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穿蛮族马队的左右两军在各自统帅的带领下,开始回旋包抄蛮族大军两侧。--*--更新快,无防盗上----*---正面受阻的蛮族大军又迎来了两侧的压力,不由自主的向中间收缩。
李琰彪挥舞着大刀砍翻了对面的敌人,又抬脚将身侧一人踹下马去,他周围三尺范围内几乎没人敢闯入。右军跟随着他不断冲击着敌阵,逼得右侧蛮军不得不边打便往左退。
李琰彪砍得正酣,突然察觉到对方的溃退速度好似有些快,蛮人叽哩哇啦的嚷嚷着,几乎只是形式上抵挡一番,便调转马头往左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李琰泽没有封住蛮兵左路?他的左军溃败了?这怎么可能!
相比起李琰彪的疑惑,李大帅的位置却能看的很清楚。右路的李琰彪尽忠职守的封住了蛮兵的右侧,可左路的李琰泽却带兵边打边退,几乎给蛮兵让出了一条道来!
这小子又想整幺蛾子了!李大帅只觉得怒从心起,脑壳生疼了!却又无奈的咬牙切齿,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战前李琰泽就对敌之法曾和他争执过,他的计划是骑兵对骑兵,利用火铳的优势先打乱阵型,再三面施压,使得蛮兵自乱阵脚,最后正面杀退敌军。
到目前来看打乱敌阵已经基本做到了,其他的也正按照他的计划推进。
但李琰泽却提出诱敌深入的策略。他认为此次来袭的蛮兵人数太多,据哨探回报粗略估计接至少近二十万。西北大营虽号称二十万,但并不是所有军户都能上阵杀敌的,真正编入李家军的也就五万不到。
五万对二十万,几乎是四倍的压力,这也是李大帅为何不直接正面对敌,而要先打乱先施压的缘故,因为敌人太多了,除非逼得他们自己先乱,否则没有任何赢得机会。
就算火器再厉害,阵型再优越,对战的人数优势是硬碰硬的,正面杀敌即便是赢了,损耗也不会小。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盘,所以李琰泽不同意杀退敌人,而主张诱敌深入,以利分化,个个击破来瓦解蛮族联盟军。
对此李大帅并没有同意。一来是因为放敌入城后就算不形成大规模人员伤亡,对城内建筑的毁损也不会少,西北大营已经没钱修缮了,再破败下去来年得睡草棚子。
二来是在李大帅看来,若放了蛮族入城,便等于说李家军没能歼敌城外,无论计策再妙,名声也不好,这个脸他丢不起。
现下看来,李琰泽虽然当时面上没再和他再争,原是打定了主意要自作主张!
他气得命人死命擂鼓,示意左军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依然无用,转眼间左路军便在李琰泽的带领下,退至墙垣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蛮子们可乐坏了,左侧给开了门路直通城内!至于城墙?那一人多高的也能叫城墙么?翻过去压根不算事!
靠的最近的一路蛮族纷纷下马,正准备翻墙进城,却听朵颜部的少族长喊道:“佑人多诈,别急着冲!小心是陷阱!”
那先头的部族哪里会听?他们来就是为了进城抢东西的!过冬的储备就看今朝了!如今进城的路就在眼前了,哪里还能等得及?头领高叫一声:“若朵颜部害怕,那就麻烦朵颜部在外给我等掠阵吧!”说罢带着人便翻城而入!
正与李家军对战的其他部族见了哪里能忍?先让别人进城劫掠完了,还能给他们剩下什么好物?大家是商量好了一道来打谷草的,西北军火铳厉害,各家都折损不少,如果好处被部分人抢了,动手慢的部落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难道还指望他们抢完了回去开分赃大会,重新吐出来平分吗?
于是各路蛮族也没有心思应敌了,纷纷抢着往左路退,面对不大的进城路径,他们自己相互间甚至都开始厮杀起来。www.dizhu.org
李大帅一见情势已变,只能将计就计,示意李琰彪的右军配合中军把蛮人往左路城墙处挤压。这蛮族前面无心迎战,后面急于抢掠,比方才被西北军冲击时乱上数倍!
朵颜部少族长朵颜哈刺仰天长叹,他心知这一战到此就已经结束了。蛮族并不是铁板一块,草原生存不易,十多个部族相互间磕磕碰碰,不乏仇怨极深的。
他联合扎克拉部,拉拢原本有嫌隙的堪布脱部,又说服了数个有野心的小部落,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好容易东拼西凑整合起二十万大军,进讨西北大营,想着今年依靠人数的绝对优势,一举彻底踏平西北大营,除掉南进路上的障碍。可面对利诱,联军瞬间瓦解,又恢复成了十多个部族各行其事。
空有二十万人马又有何用?不听指挥简直比猪还碍事!
正前方是西北军咄咄逼近的方阵,他们并没有因为蛮族入城而自乱阵脚,甚至没有加速回城护卫,可见入城一道已经确定是陷阱无疑。朵颜哈刺高喝一声,阻住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带头转队开始撤退。
猪要去寻死,人还能跟着不成?功亏一篑总比带着族人赴死强,等那些猪死在李家军手中,他再去接手他们的地盘,也算是这次出征的补偿吧。
扎克拉的头领见朵颜部突然撤退了,忙也打消了进城的念头。此次带队朵颜部的朵颜哈刺素有草原狐的美称,为人机智多变,他若不看好的事,扎克拉部也最好不参合,于是很快扎克拉部成为了第二个撤退的部族。
这两个大部族撤退,再加上先前的狙击损耗,蛮军一下子就锐减了近八万人马。而进城的蛮子们都是舍弃了坐骑,翻墙而过的,等于是骑兵变成了步兵,机动性又瞬间打了个大折!
他们进城之后,发现各家各户闭着门,门口有的还堵了一堆破烂杂物,要搬开很是花费时间,但城内巷道不少地方都发现有藏物!蛮子们瞬间热切起来,你推我挤的冲向藏埋处。
就在抢夺者濒临疯狂之际,突然箭雨狂倾!毫无防备的蛮子们纷纷被长箭钉死在了地上!紧接着长街尽头出现两列马队!相互交错着冲撞而过!
马队上西北军手持长、刀,横向收割起人头,混乱的场面已经无需再表。惨嚎声、求饶声,合着蛮语叽哩哇啦的呼喊,云集在整个城市上空 ……
却说冯少棠扶着父亲赶回了居所,把门户都掩好,父亲便翻出本书来看,试图平复下心情。然而他久久不翻页的举动暴露了他的慌乱难安,再好的书此刻也看不进去,不过是在女儿面前假装镇定。
冯少棠见状,宽慰道:“爹,没事的,西北军的威名不是白给的,琰泽不也说了吗?每年秋天都要来这么一遭,既然是常例就不妨事。”
“老夫明白,可是说归说……”冯秉忠的心绪并没有因此而宽慰多少。
很快远远的便传来了喊杀声,伴随着战鼓的敲击,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冯少棠忍不住又查看了一遍窗户和门的情况,回身冲父亲道:“我去弄点吃的,待会乱起来可没处填肚子。”
冯阁老可有可无的挥了挥手,眼神并没有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
冯少棠去了后屋,填好灶膛燃起火,渐渐地外面的喊杀声近了,当锅里的热水烧开时,混乱的叫嚷声甚至近若咫尺!
蛮族杀进城来了?冯少棠一颗心瞬间拎到了嗓子眼!李琰泽呢?李家军呢?难道这么快就……
她心绪不宁的伸手探入衣袖,摸出了个竹哨攥在了手中。
前一日李琰泽特特的给她送来了这竹哨,知会她有了意外就可劲的吹,可这会儿蛮族都杀进城里来了,吹哨子能还唤来救兵吗?
锅里的水煮沸了,冯少棠却没了往内投食材的心思,正焦灼间突然屋顶上砰砰砰的一连串响声,就好像被一簇箭雨扫到了似得!怎么回事?箭射到屋顶上了?她呆愣了几秒钟,便顾不得再多想,飞快的填了灶膛里的火,抄起烧火棍便又奔回了前屋。
冯少棠奔至前屋,尚未进门便听到父亲一声喝:“回后面去。”
她哪里会听,只听见外面杀声震天,门板砰砰砰的接连巨响,就好似外面不断的有人撞击在上面!
“完了,完了,西北军完了啊!”父亲脸色死灰,手中的书卷已经被揉成了废纸,“老天亡我大佑!亡我大佑!”说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冯少棠暗自叹了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烧火棍。胜负还难说呢,她总觉得西北军不会败,起码不会这么快就败!况且若真是败了,当下保命要紧,还感叹大佑有什么用?
又是一次冲撞,接着便是阵狂拍猛踹,门上的木条终于吃不住劲裂开了,整个门板啪的一声巨响倒在了地上!
一个黑影合着门板摔进屋来,冯少棠挥棍去打,却击了个空!到底她身矮体弱,能提得动烧火棍就不错了,又哪里抡得起来?
只见摔进屋的黑影爬起来,满头的小辫子陪着一脸蟒须,是蛮子,他面目不清的脸上混合着尘土和血污,双眼充满了惶恐绝望。
屋外的喊杀声越发刺耳了,那蛮子魂飞魄散,都顾不得屋里的冯氏父女,翻过身只忙着扶起门板堵门!
冯少棠瞬间明白了,蛮族并没有占据上风!他们正在被西北军追杀!
不能让他关上门!否则他们父女岂不是任人鱼肉?这念头打冯少棠心中升起,还未等她行动,冯秉忠却一把拎起女儿藏在了自己身后!
“你要干什么?给老夫出去!”冯阁老后背微微颤抖着,却语气强硬的喝道!
蛮子又哪里听得懂冯阁老的话?只见他瞪大了眼睛叽里咕噜了一番,便拔出了刀!
冯少棠能感觉到父亲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的恐惧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依旧如大山般挡在她身前。
此时此刻,之前替换弟弟的心结突然间便消失了,冯少棠想,或许在父亲眼里,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庶女。她虽比不上继承冯家血脉的弟弟重要,但生死存亡之际,父亲却本能的愿为她豁出性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蛮子挥舞着刀,哇里哇啦的叫着扑过来,冯秉忠搬起椅子砸向那蛮子,随即又将桌子拖过来挡在蛮子前面,而冯少棠则狠命的吹响了竹哨。
难道他们父女俩就要死在这个素不相识的蛮族手里么?说好了吹哨报警,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几乎在哨子吹响的同时,门口的门板再度被破开!这回木板门彻底碎裂成了木头碎块!蛮子惊恐的回过头,随即他的眼神便永远定格在了那瞬间……
长、□□穿了蛮子的心脏,李琰泽将尸体挑起,抛出了屋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屋里就少了个人,连血迹都没有滴落在屋里。
李琰泽整整衣襟,冲冯阁老道:“先生莫怕,学生就在外面给您守门。”说罢顺势冲冯少棠使了个眼神。
冯少棠被一串连的惊变振的目瞪口呆,竹哨掉在了地上她都忘了捡。冯阁老也颤抖着说不出话了,父女俩在劫后余生的惶恐中,只能目送着李琰泽的身影消失在屋外的萧杀之中……