。若是上天...”
“皇上!”裴云殇打断陆自洲的话:“皇上莫要着急,皇上一直对宗庙,祭祀多有重视。
这次不过是听信了小人谗言,好在无为子认罪,皇上能及时醒悟,甚为难得。
倘若皇上还觉得难以过意,就把从南宫家查抄的部分银两作为抚恤金分发给那些受害女子的亲眷,以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至于剩下的,炼药行宫初建时,南岳国招募不少壮丁为之出力,有大部分人多年未曾归家,导致妻儿常年未见郎君,皇上可以把这些剩下的分派给他们,作为安抚。”
陆自洲想了想,点点头道:“好,这也算是顺民之性、随民之情了。
对了,听说金城南郊有好些锦州,雍城等地上来的流民?
倘若银子还有剩余就扶持他们吧!”
“臣,代百姓谢皇上隆恩!”裴云殇揖礼拱手。
话落,他转而准备离开。
陆自洲唤住他道:“裴相,礼部这几十年一直都是在南宫氏的掌控下。
如今南宫家落败,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裴云殇摇摇头道:“皇上,少瑾虽贵为相国,可是论选拔人才,推举高官一直都不如御史大夫王大人。
王大人深居朝堂多年,熟识人也多,又是国公,心思自然是为皇上的,若是他的话定然能给皇上推举一个合适的礼部尚书。”
“好!”陆自洲点点头,道:“那明个朕上朝,问问王大人和众卿家意见。”
裴云殇颔首,退出承乾宫。
陆自洲见人都走了,似是也觉得疲乏,人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邓公公示意周遭的宫女,太监把一地的凌乱收拾好,端着一杯人参汤递给陆自洲。
洲帝拿过,有一下没一下的呷着。
邓公公知道他有多年头疾,走到他身后轻轻按着头部。
洲帝慢慢放松下来,道:“算算邓公公跟着朕有十年了吧?”
邓公公道:“自打皇上登基,在万人中看上奴才,奴才就跟着皇上了。”
“他们都说朕这皇位就是天下掉下的馅饼得来的,你觉得呢?”洲帝问。
邓公公笑了笑道:“皇上身在皇族,自然流的是天子之血,这皇位又不是谁都能坐的。
倘若就算真如皇上这般说的,那也是上天的眷顾,皇上气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呵!”陆自洲听到这样的话,方才还紧绷的表情得了放松,他笑了几声道:“所以朕不过是想多活些。
要求也只是比平伏羲、女娲,怎地就这般难呢?”
邓公公听到这,手中的动作一顿道:“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陆自洲闻言,扭头看着身后的掌事太监。
邓公公连忙垂首不语。
“说!说的不对了,朕恕你无罪。”陆自洲催促。
邓公公道:“是。
不知皇上可听过江湖中有一奇人活了一百五十岁?”
“真有这样的人,是谁?”
“此人姓鲁,叫鲁纵,只是他是个云游道人,行踪不定。”
“云游之人?”陆自洲眯紧双眼,思忖间,似乎有些颓然之态。
毕竟谁人不知,四海之大,沧海一粟,要找个云游的道人,如登天一般的难。
邓公公见洲帝这般,凑上前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话。
陆自洲大喜,道:“那还不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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