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寨子内堂议事房。
裴云殇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对面头发花白的老者,见他颤抖地把手中的信笺看了好多遍,说道:“怎么,孔老爷子还是不相信吗?”
孔铮没吭声只是把手中的信件交给身边的书生模样的男子。
那男子先是瞪了裴云殇一眼,拿过信件之后也看了一遍,顿时瞳孔收缩,嘴里哝哝道:“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吏部的任职文牒都下了,你们的旁支孔丰如今是朝廷的礼部尚书,而作为主族的你们却在这山野里蜗于流寇之所,属实可笑!”
“你!”裴云殇的话说完,那书生模样的男子气得差点把手中的信件撕掉。
他死死瞪着面前的男子,对身边的孔铮道:“祖父,这个人狡猾得很,前几日您不是让我们去拿他运往锦州的粮食吗?
你可知他是如何的,先是把我们骗到山下,之后又以忘记舆图上和属下说好的位置为由到处地溜我们。
等我们精疲力竭之际,他又不知道去哪引出来一堆官兵,追得我们跟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跑,本来我们把他抓住都打算恶揍一顿,若不是您的吩咐让我们不许动他分毫,跟着大奎把他送上山。
现在他的坟包说不定都长出新草了!”
啪啪!
那书生的话一落,裴云殇扬手在半空鼓掌道:“看不出,孔小公子对我是恨之入骨啊。”
“那可不,你可知道现在寨子里的粮草早都吃完了,几百号人张嘴等着呢!
也就是你是一人,若是一头牲口,我们早都...”
“益儿!”那书生歇斯底里的话刚说到一半,身边的孔铮大吼一声,气愤地瞪着他。
孔益被震慑住,这才如梦初醒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祖父,益儿自知乱了方寸,说了污嘴之言,请祖父惩处。”
“哼!”孔铮冷哼一声,厉声道:“孔益,你记着祖父的话,就算我们身在山寨,可是股子里是士族,该有的礼节和教养一个都不能缺了。
尤其不能跟小人计较!”
孔益听到最后一句话,知道孔铮话里带话说的就是裴云殇,看了他一眼,挑衅的冷笑。
可裴云殇是谁,眉梢一扬当做没听到。
他不是什么士族,也不是什么大家族,这些东西在裴清死后早都跟着一并烧进火里了。
他现在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真相,和一个能彻查真相的能力。
孔铮把裴云殇的表情看在眼底,尽管他不喜如孔益嘴里所说‘老奸巨猾’的男子,可是裴云殇这样依旧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死了好久的故人。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孔铮也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地问。
裴云殇没吭声,只是把一样东西从怀中掏了出来。
那是他自证身份的官牌和朝廷的印信。
孔铮拿过,将信将疑地打开,当他确定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他面色一沉道:“原来你是...果然是你...”
裴云殇笑了,道:“孔老爷子,现在可信了?”
“你来了,你要作甚?”孔铮问。
裴云殇散漫的眸子,突然变得深邃道:“孔家在这里躲了二十年,安稳的日子也该够了。
锦州遇难,百姓叫苦连天,如今是你们该还债的时候了。”
孔铮听到‘还债’这俩字,暗色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裴云殇道:“其实就算是孔老爷子不愿意出去,如今寨子没了粮草,你们也不得不出去。
这样,答应我的条件,我会命朝廷带来更多的粮草到锦州,届时这寨子里的所有人也会有一份,如何?”
“祖父,你不能...”
“闭嘴!”孔益听到裴云殇这般说,以为他又是在耍什么心眼,连忙想劝解,谁知被孔铮怼了回去。
孔益不甘的后退一步,不再多言。
孔铮抬眼看着对面的男子道:“那你为何,开始的时候不说?”
裴云殇道:“开始我只能见到大奎,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到底在不在这个寨子里呢?”
孔铮长舒一口气,沉吟片刻道:“好,你说说你让我们做什么?”
裴云殇笑了,看着孔铮蜡黄的眸子,说出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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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觅回到房间的时候天空已经发暗,寨内的流寇轮班开始夜巡。
婢子端上充饥的干饼和稀粥退出房间,此刻屋内仅剩下她一人。
以前经常和裴云殇一起用膳,如今倒是习惯了,她见他还未回来,索性借着烛光看医书等人。
不多时厢房外响起窸窸窣窣声,柳觅回神便看到裴云殇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这几日,他似乎都很忙,除了用膳的时间,她总是见不到他人。
二人坐在桌前啃着干饼,裴云殇喝了几口小粥,随口问道:“孔韵的身子如何了?”
柳觅吃饭的动作顿住,诧异的望着他,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一个产妇,印象里他一直都不在乎和他不相关的人。
“这两日严密的观察,产后血崩肯定不会出现了,只是她刚生产完身子弱,需要调理。
可是最近寨子粮食都吃不上,就别说有营养的膳食了。”柳觅如实说。
“这事儿...大奎知道吗?”他又问。
柳觅颔首,大奎这几日只要碰到她就问孔韵的事情,她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裴云殇放下手中干饼,沉吟片刻道:“栩栩,我们明个就要离开这里。”
柳觅听他这么说,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他们的任务是锦州的百姓,待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事情。
“好!”她颔首,道:“那我一会儿去车子边上,收拾些物件。”
“不用了!”裴云殇阻止柳觅的想法,道:“马已经决定留给寨子里的孔韵当养身子的补品,我们可能需要步行去锦州。
从下山到锦州地界约莫得走一白日之多。
还有大奎会率领寨子内所有有劳力的男子,一并跟着我们去。”
“好!”
柳觅又是一口答应。
裴云殇见她这般微微扬了下眉梢。
柳觅把手中最后一口干饼塞进嘴里,喝了口稀粥勉强咽下去道:“不管是寨子的人,还是锦州的人,都是南岳国的百姓。
如今有人比我们更需要马匹,我又有什么不可割舍的,我随少瑾来是赈灾的不是享福的,只要少瑾做的有道理,栩栩自会去做。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
裴云殇示意她问。
“少瑾是如何说服大奎,跟着我们去锦州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