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战斗的阴影

“你输了。”

以剑相挟冷寂脖子的雷里昂，面目中间一道流淌血线的伤口迅速愈合。

“你很会用剑。”

这种肯定了雷里昂能力的话语从铁面人口中吐露，已经是奇迹发生。

“在剑术方面略有造诣罢了，远不及你。而你的真正实力还没有发挥出来，碍于空间缚力的无形影响，你剑之神技的力量下降了一半。”

直至今日，雷里昂才知晓传闻中猎杀各路妖魔、脸戴银面具的神秘猎人便是童贞女之子——万神之祖为毁灭魔神种族而创造出来的圣子！

原来在他藏匿踪迹的多年时间里，他一直以铁面人身份出现。

冷寂无言静默，沾染鲜血的绝世姿容俊美的难以言喻，即便是阅历无数美貌的雷里昂，微妙眼神里也会隐含异样情愫。

这种异样情愫来自魔神之主说过的一句话，今日如实奉告：“据说万神之祖所有的孩子里面，你是最像他的。”

雷里昂用着只能两人听清的语调说话。

远处传来杰奈尔不耐烦的喊叫：“都什么时候了，哥哥还有心情和他啰嗦，快把他的头砍下来啊！”

狂风暴雨属于这个异常灰暗的傍晚。每一个人全都静默无声、伫立不动，被雨帘模糊的阴郁面孔上不知是挂着何种表情。

杰奈尔忽然发现了周遭不对劲，感受到空间束缚之力突如其来减弱。

连雷里昂也不禁蹙眉，竟然难以察觉是何种力量在作祟。

第一个人开始动了，眨了下眼睛，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范围5k以内的死寂一瞬间破碎，爆发出人们恐惧的嘶喊声。

人山人海的街市顿时混乱至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当停止的时间再次正常流动，时间线脱离了原来轨迹产生微妙偏差，造成本该互相避让的车流与人群不知因为何种缘故碰撞一起。

最为不可思议的地方是——那些滞留城市上空的直升机没有分毫动静，时间仍然在那片天空一带静止。

“善于控制时间么？”

如大提琴悠扬的声音跑进雷里昂脑海，准备一剑封喉的动作被身后袭来的某股力量制止。

那是大力抓紧他臂膀的一只手。

手的主人凑近雷里昂耳边说道：“你能逆转现在的一幕吗？”说完，一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手从身后猛力贯穿到胸前，疼痛令他的双眼爆出热烈赤茫，嘴角溢流的鲜血给阴柔面孔涂染了妖异之美。

感受到控制身体的缚力减弱，面容如岩的冷寂，手腕反转夺过抵在脖子上的利刃，回剑砍飞了他整只右臂。

这个画面极其讽刺，是以牙还牙么？

再次徒手抓住迎头斩来的危机，但是这一回无法压制冷寂臂力了，五指连接着手腕的地方被斩断，手掌裂成两半。

趁着冷寂再度挥剑的刹那，雷里昂轻而易举退开，跃至几米开外。

“是神使吗？总算出手了么。”

“我怎么能让你如愿以偿，要了圣子的命。”

米迦勒一甩手腕，五指上沾染的淋漓血珠如泼墨飞洒。

“你又怎么会知晓我会要了他的命？如果我真的那么想杀童贞女之子，何必等到现在？我倒是怀疑，如今是你把他推到了黑暗贵族面前。”

雷里昂极其聪明，揣测清楚了神使意图。但是这位大君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更何况还有铁面人在场。

抛出挑拨离间话语的雷里昂没有过多停留，身体变成透明存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留着长长猫尾的光滑黝黑生物显现出人类姿态——它们是遭遇黑猫夜行感染的第一批受害者，人类称呼为“初代种”——这便是克利洛特图雅家族制造出来的中阶使徒。

它们一鼓作气冲向前、想做最后厮杀，却惨遭空中回旋而来的利剑以秒速斩首。

尸体群中央站着神色惊慌的杰奈尔，面对无故出现、挡住去路的女人，不安与动摇阻碍了内心的勇气。

男孩咬紧牙关，一跃后退跳向背后浮现的黑色漩涡之中，漩涡缩成一粒微光，不复存在。他的同伴马上步了他的后尘。

最后两名来不及逃跑、满嘴尖细獠牙的黑色生物的头颅飘飞。

冷寂在鲜红喷溅的血雨中伸出手，接住飞回手中的“涅墨西斯”。

这柄魔挡杀魔、神挡杀神的宝剑预备这种——不论距离多远，都能自动飞回主人手中的神奇魔力。

涅墨西斯在手中消失形态后，冷寂弯腰捡起地上的断臂。

漠然依旧的他，即使望见街角落吓得抱作一团的几位旁观者，眼里也全是熟视无睹。

“他说得是真的？”

“什么真的？”

“你让我陷入了现在的处境，把我推到黑暗贵族面前？”

“他在说谎，简直胡说八道。”

撒谎的分明是米迦勒，不要脸的说别人胡说八道。

“你是愿意相信黑暗贵族？还是愿意相信我？”

冷寂沉默走开了，与脸戴小丑面具的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无言微笑，笑意蔓延眼尾上飘的黄金瞳眸。

“大君为什么不取雷里昂首级？”

望着冷寂走远的方向，脸戴小丑面具的女人发出疑问。

视线里的那条鲜红血迹一直延伸到她不敢去看的地方，难以想象冷寂的身体里居然流了那么多血。

“雷里昂·克利洛特图雅一直以来深藏不露，想让他死并不容易。别人可能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深，可我知道他有所保留，特别是在追杀童贞女之子这件事情上。”

米迦勒总是这样意味不明的笑着，让女人看不懂他究竟在笑些什么。

追随大君抬头望天的目光看去，她注意到某个坐在直升机副驾驶座位的年轻人。

这个人是？……

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女人的眼睛亮了。

“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米迦勒淡淡道。

女人应声而去。

天空的静止状态结束。寒风发出悲凉呻吟声，仿佛是风之女神在哀恸哭泣。

隔着烟灰般的朦胧雨幕，凭空环视下方雾气笼罩的大地，数十架武装直升机里的人全都震惊不已——战斗不知从何时已经结束，不见铁面人和黑暗贵族踪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被神使注意到的年轻人酉风，满眼都是消散不去的惊愣错愕。

他通过单边蓝牙耳机联系同伴寻找空地准备降落，再吩咐身侧的驾驶员沿着街道某处的血迹方向巡戈。

那条暗沉血迹蜿蜒绵长，是瓢泼大雨也无法冲淡的痕迹，触目惊心的染红了湿漉地面。

这是铁面人冷寂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酉风变得苍白的面孔上浮现焦急神色。

直升机呼啸转动的巨大旋翼切碎冰冷风雨，不停拍打刚硬机械物体的雨珠四散飞溅。

副驾驶座位的酉风朝下方城市目极远眺，目光很快锁定了荒凉街道的某个身影。

他推开身侧舱门，偏过脸看向驾驶员，心思已经通过眼神的交流传递给对方。

“部长——”年轻的小伙子点头示意，“代我向冷大人问好！”

酉风回以宽慰微笑，没有多言的纵身跃下。

风的怒号不绝于耳，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充斥着这种喧嚣吵闹的声音。

身影从天而降，以着双腿微微半蹲的姿势平稳落地。

面对这位无故降临的人挡住前方去路，冷寂的反应却是视若无睹、对他不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