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会说话的猫

冷寂没有回到那个所谓的人类家庭，而是去了一趟组织名下建设的私立医院。

他靠坐床头边，静静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红叶先生。

红叶床头蜷缩着一只橘猫，它懒洋洋地躺着动也没动一下，从睁着眼睛发呆一直到呼呼大睡。

时间就这样静默无声的流逝。窗外的天色转暗。

灯光洒下的光辉如皎洁明月映照了俊美面孔，冷寂忧郁神情上笼罩了淡淡的孤独。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种胜过灯光的绚烂之美，肥胖橘猫睁开一只眼睛瞅着旁边没有声音的人，竖起两只耳朵并转动脑袋，直视可令明月都黯然失色的面孔。

冷寂的目光也看向它，只是一眼，这只肥猫懒洋洋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跳到冷寂膝盖上，蜷起身体慵懒趴下。

对这只猫的印象并不深，冷寂只记得第一次见到红叶先生时它已经存在。

死亡之所的孩子们喜欢喊它肥仔。但红叶说它没有名字，还说它以前只是一只快要饿死的流浪野猫。

从红叶搬来遗忘都会的那一天开始，它莫名其妙的喜欢在杂货铺门口晃悠，红叶看它瘦成皮包骨的样子怪可怜，给了它碗饭吃，从此以后它再也不肯离开了。

为什么冷寂会知道这些呢？其实都是红叶平时没事说的。

红叶还唠叨说它很喜欢伊丽莎·库斯伯特。

事到如今猫也越来越胖，然而被猫喜欢的女人早已经不在了。

冷寂伸手将猫抱到床边，起身离开之前往红叶手里放了一柄钥匙。

一英尺长的银制圣物在苍老干枯的手掌间消失。

来此目的就是为了奉还这枚钥匙。

“我走了。”

无声无息的来临又无声无息的离开，连说话的语气都微弱的没有声息。

橘猫抬头注视转过身的背影，名贵宝石般的圆眼睛里流动复杂情愫。

“冷寂大人！”

是个孩子清澈明亮的声音，成功拦截了走到门口的背影。

橘猫四肢精神抖擞地站立起来，略显犀利的瞳眸凝盯回过头的背影。

敢与冷寂的目光对视超过三秒，这只猫有些胆量。

“你会说话。”

从紧闭嘴唇里吐露的冰寒声音没有意外感。

“以老爹的能耐，想让一只猫开口说话并不困难。”

橘猫身上一贯懒洋洋的形象无影无踪，表露出前所未有的高冷气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杰奈尔·克利洛特图雅十二月二号，明目张胆现身死亡之所的时候。”

居然能跟上冷寂说话的节奏，橘猫起身换了个蹲坐的姿势。

只见倾城绝世的青年略微沉思，它随即补充道：“就是你行踪泄露被黑暗贵族盯上的隔天啊。”

12月2号晚上11点，发生遗忘都会的活人死亡噩耗消息流传外界，引起了世人恐慌，当时议论纷纷说是黑暗贵族作祟。

12月3号当天下午四点左右，冷寂前往遗忘都会调查事因，离开时不幸踪迹泄露被黑暗贵族之一克利洛特图雅家族盯上，与该家族两位首领大打出手。

“你有什么事吗？”

不过问红叶目的，反而直截了当的问起这只猫呼唤自己的意图。

毫不废话的说辞里暴露了冷寂漠不关心的一面。

“老爹的占卜术很厉害——你是知道的。如今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一幕，老爹其实早已经预知了。”

冷寂无言，静默聆听。

“多亏了神使大人的控制，不然老爹怕是死在火之巨人手上了。”

“我知道。”

冷寂回想起红叶在狄俄索托一剑刺穿心脏的情急之下，化成乌鸦逃亡的画面，只剩地上留下了一根天使羽毛。

重现事发现场的一幕，乃是由当时组织内部名叫茉莉的少女操控。

橘猫抬起一只腿，抓了抓发痒的脑袋。面对深渊黑洞一样的眼睛投来的视线，它毫无恐惧感，嘴角竟然咧开了猫儿偷腥般的微笑。

“老爹为什么会出现在酉风与火之巨人对峙的战场上呢？大人难道没有仔细想过吗？”

冷寂有吩咐米迦勒救酉风的命，米迦勒当时的反应是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了一句“他死不了。”

之后酉风的遭遇顺理成章的相安无事了。

“大人全都看在眼里不是吗？”

橘猫咧嘴笑笑，沿着床边绕了半圈，跳到窗台上。

“是的，我都知道。”这话是冷寂说给自己听的。

“接下来逆十字架会凭空问世，你也知道是吧？”

冷寂面色凝肃，为逆十字上缠绕的黑龙与赤蛇复活一事忧虑了。

橘猫看得惊惧后退几步，察觉到自己的胆小害怕以后，它马上冷静下来。

“这是一盘深刻不测的棋局。”

来回走动的样子体现了橘猫的不安感，“我们都是棋子！而你父亲是真正的局势掌控者。”

冷寂对父亲的存在很陌生，只有在母亲的身体里看见过他的模样，除此之外对他的故事一无所知。

用米迦勒的话来说：“你只要清楚自己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就够了。”

“为毁灭魔神而出生于世的你，身上肩负着拯救天地万物乃至宇宙的使命——这也是你注定的命运，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

冷寂眼睛微眯，流露出的凌厉目光吓得橘猫站不稳脚了，跄跄着跳下窗台，奔逃墙角落。

“妈呀，饶了我吧！这些禁忌话语都是老爹让我转达给你的。我发誓除了你之外，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眼看着高挑人影站在原地没有动静，橘猫渐渐放松了口气。

“你还想说什么？”

发问者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涟漪起伏的波动。

“你的父亲是万神之祖，连诸神的命运都受制于他，何况是你呢。”

橘猫的谈吐越来越小心翼翼，因为它看到俊美赛过神祗的青年眼神愈加寒冷。

“我是说，你的命运从还没有就已经注定了。”

“什么命运？”

冷寂迈开步伐，不料这一举动吓得这只畜牲躲进床底下不肯出来。

“铲除魔神种族的命运。”

“就这样吗？”

看着促足床边缘的双脚，肥胖橘猫一个劲地咽口水，身体竟然瑟瑟发抖起来。

“还有……还有……成为黑耶和华归来。”

从床底下传来的怯懦话语，冷寂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失了神。

以前听米迦勒说过，黑耶和华是位逝世了六亿三千万年之久的古老神明，地位之尊贵与万神之祖并驾齐驱，是十二魔神最敬之畏之的对手。

“这么说红叶清楚双生子耶和华神祗了。”

冷寂声音淡淡的，语气并没有多大情绪起伏。

“我不知道什么是双生子耶和华神祗。我说得这些话，反正都是老爹让我告诉你的。”

橘猫声调有着明显的紧张感，急忙为自己开脱洗白。

冷寂深思沉默，沿着床边坐下，目光移向床头。

从魔神狄俄索托手中死里逃生的红叶始终昏迷不醒，鼻孔里放着连接到胃里的输液管，只能依赖输送的营养液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