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仪率先反应过来,将王语如一把拉倒才没被那枚子弹击中。
载仪护着王语如的摔倒,任由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双手护住王语如的头部,避免人群拥挤踩到她。
王语如缓了好久,才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是刺杀!”
载仪点点头深深的看着王语如的眼眸“这次他们别想得逞,你不会再受伤了。”
说这句话时,载仪的眼神严肃又冷峻,他从来不留下誓言,而是宣告与肯定。
王语如和载仪缓缓站起身,此时看四周已经人流疏散,没了群众。
剩下的便是那群戴着上半张脸蒙面的男人,只打一眼,王语如就知道,这是上次刺杀安哥的那群洋人。
怎么又是他们?他们到底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才会几次三番的搅局?
王语如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因为刚刚人群的拥挤,此时载仪的护卫根本没能赶来。
只有零星几个人此时站在载仪的身旁。
那些洋人都拿着枪,举起的枪口黑压压地冲着他们。
王语如拉紧载仪的衣袖。
载仪回头看向他,他的目光柔情又镇定,这给了此时慌张的王语如莫大的安慰感。
王语如定了定神色,拿出了伯纳德先生曾送给她的那把手枪。
她也不想退让,走到绝路时,只想着依靠他人,那么便永远不会有出路了。
王语如拿起那把精致趁手的女士手枪,对准人群,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日教她的使用方法。
对面的洋人见着此时此景,不少相视一笑。
一个红头发的洋人对着伙伴说着“I'afraidthisstupidandpoorwoan'tshoot,bffg.”(愚蠢可怜的这个女人,恐怕怎么开枪都不会,虚张声势罢了。)
突然‘砰’的一声。
王语如开出了第一枪,她学着样子,打中了那个说话洋人的小腿之上。
那洋人起初不敢相信,直到自己的大腿开始喷涌着鲜血以及自己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啊啊啊——”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洋人同伙连忙涌上去查看伙伴的伤势。
而一旁的王语如神色依旧冷静,可只有她的内心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有多慌张。
此时她的心里不断地在颤抖,这简直和那日得知姐姐死亡时的心境一模一样。
载仪此时回眸看向王语如,王语如这一瞬间又突然涌现害怕的心思。
因为她怕此时的贸然开枪会不会打乱载仪的作战计划,毕竟刚刚没有当真动起手来,王语如这一发枪,还是冲着洋人,闹不好麻烦更大。
可没想到的是,载仪回眸只是说了句“还不错。”
王语如有些呆愣住了,他是指什么还不错?自己这样真的可以吗?
“这样不会惹来洋人的倾轧吗?”王语如有些担忧。
载仪笑了一声“你做都做完了才想着害怕?”
这声熟悉的,属于载仪的嘲笑让王语如缓了缓神色。
少年迎着阳光照耀的腹黑又冷傲的模样却让王语如感到莫大的心安。
看着王语如呆愣,载仪又严肃了神情“即使你真的做错了,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王语如此时正与载仪那深色的眸子相互对视着,从前,王语如只觉得载仪冷傲不近人情,还有些少年的坏脾气。
可当载仪和他说出这些话时,王语如却觉得,这一切都变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在变化。
她不懂那是什么样的情感,想要描述,却发现自己有些词不达意。
王语如只能静沉沉地看着载仪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更何况,你那枪虽然烂,却也看得过去。”少年嘲弄的声音又传来,让刚刚氤氲的气氛又变得欢腾,是他惯常的嘲笑模样。
王语如这时也会神,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狠狠地瞪载仪一眼,而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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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语如的开枪,此时整个气氛也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有人扶着那洋人下去了,为首的那个想必是大哥,他骂骂咧咧地说了句“sonofbitch”
接着又举起枪来,冲着这边射来。
一时之间枪林弹雨与拳脚相向,一部分人开枪一部分人在人群中拳拳到肉地混战着。
载仪的手下也早年由他自己置办了许多枪支弹药。
这个时代,冷兵器已经没了地位,除了他自己身上那把自小戴到大的刀剑,他的队伍里都是现代化的武器。
原本在洋人眼里孱弱未曾开智的中国人,竟然也能和他们打成平手,他们的自尊心顿时受挫。
尤其是为首的老大见着自己的小弟相继倒下,顿时怒不可遏。
他身边的小弟看着站在一旁,就是打不中的载仪,眼里解释怒气。
他们道尔家族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没受过此等羞辱,更何况在一个待宰羔羊般的中国?
他的怒意从心起,他想要跑过去,杀了这个高傲又没将他当成事的男人。
他偷偷地跑到了载仪的身旁,想要对载仪来个致命的偷袭。
他偷偷地拿出自己绑在腿间的匕首,狠狠地向着载仪刺过去。
载仪白皙的脖颈近在咫尺,他就要砍断。
突然他腹部一阵绞痛,他的身下开始渗血。
他才停下脚步,他傻傻地低下头看过去。
发现,此时自己的腹部被剑刃捅穿了,血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流。
他顺着那长长的刀刃看过去,是自己想要刺杀的男人,他手里的剑刃早就率先将他开膛破肚。
他死前仍是不可置信,他明明是拿着枪支又高贵的英国人,为何这个报纸上描述面黄肌瘦的满洲人形象的男人会如此厉害。
他太敏感了,也太快了。
而此时他已经来不及懊悔,他仰面倒下,生命迎来了终结。
载仪此时也冷冷地将刀刃抽了出来。
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神情依旧冷漠,只有在看向王语如毛茸茸的头顶时才会有那么一瞬间不可察觉的柔情。
洋人的皮肤过于白,发怒时,那红色的血管仿佛要在这白到透明的皮肤上喷涌而出,那个洋人老大就是这个模样。
“HekilledyBill.”(他杀了我的比尔!)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王语如从刚刚到现在只跟着一直开枪,除了对于律法的热爱,她想她从来没对哪项技能能够如此一般有天赋。
只是开了几枪,她现在已经可以大差不差地瞄准射中了。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可在她身上当真做到了。
危险当真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而此时,王语如已经没有了子弹,在她换子弹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洋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看着那洋人如此瘆人的模样,王语如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日和载仪在洞穴里遇见狼群时的景象。
此时那个洋人也正如同那个狼王,想要殊死搏杀。
王语如这时突然脑袋一闪,她虽然英文不算好,可她想起了那个洋人口中的道尔家族。
道尔家族?是在中国港口盘踞多年贩卖药品的道尔家族?
见了那洋人为了兄弟哭喊的模样,更加佐证王语如的想法,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不是雇佣兵?
正想着,谁想,又如那日景象一般的情况出现了,那洋人不再站在队伍的后面指挥,而是接着队友的掩护向这边冲过来。
此时的菩提寺炮火连天,不远处还有孩童的哭闹和妇人的哀怨声音,那洋人就这样冲了过来。
他的身法迅速又连开几枪,甚至叫王语如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载仪虽抱着王语如躲避得及时,可却架不住这么多枪的连发。
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臂之上。
顿时,皮与肉撕裂开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王语如瞪大了眼睛。
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王语如护住载仪,却被载仪抱住,抱住他又滚了几圈。
待王语如抬头,发现刚刚二人摔倒过的地方又被那洋人的几枚子弹射中。
王语如此时当真有了怒意,她沉了一口气,不顾载仪的阻拦,站起了身。
她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不要因为手抖而拿不准枪支,她趁着那洋人不注意,伸直手臂,冲着那洋人瞄准。
‘呼’王语如沉了一口气,那子弹也随着风呼啸而去。
‘扑哧’一声,又一次射中了那洋人的大腿。
那洋人顿时被打软了腿,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不许杀了他,生擒活捉!”王语如冷厉地命令着载仪的人,可他们竟然没一人觉得不对劲。
载仪的人此时已经所剩的不多,王语如此时看着伤了右臂而不能握枪的载仪,心里有了些许担心。
她的额头不断流下汗水,她此时已经代替载仪站在了中心的位置,指挥着手下。
手臂受伤只能由女人来主管大局,这样有些本来有些让部分男人难堪的景象,对于载仪来说,他并不觉得不悦,他甚至有些欣慰。
他知道,王语如如同呼啸的风,如暴烈的雨,是飞向天际的鹰隼,能够主管大局也能够保护自己。
但载仪似乎也看出了此时王语如的困境,他看向远方,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用怕,你的援兵来了········”
王语如不解,还刚想要问载仪发生了什么。
就只见从侧门一溜烟地跑进来一群人。
王语如有些担忧地看着。
这群壮汉一部分是,身着的清朝衙役的衣着,还有一部分身着的是北洋军现代化的军装模样。
王语如惊讶,其中有一支部队是载仪的军队!北洋军没有调令是不会来这里的。
还在疑惑,王语如就见那浩浩汤汤的队伍后,出现了四个熟悉的身影。
载玄,玉兰,李易安和程蝶馨几人。
为首身形如松的李易安,迈着长腿缓步走到了载仪的身旁。
因为李易安等人带来的人,要比这群洋人还要多。
所以,一时之间,原本自持上等洋枪火炮的洋人一下子变得寡不敌众了。
那个受伤的洋人老大不顾腿上的伤口,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怒目看向李易安。
李易安根本不屑看他一眼,而是自顾地将手中那调令北洋军的令牌一把扔给了载仪,载仪用左手稳稳接住了。
王语如看着两个男人的举动,瞬间明白了。
原来他们早就谋划好了。
不过,他们又是怎么未卜先知的算好了今日会有一战呢?
“他洋人奶奶个腿的,大哥你没事吧?这怎么还在呲呲冒血啊大哥!大哥!”载玄跑过来急嚷嚷着,像是天塌了一般。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都被他这一口操着京腔的脏话给弄得不伦不类。
“别喊了,还死不了。”载仪照常的冷淡和嫌弃。
可载玄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依旧凑过来仔细端详着载仪的伤口。
他嚷嚷着“大哥,我要报仇,是谁打伤你的?谁敢欺负我们姓爱新觉罗的?”
载玄到底是少年脾性,这般护短又有些幼稚。
王语如有些好笑,她指给载玄那个怒目而视又大块头的洋人。
载玄一看到先是打怵了一下,但又立马调整好,也学着那洋人的模样皱着眉头怒目而视。
载玄也拿起那枪支颤抖着手举起来瞄准那洋人,却始终也不敢扣动扳机。
他看了一眼王语如,王语如了然地点点头“没事,你打下手就行了。”
“得嘞。”载玄有了台阶下,立马放下手中的枪走向载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