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如真心实意地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女人了,毕竟谁的心也不是铁石心肠。
“想不到您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夫人你也别难过,如今你也算得上否极泰来了。”王语如宽慰的话说道。
可胡夫人听了这话没有半点开心,反而目光越发地惆怅,她不自觉地看向远方,嘴里念叨着王语如说的那四个字“否极泰来······我会否极泰来吗?”
她说完,笑了,自顾地摇摇头。
王语如此时也才反应过来,如今张府牵扯到这命案可是和胡夫人有着直接的关系,上头是畏惧她是张文儿媳,如今新帝政权不稳才没有将她羁押问话。
虽已经是万幸,可在这里,女人的名声要比这一切都重要,胡夫人不出院子都能受到千夫所指,更遑论民间流言啊。
王语如这才第一次仔细地看着胡夫人的面孔,胡夫人是个很典型的官宦家的妻子形象,梳着一把又大又长的把子头,穿着简朴,没有任何特殊的情绪,永远都是一副模样。
她的身材瘦小,有些干巴巴的瘦,可她又似乎看着很强大,这么多的磨难都没有击倒她。
她到底是靠着什么活着的呢?王语如发自心底的疑惑。
想到了这里,王语如对于这个和自己相谈甚至交心的胡夫人,有了些许的真挚情感。
王语如到底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所以,您也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你要······或者我想问您,您还想朝着希望的方向看过去吗?”
王语如问得很隐晦,胡夫人岂会听不懂。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王语如清楚地捕捉到了。
最后,胡夫人像是认命了一般“傻丫头,你这话······”
胡夫人说着就笑了起来没有将本该说出的话说完。
但王语如清楚那笑,是极度伤心又无能为力的冷笑。
“胡夫人,这么多磨难都挺了过来,这些也会打倒你吗?”王语如沉沉的说道。
胡夫人听了这话也逐渐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语如,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根本不明白,有些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是责任,是必要的,是枷锁,是······”
说到后面,胡夫人的语气有些急迫,甚至难得地带了些有感情的愠色。
可王语如却半听得懂半听不懂,责任?枷锁?她是指什么?
王语如从胡夫人的话头中清晰地捕捉到,胡夫人要说的既是这个事情,也不全是这个事情。
看来,胡夫人定是还有些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胡夫人,女人从来就没有必须要承担的,必须要任其禁锢的,都是第一次生而为人,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活着?我只知道,自诩魂灵中燃烧而不肯熄灭的野火,是无谓命运赋予的泥泞或是荒漠的,本就自是恣肆的绝嶂,驰涌的春江,何必在乎她人?”王语如一字一句镇定地说着。
王语如说完这话,胡夫人良久都没有说话,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王语如,她的眼眸中流转着许多种情绪。
王语如看出了她的心酸和无奈。
“语如,我都明白,下辈子我也要如你所说的,如野火,肆意洒脱,可我这辈子恐怕······”胡夫人最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胡夫人也松开了王语如的手,独自的走了。
王语如清晰地看见胡夫人在转身时,不自觉地抹了把眼泪。
这一下刺痛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离胡夫人那样相近,那样相似。
她和姐姐又何尝不是也如同胡夫人一般,她们都成了禁锢在宅院里的金丝雀,都是别人的玩物,靠着男人给予来的微薄的希望而活下去。
唯一不同的是,胡夫人早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的思想麻木了,王语如却宁愿忍受着疲惫的痛苦也不愿意麻木。
良久,王语如才算回过神,她拖着身躯也向前走着。
突然,一道身影站立在自己面前。
王语如缓缓抬头看过去,是张保安?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偏生在这里遇到他了?
王语如回头四处望瞭望,发现这里地处偏僻,寂静无人,现在这里只剩下王语如和张保安二人。
“张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王语如问道。
张保安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用着那双桃花眼从上到下的扫视着王语如。
目光紧紧相依,好似不愿意放弃一寸肌肤一般,看得王语如只觉得心里慌张得不行。
良久张保安才缓缓开口“没什么,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别人家的侍妾能够这么光明正大的出门,有些新奇。”
他的语言中带着些逗趣,他这副模样让王语如真想踹他两脚。
“张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可就要走了。”
“别走啊,你和我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真是不一般啊,这样的女子,够野。”张保安勾起薄薄的唇瓣笑着说道。
王语如此时拧着眉,真是恨极了眼前的男人,他竟然偷听?
但王语如突然转念想到,张保安······轻功如此了得?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还没等王语如多想,张保安突然上前,拉住了王语如的手腕,坏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在我们京城这群人里,交换侍妾是很正常的,你说,我要是去襄亲王府求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会不会同意呢?”
王语如顿时大惊失色,看着男人拉着自己的手腕,觉得恶心至极。
“松开。”王语如声音中带着愠色。
“生气了?别生气啊,我保证,你来了我屋里,金山银山都给你搬过来,不比你在那襄亲王府里四五房妾室要来的好?”张保安的声音压低,刻意带着诱惑。
可王语如却冷哼一声,缓缓说道“请您自重,放开我。”
“我若不放,你又能奈我何?你和你姐姐真是一样啊。”张保安轻声说道。
姐姐?王语如听到张保安说这两个字时眼睛都瞪大了。
张爱辉虽也住在张府,但和他哥哥张勋家并不算相近,他们本是两家相近的宅院被打通了,最后加了一扇虚掩的门,算成并作一家。
所以张府要是细分,熟人还是要称其为张爱辉,和张勋家的。
两家的别院都极大无比,就比如,王语如来了这么多次张府了,但以前却从未见过胡夫人,胡夫人除了特定时节串门会遇到一次两次姐姐,是不可能有过多接触的。
而这个张保安的话,为什么总觉得张保安和姐姐定是认识的呢?
王语如不敢多想,眼神有些惊恐地看向张保安。
“什么我姐姐?你说什么?”王语如声音尖锐地问道。
张保安只是勾起嘴唇眯起桃花眼一笑“你姐姐······我见过几次,也是个脾气火爆的,和你很像啊。”
听完这话,王语如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这样吗。
“怎么样?考虑得怎么样?”张保安故意贴近王语如问道。
王语如一闻到他身上的白莲气味就有些反胃,急急忙忙地推搡着他“我再说一次,离我远点,滚啊。”
可张保安更加得寸进尺,王语如看着逐渐靠近的张保安,心生一计,用尽全部力气狠狠朝着他的脚踩去。
张保安根本没意料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有这么大的力气,反应也如此迅速。
被这样狠狠踩一脚,张保安吃不消,脚尖的疼痛让他不自觉松开了王语如。
王语如见状长舒一口气,伸出腿作势要继续踢向张保安的裆部。
父亲曾经在教她防身术的时候或说,踢男人的裆部是最好用的,百试百灵。
可这次却换做王语如失策了,王语如铆足了劲,狠狠向着张保安踢过去,却被张保安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小腿。
挥舞在空中的腿就这样被桎梏住了,抽也抽不出来。
张保安此时已经缓过来,站起身,他又勾起那抹坏笑“真是够野啊,怎么?偷袭我一次,还以为会有下一次吗?”
王语如见着他这副模样,顿时只觉得心慌,这下到底怎么办?
王语如顿时想到了,前些日子安哥送给她的匕首,想到这,她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她自然是不会杀了张保安,但作为防身用品,说不定能划伤他的胳膊,让他罢休。
正想着,张保安此时的手越来越放肆了,继续沿着王语如的小腿向上攀爬,王语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忙着拿出袖口中的匕首,胡乱地挥舞着。
果然,张保安被划伤了手指,张保安停下了动作。
王语如的腿被放了下来,险些站不稳,她一抬头看见张保安那蕴藏着危险的眼神便又觉得心里一凉。
他伸出舌头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似乎有些嗜血?
王语如见着他,见到那血口处拼命地吸允着,眼睛却还不忘记盯着王语如。
王语如似乎在张保安的眼里读出了一句话,那就是,死定了。
果然,张保安收起了刚刚的逗趣的模样,他的眸光变得发黑,幽暗的表情和那张白面娃娃般的脸很不相称。
王语如惊慌地向后退着,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匕首。
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少年清润的嗓音响起“谁·····谁在那欺负我家人?”
王语如抬头看过去,是载玄?
载玄这个又皮又坏的纨绔子弟怎么还出现在了张府?
王语如怀疑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
还果真是他。
载玄站在假山的黑暗处,随着他缓缓走出来,王语如也看清了站在他身后的几人。
载仪,李易安,程蝶馨,玉兰站作一排,在载玄身后缓缓走出来。
这一瞬间,王语如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心安。
王语如手里握着匕首连忙的跑到了五人身旁。
“小心小心,拿着匕首别再戳到谁,给我给我。”程蝶馨细心的嚷嚷着。
朋友的出现让王语如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匕首给了程蝶馨,站在程蝶馨身旁。
而这时的张保安站在那里,冷笑了半晌。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襄亲王府将家搬到了我们张府来了。”张保安冷笑着说道。
还没等几个大人物说什么,程蝶馨就先生气的嚷嚷了起来。
“你别在那里冷嘲热讽的了,我们怎么样不也比你个死流氓强百倍,呸,流氓,你就是有个好爹和好脸皮,不然够你死个千八百回了。”
程蝶馨这话不算懂得礼节,毕竟她只是李易安手底下的奴仆,该有些谦卑,可李易安一向温良,娇惯她,几人也知道程蝶馨的性格,大家见怪不怪。
可这情景在张保安眼里却不一样,他带着些愠色的眼睛看向程蝶馨,那目光极其凶残。
程蝶馨没被吓到,倒是吓得玉兰,玉兰忍不住偷偷躲在了王语如的身后。
载玄见状有些生气,没半点贵公子的形象,像是个流氓地痞一般走到张保安面前“去,给我们姨娘磕头道歉。”
张保安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载玄。
让他堂堂张府大公子给一房妾室磕头道歉?
看出了张保安的心思,载玄又嚷嚷着“怎么不愿意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姨娘在家,我和大哥那是敬着,爱着,呵护着······”
“咳咳咳。”
载玄的后半句是被载仪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的,载玄突然住嘴,发现,这些好像说得更像是大哥对姨娘的态度啊。
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便又说道“总之,你在我们姨娘面前算不得什么东西,叫你磕你就磕。”
说完,载玄乐呵呵看了一眼王语如,他这副模样像一只小狗,为主人做了些事情,此时正在求取夸奖。
此时张保安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眼神依旧凶狠恶毒,但却没有丝毫悔意,也不肯下跪。
气氛也变得紧张。
载仪这时也终于缓缓走了出来,他今日一身玄衣,本就带着高傲的神色,此时带了些许火气的他更加显得凶狠。
载仪冰冷的声音响起“哪只手?”
众人都有些懵。
载仪便又补充一句“哪只手摸的?”
载仪冰冷冷的简单几句,就让这一切都变得明了了。
说着,载仪已经缓缓拿出了手中的剑。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冷兵器了,可大家也都知道载仪的腰间始终别着一把刀剑,那剑刃锋利无比,轻轻一划就会皮开肉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